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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立鹤墓呼唤舍己魂 闯府衙勇救革命党

鼓山老道继续述说着:“就在这时,猛听一声大吼:‘贼人勿伤吾友!’一人从山上跃下,但听‘啪啪’两声,那林莺啼和我干儿被震得倒退几步。

“只听林莺啼叫道:‘高手来了,快逃!’二人仓皇窜去。”

这时,解铁夫说:“六年前的一个雨夜,我丢失了一只白鹤,从大峰顶往下寻来,刚走到灵源洞前,正遇上这两个歹徒行凶,于是跳了下来,驱散了他们,救下鼓山老道,可惜,他的眼已经瞎了!……”

鼓山老道凄然泪下:“我双目失明后,其他弟子也不愿看望我,都因我平时待干儿太好,弟子们窝了一口气……”

王芗斋说:“你那干儿就是‘鹰爪小白猿’白猿?!”

老道点点头。

第二天,王芗斋照常给老道发功。过了一个月,王芗斋见老道兴冲冲走出院,望着江边的初日,兴奋地说:“今儿已能看见眼前一片金黄,我快能看到太阳了!”

王芗斋听了也感到高兴,解铁夫听说了,也赶出了房屋,见老道如痴如醉的样子,叹道:“看来这气功还真有疗效!”

那几只白鹤仿佛也通人性,手舞足蹈,围着老道,吱吱叫唤,转起圈来。

晚上,三个人狂饮之余,猜起拳来,好不热闹。

老道说:“小白猿今生今世也休想得到拳谱了!我已把它交给了师弟刘丕显。两年前,师弟又放鹰来探望我……”

王芗斋问:“放鹰探望你?”

“我师弟在华山,他学鹰爪拳入了迷,竟在华山顶上养了一群鹰,每年秋天,他都要放一只老鹰前来鼓山探望我,鹰爪下挂着一只布囊,里面装着书信或礼品。两年前的秋天,师弟刘丕显的信鹰又飞到我的寒舍,我取出拳谱,放在信鹰的布囊内,交给了师弟。去年秋天,师弟又放鹰来,捎来一个口信儿,说他已收到拳谱,并带来一些治眼病的草药。我见信后,才放了心……”

就在这时,但听窗外有人轻叹一声,窗纸被戳穿五个窟窿。老道长啸一声,身子一纵,从窗户飞跃出去,但听一片厮杀之声。

王芗斋和解铁夫赶忙出屋一瞧,但见“鹰爪小白猿”一身素装正与老道斗在一处,老道虽然双目失明,但是拳法丝毫不乱,每拳都逼向白猿的要害。白猿使的是鹰爪拳,左盘右旋,每招甚是狠辣。

老道骂道:“你这畜生,竟然来偷听真机!”

白猿恨恨地说:“你的拳谱不传弟子,反倒给了华山姓刘的,岂有此理?!”说着,一招“老鹰指路”,直抓老道胸部。原来一个月前,白猿也偷听了老道与王芗斋、解铁夫的叙谈,认为拳谱藏在灵源洞榕树之下,他满心欢喜,于当夜挖地十尺,可是除了一堆碎石之外,根本没有拳谱的影子。他恼羞成怒,复仇之火越烧越旺。

斗了十几个回合,双方不分胜负。王芗斋叹道:“老道若不是双目失明,定能占上风,如今目已不能辨物,还能与白猿打个平手,功夫真是厉害。”原来老道见到白猿,气往上冲,眼睛竟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些东西,只觉眼前一件白东西在晃来晃去,这白东西正是白猿,因为白猿穿的是一身白衣。白猿见老道愈战愈勇,有点儿心虚,心想:如果久拖下去,那解铁夫和王芗斋定然相助,我岂是他们三联手的对手,事不宜迟,必须先下毒手。

想到这里,他往上一抬手,五只猴尾镖飞了出来,直扑老道要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一边观看的一只白鹤一纵身,凌空而上,用嘴狠命叼了老道衣衫,往后一扯,老道不及防备,跌倒在地。

这一跌,不知震动了哪处穴位,老道双眼一亮,能看见眼前一切事物了。可是那只雪白的鹤却身中三枚猴尾镖,气绝而亡。

白猿见老道跌倒,便抽出七星宝剑,上前来杀老道。解铁夫心爱之物被白猿射死,不由勃然大怒,大喝一声,一阵风似地旋到老道身后,推开老道,双拳迎住白猿剑锋。锋尖落在解铁夫双拳之上,“嘭嘭”作响,震得白猿虎口生疼,他自知难敌,一纵身,跳下山去。

鼓山老道经过王芗斋一个余月的精心治疗,又经过一重跌,双眼复明。

解铁夫失了爱物,悲痛万分,他抱着亡鹤来到屋后,刨了个坑,将亡鹤埋入,立了一块石碑,镌刻“解铁夫先生鹤妻之墓”,烧了炷香,洒泪而拜。

王芗斋见他如此爱鹤,也生了怜悯之心。鼓山老道采了一捧野花,放在鹤墓前,叹道:“白鹤是动物,但通人性,可恨白猿不如动物,当诛之!”

王芗斋忽然听到院前一片“吱吱”声,走到院前一瞧,只见另外六只白鹤,整齐地排列一行,眼望白云,发出悲鸣,双目处似有泪水溢出。

此时,福州城内响起阵阵“劈劈啪啪”之声,越来越激烈。

王芗斋站在高处往城内望去,问道:“谁家娶媳妇放这么多鞭炮?”

解铁夫道:“这不是鞭炮,这是洋枪声。前几天,听说孙中山的革命党从广东出发攻打福州府,今日果然来了。”

“孙中山是什么人?”王芗斋问。

“他是个大革命家,他带领革命党推翻了大清王朝,建立了中华民国,现在又要北伐,打倒一切军阀!”

王芗斋听了,觉得新鲜,又问:“孙中山可会武术?”

解铁夫笑了笑,说:“他是个书生,不会武术,但他提倡武术。他曾在报上发表文章说:‘处竞争激烈之时代,不知求自卫之道,则不适于生存,慨自火器输入中国之后,国人多弃体育之技击而不讲,遂至社会个人积弱愈甚。’还说过:‘我国人仅袭得他人物质文明之粗末,遂自弃其本体固有之技能,以为无用,岂非大失计耶!’”

王芗斋叹道:“孙先生真是一位哲人,他这是切中要害的针砭之言!”

鼓山老道说:“我如今恢复了光明,正想去福州城里走一遭,咱们一同下山如何?”

解铁夫道:“正要瞧瞧热闹。”

三个人下了鼓山,来到福州城内,只听激烈的枪声来自督军衙门,连忙来到督军衙门。

只见几百个革命党人,手持长枪,正向门口冲击。

督军衙门内有许多士兵正开枪还击,双方各有伤亡。

这时,革命党人中有个英俊的青年一扬手,说:“敢死队跟我到后门去攻击。”二十多个革命党人便跟着他来到后门。

解铁夫等三人也尾随于后。

来到后院墙前,那些革命党人看到解铁夫等人尾随在后,一个革命党人用枪对着他们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们?”

鼓山老道说:“我们是当地居民,来看热闹。”

那个革命党人说:“小心枪子打碎你们的脑袋!”说完,攀墙而上。

解铁夫、王芗斋、鼓山老道也攀上高墙,只见那些革命党人已冲了进去。他们翻进院内,只见一个丫环慌里慌张在一个月亮门前探望。

解铁夫忽然想起督军的女儿林莺啼与小白猿狼狈为奸,于是说:“林莺啼就在这里居住,或许小白猿也在这里。”

鼓山老道说:“你不提,我差点儿忘了。”

三个人奔进月亮门,来到一个古色古香的庭院内,古藤蔓架,奇石怪松,甚是幽雅。

王芗斋见那丫环一闪身进了一个房间,于是追了过去,进了屋内,但见翠幔金阁,花墙茜壁,一股胭脂味儿。

墙上有个小姐的画像,潇潇洒洒,若笑若愁,看了以后觉得面熟,似在哪里见过。

王芗斋见床下有一物簌簌而动,他拖出一瞧,正是那个丫环,浑身发抖,嘴里叫道:“大爷,不要嬲我,不要嬲我呀!”

王芗斋知她误会,和蔼地说道:“我们不是歹人,是来找你家小姐的。”

那丫环一听,还以为他们是嬲小姐的,连忙说:“小姐更嬲不得,她的武功十分厉害,你们不是她的对手!”

这时,解铁夫、鼓山老道也走了进来,催促说:“芗斋,咱们快走吧!前院枪声像炒豆般响,后面也传来了枪声。”

王芗斋犹豫不决,说:“还没找到林莺啼呢!”

丫环一听,忙说:“林小姐刚才已经跟白少爷跑了,他们说要到华山去,一两个月回不来。”

鼓山老道一听,一顿脚,叫道:“糟了,他们定是到华山寻找我师弟刘丕显,必盗《鹰爪拳谱》,师弟那里有麻烦了!”

这时,外面枪声大作,只见刚才那个领头的革命党人,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他额上渗出鲜血,显得有些恍惚。

解铁夫说:“看来他受了伤,咱们快去救他。”

三个人来到外面,那革命党人见了他们,吃了一惊。

解铁夫说:“别怕,我们来救你出去。”

王芗斋背起他,四个人迅速来到墙下。

解铁夫一托王芗斋,送他们二人上了墙头。

子弹“嗖嗖”飞,擦着王芗斋耳际而过。

他毫不畏惧,往下一跳。

紧接着,解铁夫、鼓山老道也跃下墙来。

王芗斋见前面一条巷子挤满了士兵,马上朝另一条巷子奔跑。子弹横飞,那革命党人的血“滴滴答答”落在王芗斋的胸前。芗斋不假思索,拼命飞跑。此时,天已大亮。

他们跑到城墙前,又依次攀上墙头,翻了下去,然后朝鼓山飞跑。

鼓山老道擦拭地上的血迹。

渐渐地,城里的枪声稀了。一会儿,完全停了下来,死一般的沉寂。

到了鼓山顶峰解铁夫的屋内,王芗斋把那个革命党人放在炕上,解铁夫为他包扎了伤口。

他的头部和腿部受了枪伤,好在伤并不是很重。

解铁夫到山下买了几斤猪肉和一只老母鸡,为他炖了一锅鸡汤,服侍他喝下。

王芗斋问那个革命党人:“你叫什么名字?”

革命党人微笑着答道:“叫方声洞。”

“你们为什么打仗?”

方声洞沉思片刻说:“军阀腐败无能,自鸦片战争后,我堂堂中国人沦入洋人的铁蹄践踏中,苦不堪言。一个个丧权辱国的卖国条约纷至沓来,什么《南京条约》《北京条约》《天津条约》《马关条约》《辛丑条约》,我国的白银源源不断流入洋人的腰包。军阀政府更是腐败无能,国况愈下,我中华民族日复一日陷入黑暗之中,我们要为建设一个真正的中华民国而战斗!”

王芗斋又问:“你们推掉了大清皇帝,又要推翻北京政府,那么要孙中山当皇帝吗?”

方声洞笑了:“我们推翻清朝,是要打倒几千年的封建专制,振兴我们的国家,建立真正的中华民国,人人有地耕,有工做,有衣穿,人人平等,没有皇帝,没有太后,也没有奴才,使我们的祖国强大起来!”

“你们怎么看武术?”

“武术是中华民族的文化遗产,是健身御敌的宝贵之术,当然要发扬光大。但要消除武术拳派之间的门户之见,取长补短。我们革命党人中也有不少会武术的,广州黄花岗起义中牺牲的炸弹大王喻培伦就是一位武林高手!”

王芗斋问:“他是使什么拳的?”

方声洞笑着搔了搔头皮:“那我可闹不清楚……”

第二天一早,鼓山老道便要下山到华山去找师弟刘丕显,他生怕小白猿和林莺啼先到华山盗取拳谱。王芗斋也要随他前去。

解铁夫一要照料方声洞,二要陪伴白鹤,不能与他们同行,于是留在山上。

临行前,解铁夫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只见封面端端正正写着:杭州府督军护卫方士桩先生收。

王芗斋问:“方士桩是何人?”

解铁夫说:“是我的一个朋友,原是福建少林寺心意派嫡传弟子,也擅长鹤拳,又会‘五技撩手’,功夫精深,现在浙江杭州督军府当保镖。你们路过杭州时,替我捎给他一封书信。我与他分手,至今已有一年了。”

王芗斋接过书信,揣在怀中,背起背囊,告辞了方声洞。

方声洞激动地握着王芗斋的手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后会有期!”

王芗斋问:“你伤好之后,有什么打算?”

方声洞一字一顿地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王芗斋与鼓山老道下鼓山后,朝北进发,日夜兼程,不久进入浙江地界。又过了几日,来到山清水秀的西子湖畔。

二人都是初到西湖,但见山似花冠,堤像锦带,岛如翠玉,水若鱼鳞。白堤像一幅镶着翠绿的玉带,飘荡在盈盈水中;苏堤更有诗情画意,繁花满目,垂柳拂波,宛若一条红翠交织的锦绣宽带,宁静地铺展在水平如镜的湖面上,真是长虹一鉴痕,始通两山春。那苏堤春晓、两峰插云、柳浪闻莺、花港观鱼、曲院风荷、平湖秋月、南屏晚钟、三潭印月、雷峰夕照、断桥残雪,西湖十景,美不胜收。真是重重叠叠山,曲曲环环路,叮叮咚咚泉,高高下下树!亭立西湖,宛西子载扁舟,雅称雨奇晴发;席开水面,恍苏公游赤壁,偏宜月白风清!

二人来到街心,找了一家客店住下,然后来到督军府,向士兵说明要寻方士桩先生。士兵进去通报,一会儿,一位身材魁伟的先生走了出来。

他四十岁上下,身穿黑白相间的衣服,留着一撇小黑胡,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他笑着拱手道:“原来是鼓山老道和芗斋先生到了,快请里边坐。”

王芗斋问:“您就是方先生?”

方士桩点点头,引他们穿过秀廊花门,来到府后一个庭院。院内牡丹花开,芳香袭人。

方士桩引他们来到屋内,令人端来水果、糕点、香茶,招呼道:“快来品品西湖的鲜龙井茶。”

王芗斋从怀里掏出解铁夫的书信,方士桩仔细读起来。

王芗斋见他手背青筋暴露,骨骼分明,知他是有神力的人。

他望望四周,见屋角有个书架,紫藤木框,沉沉甸甸地压着一摞摞拳书,有戚继光的《纪效新书》等武术典籍。背身壁上有一幅画,一个壮汉与一个牧童相斗,背景是田园风光,一头牛悠闲地在旁边吃草。画两旁是一副对联,左联是:借力推力全不费一点力;右联是:使劲发劲须要看一寸线。

方士桩看罢信,说:“这个‘江南第一妙手’解疯子,还是那么优哉乐哉,不愿携妻带子,尽享天伦之乐;也不愿封官晋爵,耽于官场之碌;更不愿保镖护院,沉于官府之务,整日野鹤闲云,逍遥自在,唉!”

王芗斋见方士桩叹气,又见他满目血丝,知他遇到了麻烦,于是问:“方先生,您近日忙么?”

方士桩叹口气,说:“近日杭州府出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王芗斋问。

“杭州府武林门有位叫吕琳的商人,在外行商多年,晚年退居家中,拥有三十万两白银。以前他居室狭小,回到故乡后便建新宅,建成一座有房屋数百间,又有花园亭榭的大宅院。吕琳全家搬来后感非常舒适,但他只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儿媳,此外还有一个仆妇。这么大的宅院只有四人居住,显得十分冷清寂寞。不久,宅院里忽然闹起鬼来了。夜深人静,吕老先生一家人常被一种凄怪的叫声惊醒,令人毛发直竖。吕家四口人吓得日夜提心吊胆,不得安宁。一天夜里,鬼又叫起来了,吕琳等人战战兢兢起床观看,只见客厅中有闪闪的磷火随风颤动,几个身穿红袍戴着纱帽手拿利剑的恶鬼正迈着小步走来走去,看样子很像道士在念咒作法。鬼的身材很高,约在一丈以上,头部几乎顶着屋脊,走时摇摆不定。吕琳等人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声张,吕家媳妇吓得昏厥过去……”

方士桩讲到此时,心里“噗通”乱跳,王芗斋和鼓山老道也听得入了神。

“这时,只见有一个鬼弯腰出屋来到后院,从鸡窝中抓出两只母鸡,又走进了厨房。不久,他把煮熟的鸡拿回来,和其他的鬼大吃大嚼。另外一个鬼又拿出酒来,互相对饮。吃完以后,磷火消失,鬼也不见了……”

这时,但听屋外“吧”的一声,三人立即赶出屋一看,原来是个护卫端着水果进来,见方士桩说得绘声绘色,于是躲在屋外偷听,听到入神处,没留神砸了果盘,香蕉、枇杷撒了一地。

王芗斋见那护卫左耳际有一颗明显的黑痣。

几个人返回屋里,方士桩喝了一口香茶,又接着津津有味地说下去:“吕老先生自从见了鬼以后,每夜不得安眠,总是起来观看鬼的活动。起初只有三四个鬼,几天后逐渐增加到十几个,高深的宅院竟然成了鬼的巢穴。吕家的猪牛羊鸡等牲畜夜晚被鬼烹食,第二天只见皮毛和骨头。过了一个多月,邻居们都知道吕家闹鬼,便都劝吕老先生搬家,以防鬼作祟。可是吕老先生却说:‘鬼吃我的猪羊,不会害人,我家的猪羊多,任凭他们去闹吧!’他邀请他的亲族到新宅居住,照他的意思,人气盛了鬼气自退。谁知道亲族们知道他家闹鬼,没有一个人敢来居住。后来,吕老先生把收得的十几万钱财放进新宅。这天夜里,来了很多厉鬼,他们拿着刀杀死了吕老先生以及他的儿子、仆妇,儿媳因害怕,回了娘家,所以幸免于难。家财四十万两白银也不翼而飞了。凶杀案惊动知府,知府派我带人赶到现场,只见死者有的被刺穿胸腹,有的被砍断手足,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惨不忍睹。经检查发现,衣服财物等一无所失,只是少了四十万两白银。但是前后门都完好无损,盗匪是从哪里进来的呢?他们一连残杀三人,定不是一两个盗匪所为,为什么在夜间竟没有一点儿声响呢?是盗匪的伎俩神秘莫测呢?还是别有原因?我百般探索,不得其解。后来上面也得知了此事,限令两个月内破案。可如今已过了一个多月,仍然没有结果,这可如何是好?!”说着,方士桩嗟叹不已。

方士桩又说:“我曾经带着几个护卫夜间守在吕家,但是几夜过去了,连鬼的影子也没看见。匪盗拿去巨款,必然不会出现,然而如果鬼是人伪装的,自然不会什么隐身术,为什么在这里扰乱了几个月,大家都不知道鬼的来踪去迹呢?”

王芗斋道:“方先生不要着急,我们可以帮助您抓鬼。”

鼓山老道说:“那华山刘丕显处谁去通报,我们还要去通报我师弟刘丕显!”

王芗斋想了想说:“刘丕显先生有危不能不报,但目前万先生有难,也不能袖手旁观,拂袖而去。我倒有一个主意……”

鼓山老道说:“如何?”

“您先去华山,我留在杭州,先帮助方先生了此凶杀案,这关系到方先生的前程。”

鼓山老道点点头,说:“这样也好。我先去华山,等芗斋兄弟在杭州完了事,咱们在华山相会。”

方士桩道:“芗斋兄弟如肯为我分忧,我真是感恩不尽。我纵有五技撩手的绝技,韬略不足,也无济于事。”

鼓山老道火急火燎地要上华山,告辞二人,拔腿走了。

王芗斋随方士桩来到武林门吕家新宅。这宅院幽深,共有十进。王芗斋先到客厅中查看,他想:那些厉鬼经常出没的地方是客厅,这客厅的构造可能异常。他爬上屋脊,仔细查看橼子和栋梁联结的地方,发现有一处梁木特别光滑。客厅是新建的,凡是木头都用油漆刷过,颜色平匀而有漆刷的痕迹,唯独这根梁木与众不同,再仔细一瞧,竟发现了许多杂乱的指纹。王芗斋再继续查看,结果又在梁木旁边发现了一个小洞,小洞很像是人工凿制的。他把铁棍放在洞中,扭转铁棍,梁木便微微转动,还没转到一半,屋脊已经露出一个大窟窿,可以容纳两个人出入。

王芗斋对方士桩说:“问题出在这里,工匠肯定有干系。”

二人找到建造这座宅院的木工工头,把他带到督军衙门追查他劫杀吕家的罪行。那工头起初不肯招供。

方士桩说:“你说不知情,为何替匪盗在梁木中预先安置了机关?”

那工头支支吾吾。方士桩有点儿火了,挥拳朝他击去。

王芗斋见他的五技撩手技击力极强,出手刚猛疾快,拳拳朝对方要害击去,打得那工头头破血流,嗷嗷直叫,最后瘫坐在地。

他挣扎着说:“当吕琳建造这座院的时候,你们知府衙门上的护卫孙大魁送给我一千两银子,让我预先在客厅屋顶安置机关,而且说事情成功后还要重重谢我,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答应了。没有想到……他竟是为了杀人抢劫。”说完后,磕头请罪。

方士桩听了大吃一惊,急忙带人去抓护卫孙大魁,可是哪里有他的踪影。

他带人又赶到他家抓人,可邻居说,前几日孙大魁已带着妻小逃往乡间去了。原来,那护卫孙大魁就是那日偷听方士桩、王芗斋等人谈话的那个耳际有黑痣的家伙。

到哪里去找这些盗匪呢?王芗斋苦思苦想,最后决定到附近乡间走一遭,他听说近日绍兴有盛大灯会,心想热闹的地方可能容易找到这些盗匪的踪迹,便与方士桩带了侦稽队前去观看。

他们纵马来到绍兴,但见小桥流水,千岩竞秀,万壑争流,水木清华,山川映发,人家尽枕河。

他们驰马经过兰亭、鹅池。鹅池旁有一鹅字碑亭,“鹅”字铁划银铯,势如风云。过鹅池,经三曲石桥,溪水蜿蜒而下,到达流觞亭,亭西有一座乾隆的御碑亭,碑高三丈。

王芗斋是喜爱诗文之人,他停下马,但见乾隆手书《兰亭即事诗》,诗云:

向慕山阴镜里行,清游得胜惬平生。

风华自昔称佳地,觞咏于今纪盛名。

竹重春烟偏澹荡,花迟禊日尚敷荣。

临池留得龙跳法,聚讼千秋不易评。

流觞亭之北便是右军祠,祠前巨樟参天蔽日,厅前有一墨池,相传为王羲之洗笔砚之处。右军祠正中,有一幅王右军爱鹅构想图,两则悬挂一副对联,曰:“毕生寄迹在山水,列坐放言无古今。”

王芗斋再一看方士桩等人骑马已远,立即拍马追去。

到达绍兴镇,已是晚上,此时正是旧历年后第一个月圆夜,又称元夜,乡人正在闹花灯,正是火树银花不夜天。大街内有五座门,中间有一个牌,金书八个字:“花海彩山”“与民同乐”。彩山甚是华丽,梨园奏雅和之音,乐府进婆娑之舞。自庄逵以至穷檐曲巷,无不灯、无不棚者。棚以二竿竹搭个桥,中横一竿,挂一个雪灯,六个灯球。巷口视巷内,复叠堆垛,鲜妍飘洒,亦是动人。

几个人走到一个十字街口,只见有一木棚,挂一盏大灯笼,上书“呆灯”二字。无数彩灯上或写着《四书》《千家诗》故事,或写灯谜。小街曲巷,鼓吹弹唱,施放烟火,挤挤杂杂,满街珠翠游村女。有一对《红楼梦十二金钗》花篮灯,画面上十二个工笔仕女,富丽秀逸,令人叫绝,还有一种推车灯,车上有活人扮的十位古代美女:褒姒、妲己、西施、文姜、貂蝉、赵飞燕、王昭君、杨贵妃、蔡文姬、香妃……一个个多情娇媚,风姿绰约。

这时,方士桩指着河面说:“芗斋,你瞧,龙灯!”

王芗斋望去,只见河面上有一条长约二米的木板上扎上各色花灯,两头钻洞,用木杆插入,前后连接起来,简直像桥,灯会之夜,几百座“桥”连在一起,绵延数里,犹如一条色彩斑斓的火龙。灯光透过红纱,金碧辉煌,璀璨夺目。

这时,方士桩又叫道:“芗斋,你瞧,踩高跷!”

王芗斋扭头一瞧,只见街中涌出一伙人,旗伞鲜明,仪仗整齐,十几个人脚踩二尺多高的木杆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他们都身着戏衣,戴着高帽和面具,扮演着各种各样的鬼,有一个人扮演钟馗,手中挥剑,“嗷嗷”直叫。

王芗斋看到这情景,忽然想起方士桩讲的吕家闹鬼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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