是时阴历十月,秋风飒飒,细雨飘扬。
潮湿的空气弄得厢房内的珍珠有些郁闷。一边喝着茶,一边想着究竟要怎么才能帮助狐狸,张日辰只说自己能救狐狸,怎么救?到古代来救,还是了解了狐狸的过去之后回到二十一世纪去救?张日辰都没有说,此刻她越来越觉得张日辰什么都没给她弄好,胡乱地就把她扔到大宋来了。
不过珍珠这几日和狐狸呆在一起,倒是清楚了狐狸的喜好。
太胖的不吃,太瘦的不吃,丑的不吃,矮的不吃;就连脸上长痘痘的,三日不沐浴洗澡,通通都不吃。
按狐狸的说法,他怕脏了他的嘴。
自从上次吃完尚公子,就一连刷了三天的牙。
他说,男人的味道始终不如女人的好。
傍晚已到,妓院上下是灯火通明,引吭高歌,风尘女子们一个个描眉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而狐狸却挽着发丝,将床幔放下,安心睡觉去了。
珍珠说:“狐狸,你不吃了?”
狐狸慵懒地打打哈气,摇着又大又长的尾巴,“刚刚看了一眼,那些人都太难看,吃了会脏了我的嘴。”
珍珠一直都奇怪,狐狸没有问过她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个人可是穿越过来的耶,如果要是对别人说,你在未来遇难了,别人就算不相信也会摆出惊讶的表情吧,而狐狸却泰然自若,处事不乱。
问的紧了,他就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我真在未来受苦,那也是命里的一劫。”
是一声叩门声将狐狸吵醒的,他眉头颇皱,微眯着双眼。
老鸨带着一个身着金丝镶边月牙衣衫的公子出现,眉眼都笑开了花。
她说:“知知啊,有位公子点名要你,说要看你这位头牌,一掷千金啊。”
珍珠知道这所谓的“一掷千金”可不少,没有个几十万两黄金,老鸨不会直接将客人带到知知的厢房。抬头一看,唇红齿白,粉装工砌的公子哥轻轻笑着,手握一把金丝边的折扇,应其中隐隐带着娇小柔媚,乍一看,比狐狸的魅惑不知道好看多少。
这这这!这是个丫头!明眸皓齿,肌理细腻,分明就是女扮男装,但是老鸨那双被金钱迷惑的老眼,估计就看不出了。
而且,她是潇潇!
宋朝御医的俸禄不过一百两,她这个御医的女儿怎么有这么多钱?
狐狸本慵懒地连看都不想看,但是抬眼一瞟,正和他意,要貌有貌,身材娇小,而且是个女儿身,肯定好吃。
当即道:“妈妈,你出去吧。”
珍珠等着一双小圆眼,指着潇潇,“你?”
潇潇是美人多忘事,当初一个要饭的岂能入她眼?“你什么你,奴婢也应当出去,我要和这位知知小姐,好好缠绵!”
“你!”
“快出去!”
珍珠就不想出去,扭头却看见狐狸一双绿瞳正恶狠狠地盯着她,耳边传来狐狸的隔空传音,“你要再不出去,小心我就吃了你!”
珍珠无奈,见色忘义的东西!
守在门口听里面左一句“美人”又一句“美人”,心里酸楚大增不少,她只当这是自己因为潇潇的无理刻薄而生气,却不知自己已经打翻一坛子醋了。
当即勾勾嘴角,胖呼呼的脸露出小小的坏笑。
“知知小姐,我送茶来了。”
里屋的狐狸和潇潇正谈得欢笑不已,突如的打扰让他们都皱了眉头,“放下就走吧。”
“知知小姐,我送点心来了。”
“不吃。”
“知知小姐,我送香炉来了。”
“不闻。”
珍珠见该送的都送了,可是里面两人还没有被打扰的感觉。
“知知小姐,我送夜壶来了!”
“......”
珍珠在门口掩袖偷笑,笑着笑着,只听“哗啦”一声,狐狸一脸怒气从厢房内走出来,大红的衣衫趁着白皙的媚脸,他指尖戳着珍珠的脑门,直逼着珍珠退到墙角。
“你再进来一次试试!我把你剁了喂狗!”
厢房内,红木桌上放着两杯香茗,缕缕冒着热气;一盘松软的糕点摆放在中间,香炉淡雅的香气充斥着整间房屋,当然还少不了,脚边的那个夜壶。
在没有珍珠的打扰下,两人终于可以静下心地说会儿话了。
潇潇一双妙目,显得尤为聪明,上下打量狐狸片刻,便自信地笑了,手中折扇一挥,挑开狐狸发上的金步摇,黑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
“知知小姐是男人。”
一句道破秘密,狐狸不由得一惊,给以赞许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懂你。”潇潇品一口香茗,“别人看的是你的外表,而我看的是你的心。”
“我的心是怎样的?”
潇潇言谈举止并不像一个少女一般稚嫩,倒有些成熟的干练。父亲赵御医也算官场中人,官做得不大不小,但是官总要得罪人,每每有人要害赵御医,潇潇总是运用聪明的头脑,伶俐的毒舌将那些人弄得团团转,所以她父亲那个官才能做的如此安稳,得宋太宗的赏识位居一品。
她虽是女子,不能入朝为官,但也将人情世故圆滑地玩弄于鼓掌之间。
而她为了不让父亲操心,在家中还要扮着刁蛮小姐的样子,以迷惑别人的双眼。
这是狐狸用读心术读到的。
潇潇说:“我懂你便够了,咱两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狐狸一本正经,正襟危坐,“那我也说了,我知道你是个女人,我还知道,你来是想找一个懂你的人。”
“果然,自从听说开封来了一个名妓,我便叫下人盯着你,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这两个人似乎是一见如故,如知己般,一直到二更天,潇潇才从厢房出来,满眼地笑意,一楼的丫鬟早已备轿等候,潇潇还要摆出刁蛮小姐的姿态。
珍珠就坐在厢房旁边的角落里,看着狐狸出来送客,心中奇怪,潇潇应该被狐狸吃了才对,忽然想起,难道这就是姻缘注定?潇潇也许不是在一百年前的大清和狐狸有着情缘,他们从大宋就开始了,这不是巧合。张日辰没有将她送错朝代。
这要怎么救狐狸?
破坏他和潇潇的情缘?
不,珍珠只是来了解过去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发展下去,一切还是未知。
“小色猪,进来睡吧。”
“你不吃她?”
“不吃,她懂我,是知己。”
“她也许会害你,在以后。”
狐狸笑笑,戳着珍珠的额头,道:“那也是我命里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