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的灯泡坏了。
雨亭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个好灯泡。
台灯亮了。
泛出微弱的蓝光,这是15度的灯泡,灯罩是蓝色。
这时,只听见“驽驽驽”的敲门声。
雨亭的心不由抽紧了,这么晚了,是谁敲门?会不会是风铃?
雨亭小心翼翼地来到院门前。
“哪一位?”他大声问道。
“是我……”一个微弱的女人的声音。
这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苍老的声音。
“你找谁?”雨亭提高了嗓门。
“找你……”
“我是谁?”
“你就是你……”
“找我有什么事?”
“有一个包裹……”
包裹?
雨亭不由想起了一件凶杀案,凶手寄来一个包裹,包裹内是一颗女人的头。
“放在门口吧。”
“不行,因为它很重要。”
雨亭有些犹豫。
“别兜圈子了,忙开门……”来人似乎是用命令的口气。
“你是谁?”
“我是你的邻居……”
雨亭慢慢开了门。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手里端着一个包裹出现了。她的脸上像一张枯萎的树皮,皱纹满布。
“河南寄来的,白天你们家没人。”
雨亭没有见过这个老太婆。
老太婆干咳了一声,“我岁数大了,腿脚不好使了,眼睛也花了,神经也不正常了,唉,人都有老的时候。邮局送来的时候,你们家没人,我正上厕所,看见了,就给收下了。”
“谢谢您。”雨亭接过包裹。包裹很轻,看来不是女人的人头。
老太婆一瘸一拐地走了。
雨亭关好院门,拿着包裹进了卧室。
他打开包裹,泛黄的报纸包了一层又一层,报纸都是《河南日报》。最后露出一个小木匣。他打开木匣,木匣内出现一支枯萎的红玫瑰。
雨亭惊呆了。
一角有一个小卡片,卡片上写着:
相恋五千年,五千年的风风雨雨,腥风血雨,这就是你爱情的坟墓。
一个来自黄河边上神秘客栈的少女另外一角还有一个纸条。
雨亭战战兢兢打开这个纸条,上面写着:
一个女读者绑架了她喜欢的作家,让他把未写完的小说写完,然后一起自杀,上天堂。
她把他绑在家里的大床上,用铬铁烫伤了他的脚,防止他逃跑。
这是一个山间小屋,大雪封山,谁也不知道这里。
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为了她心爱的情人,浪迹天涯,寻寻觅觅,玉体横陈;用她最珍贵的东西,以满足这个白马王子的物质欲望,可是这个白马王子不见了,黄河边上,只剩下一个神秘客栈,一幅黑色的招魂幡。
陪伴少女的只有一条孤独的大黄河。
白马王子只剩下一具躯壳。
她要杀死这个白马王子。
以结束五千年的恩恩怨怨,潮起潮落……
雨亭看到这里,心头一惊,木匣滑脱落地,发出沉重的声响。
这个黄河边上的少女可能就是风铃。
风铃一定有莫大的委屈,在情感上遭受过沉重的创伤,她为此付出过巨大的代价。
他的潜意识里忽然出现一种想法:他应该帮助这个女人,帮助她疗治自己的伤口,帮助她减轻病痛,以至于战胜疾病,成为一个鲜活的完人。
那么,谁是她真正的白马王子呢?这个负心的男人如今又在哪里呢?风铃肯定为这个她所钟爱的男人做出了巨大牺牲,可是最终也没有使浪子回头,她自己的身心也受到巨大的刺激,无情的现实摧毁了她的文学梦;摧毁了她对爱情的憧憬和生活的渴望,以至于达到身魂两分的境地。
她分明是把灵魂寄托于雨亭的身上。如同吴承恩笔下的《西游记》中天蓬大元帅被罚到民间,投到母猪的胎中。
想到这里,雨亭出了一身冷汗。
枯萎的红玫瑰跌落在地上,花瓣散了一地。
卡片和纸条滚落到床底。
雨亭怔怔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但忽然记起有一个在精神病院当医生的朋友,于是打通了她的电话。
她叫吴云鹭。
雨亭把风铃的情况简要地向她介绍了。
吴云鹭告诉他:“你有危险!这个病人是典型的妄想型精神病人,无论她以前曾是多么优秀的女人,或多么有道德有修养有才学,或者漂亮,首先她是一个精神病人。她肯定是严重失恋过,精神上受过严重的刺激。她极有可能采取极端办法报复那个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或者刀杀,或者自焚,或者跳楼。记在她把灵魂寄托在你的身上,把你当成她虚幻的影子,就更加危险。在她病情严重之时,她随时可能袭击你,可能会跟你同归于尽,这将是她痛苦的最后解脱。诚然,她也有半清醒的时候,这个时候,她将会表现得温柔、善良、缠绵和自疚。你采取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回避,躲避,逃避!让她找不到你,听不到你的声音,见不到你的影子,慢慢地她有可能转移,又会寻找新的偶像,新的影子,但也很有可能会自杀……”
雨亭沮丧地说:“她已经逼得我走投无路了,她的影子总是尾随着我,使我无法摆脱。但我又想拯救她,我不愿看到一个人就这样轻易地结束生命,生命是多么宝贵啊!”
吴云鹭说:“因为你是一个作家,作家内心有怜悯的一面,你用手术刀无情地解剖人生,解剖社会,但你又想用道德的力量,精神的力量,拯救人的灵魂,宣扬真善美,让丑恶的人变得善良,让虚伪的人变得真诚,让庸俗的人变得高尚,你们作家实在是太浪漫了。医生医治人的身体的疾病,作家拯救人的灵魂。但是您想过没有,你最应当拯救的是那个疯狂地伤害风铃的那个男人的灵魂;他的灵魂实在是太丑恶,太应当得到拯救!”
吴云鹭与雨亭的对话停止了。
到哪里寻找那个最该得到拯救的人呢?
茫茫人海,他究竟栖身何处?
风铃应该明了他的踪迹。
春天来了。它像一个羞涩的小姑娘,带着对少女生活的憧憬,对楚楚风韵的最早实践,拉开了美好人生的序幕。
人生,多么美好,多么浪漫,玉兰花的清洁无暇,桃花的香甜碎雨,迎春花的轻曼多姿,都给春天增加了诱人的风韵,同时也给人生带来迷人的色彩。
这天晚上,雨亭就是踏着春天的步伐来到妈妈的家里。
妈妈正在灯下翻阅着继父的像册,这是一部泛黄的像册,每一幅映衬可黑色底页的黑白照片的都记载着黄景泰先生的人生足迹。
黄景泰的百日照片是一个泛着亮晶晶大眼睛的婴孩,他正用智慧的大眼睛探寻着这个世界。
黄景泰少年时的照片是一个系着红领巾戴着中队长符号的英俊少年。他秀气的脸庞镶着一对水银般的大眼睛。
黄景泰青年时代的许多照片呈现的背景多是名山大川,有清秀玲珑的峨眉山、乱云飞渡的庐山、迎客松下的黄山、翠色隐约的三峡。
黄景泰在北大上学时的照片背景是杨柳轻扬的未名湖畔,他的旁边有一位清秀可餮的女生。雨亭觉得这个女人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是谁?”雨亭指着那个雅气未脱的女生。
“梦韵,她是你继父的大学同学。”妈妈慢慢地说,并迅疾翻过这一页。
再以后就是妈妈和继父的许多照片,它们的背景有秋风萧瑟的圆明园废墟、四季常青的鼓浪屿、海浪呼啸的天涯海角、微波荡漾的西子湖畔、白马红墙的五台山……其中不是墓前照片。有山东曲阜孔林的孔尚任墓、陕西的杨贵妃墓、北京陶然亭的石评梅墓、香山万安公墓的戴望舒墓、杭州西湖的苏小小墓、北京房山的贾岛墓……继父黄景泰在这些墓前的照片显得安祥自如,潇潇洒洒。
雨梨说:“你继父生前总喜欢到名人墓前遨游留影,他认为墓地流连给人许多珍贵的反思,墓地是人生的归宿地,是人生的汇合点,它不是驿站,而是栖息地。人的一生不必有那么多的恩恩怨怨,忧忧戚戚,最终都要在这里汇集。诚然,有的人委琐,有的人辉煌,有的人落泊,有的人张扬,但是都要在这里叶落归根。你继父的境界非常高,境界既合乎自然,又眈于理想,这里包含两层意思,一为人们所处的不同境况,二为人们在学说、技艺、智慧、人格方面所达到的程度。境界犹如阶梯,有着不同的层次与等级。孔子曾把达到不同道德境界的人划分为小人、君子、仁人、圣人几个层次,在他看来,小人是追求私利的人,君子是关心和追求道义的人,仁人能乐而忘忧,杀身成仁,圣人能博施于人又能济众,以天下为己任,救济天下。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就在于人的生命是意义论而非在论,人生活在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中,意义是人生命栖身的家。没有意义的人生使人沦为无家可归者。超越日常的人生,使人生从一种单纯的生理物质存在而升华为一种真正的人的精神之境。雨亭,你的生身父亲是一个有意义的人,你的继父也是一个有境界的人,他们都是优秀的男人。你的继父是一个优秀的知名科学家,同时也是一个杰出的导师,他的许多学生也是优秀人才。名师是一面旗,这面旗一竖起来,四面八方的学子就会慕名而来,聚集其麾下。孔夫子当年是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人称万世师表。东汉马融,才高学博,一代通儒,门徒也有千数。名师是一盏灯,这盏灯会引导学子进入知识的殿堂。大学者,非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陋室铭,非有形陋之人,有圣人居之谓也。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长叹:深刻,深刻!实在是深刻!
雨亭大惊失色,急忙跑到门口,顺着猫眼往外望去,一片漆黑。
他趴在门上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
他想开门,被妈妈拦住了。
妈妈嘘了一声,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可能是对门那个疯子。”
母子俩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雨亭问妈妈:“您上回跟我说的那个双胞胎弟弟一直没有消息吗?”
妈妈摇摇头。
“在他的后背有一块明显的红痣……”半晌,她才这样说道。
雨亭从妈妈家里出来,心潮起伏,他径直坐出租车来到三里屯南路的“夜色交友吧”。
一进酒吧,雨亭就被一种暖色的气氛包围了,坐在角落里的一个时髦女子眼睛闪着光泽,火辣辣盯着他。
他在一个座位坐定,要了一杯柠檬汁,双手抱头,让头脑休息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一个服务生把一大堆纸条放在雨亭的桌上。
服务生小声对他说:“就是坐在那边的一位女士写给你的。”
雨亭抬起头,顺着服务生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个卡座里并无一人。
“咦,刚才她还坐在那里,到哪里去了?”服务生疑疑惑惑。
雨亭打开第一个折叠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你知道宗教最大的意义是什么?因为人间的烦恼事太多,它让人的心灵安息。
雨亭又打开第二个纸条,上面写着:
人为什么自杀?因为太痛苦了,人类最大的勇气是自杀。
雨亭又打开第三个纸条,上面写着:
人世间最大的、最强烈的、最个人的痛苦是情感的痛苦。
雨亭又打开第四个纸条,上面写着:
世界上唯一平等的就是每一个都会死亡。
雨亭又打开第五个纸条,上面写着:
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每一个人都有神经病。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
雨亭又打开第六个纸条,上面写着:
一天写完的东西一年也卖不动,一年写完的东西,一天就卖光了。
雨亭又打开第七个纸条,上面写着:
我是一颗不幸的种子,忍受着不能发芽的痛苦。
雨亭又打开第八个纸条,上面写着:
为了神圣的爱,我下地狱忍受煎熬。我的肉体和我的灵魂相脱离。我的肉体下地狱,我的灵魂上天堂。
雨亭又打开第九个纸条,上面写着:
九九归一,我是风中之铃,灵魂在哭泣,在颤抖,肉体散发着臭气,在腐烂,一点点腐烂……
雨亭拿着这最后一个纸条,心在颤抖,手在发抖,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
风中之铃,风中之铃,这不是风铃吗?
“那个女士穿什么衣服?长得什么样?!”
雨亭大声问。
“穿白色的连衣裙,长得看不清,看不清,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惨白惨白的,一声不吭,默默无声……”
服务生小心地回答。
雨亭向窗外望去,春雨潇洒,薄薄的雨丝飘散着,软软的,没有气力。
三里屯酒吧一条街,车水马龙,行行匆匆。
哪里有风铃的影子。
雨亭回到住处时已是深夜,他像往常一样打开院门,走进此房,只见床上影影绰绰坐着一个人。他着实吓了一跳,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台灯亮了,他终于看清那个人的模样。这是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长得酷似雨亭,脸部显得比雨亭沧桑苍老瘦削,右脸留有一道明显的刀疤。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休闲服,一条没有档次的灰色休闲裤,一双皱巴巴的皮鞋上沾满了尘土。
他见了雨亭也吃了一惊。
“你是谁?!”雨亭掏出了手机。
“你不要报警。我是风铃的男朋友。”他镇定地说,像一个老练的猎手。
“你想干什么?”
“坐下来谈。”
雨亭坐在椅子上。
“我知道风铃对你干扰很大,并已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我做为她的男朋友,感到不安,对此对你表示深深的道歉。你只要拿出十万元钱,我可以让她远走高飞,不再干扰你。”
一股热血涌上雨亭的脑海。“你这是敲诈!敲诈!”雨亭说了起来。
“你不要激动,有话好说。”那男人好像摸透了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说。
“这么说你一直是她的主谋?”
“不能这样说。”
“她是一个精神病人,你应当负责救治她。”
“她太爱我了,是受到一些刺激。”
“你怎么长得这么像我?”
“人世间相像的人很多,我也说,你怎么长得这么像我?”
“云亭!”雨亭突然脱口而出。
“什么晕停,我要带她瞧病,也需要钱。你要知道,我和她都无业,住院需要钱,何况是精神病院。”
“你从哪里来?”
“黄河边上,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
“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我叫铁蛋。”
“铁蛋?”
“我三岁时俺爹和俺娘都死了,村里人都叫我铁蛋。”
“你的背上有一颗明显的红痣……”
“你怎么知道?”铁蛋惊得睁大了眼睛。
“你不叫铁蛋,你叫云亭!”雨亭激动地站了起来。
“四十四年前你在北京厂甸庙会被拍花子拐走了。”
铁蛋疑疑惑惑说了起来,拍了拍脑袋。“厂甸?对,听村里人说,我的亲生父母是北京人,我两岁时被人从北京厂甸卖到村里,俺爹和俺娘不生娃。你是……”
雨亭叫道:“我是你哥哥,叫雨亭!”
“鱼停?你是俺哥?你咋长得这么白净呢?”
雨亭上前脱掉铁蛋的衣服,他的后背果然有一大颗红痣。
“弟弟,我的亲弟弟呀!”雨亭的眼泪一下涌出眼眶,他紧紧地抱住铁蛋。
铁蛋有些不知所措,喃喃地说:“哥,我这十万块钱不能就这么没了。”
雨亭拉着铁蛋的手说:“我带你去见妈妈。”
“妈妈?她在哪儿?”
“她不住那里,住在上帝。”
“她在上帝那里?”铁蛋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住在上帝。”
铁蛋问:“那爸爸呢?”
“以后再告诉你。”
“我现在就想知道!”铁蛋执拗地说。
“他死了。”
“死了?跟俺干爹一样?”
“在反右时就死了。”
银蛋嚎啕大哭。“我还没见过亲爸爸啊!”
“你说,你跟风铃是怎么回事?”
原来铁蛋的父母死后,由叔叔抚养长大,中学毕业后在镇政府当了一个小职员,因嫌挣钱少,便辞去工作做点小生意。他闯荡江湖,走南闯北,沾染了不少社会习气。抽烟、酗酒、泡妞。三十多岁的人还是孤身一人。有一天,他在黄河边上遇到了风铃,被风铃的风韵所吸引。风铃高考失败,于是暂时在妈妈开的客栈里当帮手。捉鱼、洗菜、做饭,招待歇脚的客人。风铃酷爱文学,从小就做作家梦,遇到小说,不忍释卷。风铃也喜欢这个英俊膘悍的天涯孤客。半夜三更,铁蛋被风铃的惊叫惊醒,于是冲了出去,正见两个泼皮闯进风铃的房间施暴。铁蛋冲进风铃的房间,拳脚相加,打跑了泼皮,把赤条条惊慌失措的风铃抱到床上,盖上被子。实际上这时风铃就受到惊吓,种下精神病的病根。风铃从这一天起深深地爱上铁蛋,并开始跟他走南闯北。铁蛋虽也喜欢风铃的楚楚风韵和文质彬彬,但是野性难泯,他一直把风铃做为摇钱树,逼迫她不择手段去干赚钱的勾当。风铃被这种单相思的畸形的“爱”逼迫做了自己也难以启齿的事情,不是这一切都没能燃起铁蛋的爱的火焰,他就像一个冷血动物,对风铃施虐。风铃逆来顺受,含泪坚忍,从而使她的病情日益加重。前一段,铁蛋又神秘失踪;风铃觅不到所爱,心如火焚。偶然之中,在新华书店发现了《粉红色的脚》的长篇小说,看到雨亭的照片,恍惚之中疑是铁蛋,于是火速进京,才演出这一幕幕惊恐之剧。铁蛋不久前获悉了风铃的踪迹,于是也来到北京。
雨梨终于见到失散四十多年的儿子,自然又惊又喜,母子重逢,恍若梦中。风铃终于被送进北京一家精神病院治疗。
雨亭和云亭把风铃送到这所医院,一切手续办理停当。正当告别时,身穿白色病服的风铃突然跑到雨亭面前,把一封信塞进他的口袋,然后朝她嫣然一笑。
雨亭觉得这笑容有些勉强,有几丝凄凉。
归去的车里,雨亭小心翼翼地摸出那封信,展开了,信上这样写道:
是我叫你走投无路,其实是我走投无路。记住“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风铃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雨亭向窗外望去,只见那些粉嫩嫩的桃花、红凄凄的杏花,接锺扑面而来,空气清新得让人不忍呼气,一簇簇杨柳也吐出了翠绿。
这不是走投无路的景致。
妈妈也不会走投无路的。
想到这里,雨亭憨憨地笑了,这种笑一点也不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