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2章:仓皇奔逃
卜已眼看着官军士兵蜂拥着登上城墙,拼命嚎叫着,挥刀督促黄巾军将士们往缺口处冲。可是那一块块从天而降的巨石呼啸着飞过,吓得那些将士们不敢上前。他们连想都没有想到过官军会把石头抛上天,在未知的恐惧面前,他们吓破了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官军将士们接而连三的凳上城墙,缺口处越来越大,任凭卜已如何嚎叫,也阻挡不住官军的攻势。渐渐地,官军已经攻到了南城门处,卜已的大刀无力的垂了下来,仰天发出了一声哀叹。
“将军大人,快向北门撤退吧。”
面对象潮水般退下来的黄巾军士兵,卜已的亲兵连忙提醒。这些士兵犹如惊弓之鸟,已经没有了拼命的斗志,要想再次组织反击似乎没有可能,卜已点点头,朝手下的将领们下达了命令。
“全部退往北门,准备从北门突围。”
跳上亲兵们牵过来的战马,卜已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南城墙,只见城墙上已经布满了官军,来不及逃跑的黄巾军士兵们要么已经投降,要么自己跳下了城墙,黄巾军的旗帜已经被官军士兵踩在了脚下。
“快撤!”
守护南城门的士兵慌忙地从城墙上跑了下来,也顾不得集合,乱哄哄地向前挤,兵找不到将,将也找不到兵,一窝蜂的涌向北城门。有的士兵甚至连手中的兵器也挤掉了,空着手往前跑。
刚刚跑到濮阳城中的时候,从东门、西门溃退下来的士兵也到了,十万多人立即挤成一团,喝斥声、叫骂声此起彼伏,谁都想往前挤,谁也不让谁,一时之间,谁也动弹不了。
“让开、让开,给将军大人让道。”
只有那些有亲兵的将领们,由亲兵们在前面开路,他们挥舞着皮鞭,不断地抽打在黄巾军士兵们的身上,有的甚至拔出了大刀,总算是挤开了一条通道,让那些将领们朝北门跑去。
“将军大人,濮阳已经失守,我们还是马上突围吧。”
这时候,卜已已经到达了北城墙上,正和卞喜在遥望着北城门外,脸色异常的严峻。恰在这时李丰赶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卜已身边,人还没到,就喊叫着要突围,他是一刻也不敢多呆了。
“突围?你想往哪里突围?”
李丰望城外一看,立即傻眼了,只见北城门外,到处都是浓烟滚滚,尘土飞扬,隐隐约约之间,一队队骑兵在茫茫的田野里静静的伫立,手中的长枪已经高高的举了起来。三棱枪刃映照着落日的余辉,倒映在濮阳的城墙上,如同是一排排白色的冰墙。银色的盔甲,白色的枪林,相互交织成令人震慑的画面,令人觉得呼吸稍微重一点,都有可能招来雷霆般的打击。
“将军大人,三个城门已经失守,此时还不突围,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
“刘宇来了吗?”
卜已没有理睬着急的李丰,而是焦急地向亲兵们问着刘宇,在这个关健时刻,他可不想丢下一个重要的大将。眼看着骑兵重重围困,要想突围出去,还得靠大家齐心协力。
“将军大人,我来了。”
正说着刘宇,就听到了他的喊声。只见刘宇带着他手下的残兵败将乱哄哄地投奔北门而来,卜已一挥手,几个将领就从城墙上走了下来。这时的北城门下,士兵们已经挤得推攮不动,眼巴巴地看着卜已,等待他下达打开城门的命令。
“卞喜,带领你的手下率先出城,向**围。李丰,你紧随其后,刘宇,你最后出城,负责断后。”
“遵命。”
“打开城门,出发。”
紧闭的北城门终于打开了,刹那间,那些等待的黄巾军士兵们象打开闸门的洪水,相互拥挤着,不顾一切地向外涌去,向着他们生命的方向,迎着落日的残阳,朝着茫茫的荒野,拼命地向前跑去。
卜已和卞喜一马当先出得城来,李丰、刘宇紧紧相随,各自把所有骑马的亲兵聚在一起,然后就召集各自人马。这时他们才发现,好多的黄巾军士兵连武器也没有了。他们本想发怒,可是一听北城门内官军的喊杀隐隐传来,再也顾不了许多,喊叫一声就朝着东方狂奔。
“杀啊……”
等到高顺带着濮阳官军杀到北城门的时候,还有三万多黄巾军正等待着出城。眼看逃生无望,那些没有出城的黄巾军士兵乖乖地扔掉了武器,全部跪在地上投降了。
卜已领着黄巾军一口气跑出十里路,竟然没有遇到阻挡,都处都是燃烧桔杆的浓烟,也听不到喊杀声,方才停下来歇口气。命令将领们清点人马,这才发现损失惨重,十二万多黄巾军,现在还不到六万人了。
“杀啊……”
还没等卜已喘过气来,猛听到前方杀气四起,茫茫的旷野里突然冒出一队骑兵,无数地长枪映照着夕阳,迷乱了黄巾军士兵们的双眼,奔腾的战马扬起滚滚沙尘,向着卜已在大军席卷而来。
那队骑兵的最前面,一柄青龙偃月刀在夕阳中闪闪发光,一个魁伟的大将仰天怒吼,顷刻间在苍茫大地间响起一声炸雷,那吼声划破长空,直冲云霄,直震得卜已心胆俱寒。
“关羽在此,降者免死!”
卜已这才明白,那遍地的浓烟和沙尘并不是虚张声势,官军的大批骑兵就隐藏在其中。卜已把心一横,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纵然你有千军万马,自己也要带着黄巾军闯一闯。
“李丰,带队迎敌。”
“遵命。”
一股冲天的杀气在李丰的胸中升腾而起,眸子里立即迸发出丝丝的寒芒。他把手中的长枪一挥,手下的将士们齐聚在他的身后,抬头看了一眼满天的烟尘,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兄弟们,杀啊……”
李丰猛地一夹战马,胯下座骑昂首嘶叫一声,甩开四蹄疾驰向前,狂乱的马蹄猛烈地叩击着荒野,卷起一阵阵沙尘和杂草,如血的残阳之下,两方的骑兵对进如飞,刹那间对撞在一起。
“去死!”
大刀和长枪砸在一起,一声金铁的交鸣响彻云霄,电光火石之间,李丰的长枪凌空而起,青龙偃月刀从天而降,一股冰寒流遍李丰的全身,一片寒光闪过,李丰的肩上被重重地拍了一刀,只觉得眼前一黑,巨大的力量把他砸下马来。
“召集你的人马,降者免死!”
一声冷冰冰的炸雷在耳边响起,茫然之中的李丰努力的睁开眼,一柄锋利的刀锋正抵在他的胸口,那天神般的大将圆睁着丹凤眼,漂亮的长须随风飘扬。猛然间,李丰的心中一片释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末将愿降。”
面对气势汹汹的广阳骑兵,卜已打心眼里不相信李丰能够挡住。就在李丰冲上去的时候,卜已长枪一挥,拨马便走,在他的身后,卞喜、刘宇喊叫着,催促着黄巾军的士兵们奔路而逃。
濮阳城南城门外,高顺押着黄巾军俘虏正从城里走出来,俘虏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刀枪、盔甲丢弃了一地。而李时正带着他的后勤队进入城中,接收黄巾军抢劫的大批粮草、财物和装备。
“率先攻上城墙的将士呢?”
永久并没有对俘虏、粮草和财物兴趣,他还惦记着那最先攻上城墙的勇士,这次攻破濮阳城,他们可是最大的功臣,象这样勇敢的战士,永久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一定要把他们抓在手里。
“大哥,还有六个。”
远远的,六个勇士随着高顺走了过来,他们就是最先攻上城墙的勇士,不过只剩下了六个,而且都还挂了伤,其他人都与黄巾军同归于尽了。他们的身上粘满了鲜血,还没有来得及去换身衣服。
“你们都是好样的,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我叫蒋林,这是廉越 、陈明、李路、王林、吴双。”
“哦,是谁第一个攻上城墙的?”
“是廉越。”
一看到这廉越,永久的心中不由得一喜,这廉越身高八尺,体型魁伟,稚嫩的脸上透出英武之气,眼睛虽是单眼皮,却也秀气、明亮,炯炯有神,那高高的鼻梁下有力地紧抿着的嘴唇,显示着青春的活力。
“廉越,这个姓很少,你可曾读过书?”
“回大人,我乃名将廉颇之后,曾读过书,现为东郡郡兵百人将。”
“哦,还是名将之后,非常好。”
永久笑了笑,拍了拍廉越的望膀,又走到其他人面前,其他五个小伙子都自我介绍了一遍,原来六个人中,只有廉越、蒋林、陈明三人是百人将,其他三个人都是士兵。
“你们都是好样的,我们北军骑兵看重的就是勇敢的将领。你们愿意不愿意加入我们北军骑兵,跟随我们北军骑兵去征战四方、建功立业?”
“愿意!”
“很好。现在我命令你们,从东郡郡兵和乡勇中挑选一千五百个健壮而勇敢的士兵,组成一个骑兵千人队。”
“遵命。”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卜已带着剩余的五万多黄巾军一路狂奔,就象是一群迁徙的非洲羚羊,在茫茫的荒野里狼狈逃窜。然而,那广阳骑兵就象一群捕食的狮子,总是在他们的前方等着他们。
“等等、等等。”
卜已抬起了他手中的长枪,两道浓眉紧紧地锁在一起。他眼望着前方浓浓的烟雾,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起,环顾四周,茫茫夜色之中,似乎哪里都是陷阱,哪里都有千军万马。
“官军料定我们将往东去泰山,一路之上布下了天罗地网,直等着我们往里钻。如果我们一直往前跑,将会不断地被他们蚕食。既然如此,我们干脆往回冲,逃到陈留去。”
“啊,将军大人,从这里往西,有马水河挡着,我们如何得过?”
卞喜可是吓了一跳,这将军大人该不是急疯了吧,这五万大军,一时之间,哪里去找船只,就是扎木排,也不是一时之事,如何过得了马水河?要是被官军追上,岂不是要全部葬身在马水河边?
“官军料定我们不会往西去渡马水河,肯定不会派重兵把守。趁着夜色,我们突然杀回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撤除民房,连夜抢扎木排,待他们醒悟过来,我们已经渡过马水河西去矣。”
“将军大人妙计,只是我们一旦西去,他们就回发现。他们可全是骑兵,比我们快多了,怎么可能让我们赶到马水河?”
“本将军自有妙计,传令兵,快去把刘宇将军找来。”
忠实的刘宇一直在为卜已断后,随着夜色越来越浓,刘宇的信心也越来越足了。茫茫夜色之中,连方向都辩不清楚,不信你官军就能找得到自己。听到卜已招唤,立即打马奔到卜已跟前。
“各位兄弟,官军已经把我们紧紧包围了,他们就在不远处盯着我们。如果我们就这样跑下去,终究逃不出官军的包围圈。所以,我决定分头突围,刘宇,你带着你的人马往前突围,我和卞喜往西边冲,跳出包围圈后,最后到泰山汇合。”
“将军大人,你们往西边冲,岂不是离泰山越来越远?”
“不会,把官军引开后,我们再回头去追赶你们。”
“那好。”
濮阳的秋夜颇有些寒意,浓密的树林里更是吹着阵阵寒风,魏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回头望了望身后的一千多个女兵,心中越发地烦恼,朝着身边的三个女将埋怨起来。
“卜已明明要逃往泰山,大人却偏偏要我们到这里设伏,这不是让我们白白地在这里挨冻吗?”
何玉、杨柳、赵欣听到魏英埋怨永久,都在暗中笑了笑。她们已经在这寒夜里站了半宿了,估计卜已早已逃远,这次战斗肯定轮不到她们,也没有魏英那种立功的想法,何玉便笑着回了一句。
“这还不是大人心疼你,明知道卜已不会来,还让你领着我们到这里来埋伏,只当是放哨了。”
“快别这么说,你们三个是他的夫人,他就是心疼也是心疼你们,与我有什么关系?”
“呵呵,你不承认也不行,你没听那些军师们说吗?沮授先生不是说,就让四位夫人带领女兵队守卫马水河吗,怎么没听你反驳?”
“去,我是懒得理他。”
魏英嘴上强硬,脸上却突然发起烧来,心跳也加快了,幸好这是在黑夜,没有人可以看见。都怪那些军师们,每次布置任务,总是说四个夫人,自己什么时候起开始默认了?
“都是那个沮授先生,说什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卜已除非糊涂了,他怎么会往西跑?这都后半夜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哪来的卜已?等到天一亮,他们个个都立了大功,而我们却空等一夜,连个小兵也抓不到一个。”
“报,千伕长,大约有五万黄巾军朝西边奔来。”
还没等魏英说完,黑暗中一骑游哨突然飞奔而至,清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从那俏丽的身影就可以断定是个女兵。那女兵纵身从马上飞下,犹如一片树叶飘落在四个女将面前,双手抱拳,朗声报告。
“哦,五万黄巾军?看来卜已那家伙还真的奔西边来了。何玉,你赶快回去报告大人,杨柳、赵欣,集合全部上马,准备迎敌。”
昏暗的旷野上,卜已和卞喜带着五万多黄巾军一路狂奔,眼见着马水河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得到马水河的波涛声,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欣喜,紧绷的神经也慢慢地松懈了。
“看来这广阳骑兵也不过如此,要是他们在这里也埋伏一支骑兵,我们真的无路可逃矣。”
“杀啊……”
卜已的话音刚落,猛然听到西边杀声四起,惊回首,昏暗的旷野里无数明亮的火把突然间从地下冒了出来,犹如一条奔腾的火龙,无数的三棱枪刃折射出道道金光,映红了半边天际。
无数的铁蹄叩击着大地,重重地敲击在黄巾军士兵们的心头,似乎要击碎他们最后的斗志。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在空旷的原野里漫延,浓浓的杀气让黄巾军士兵们周身冰寒。
“鬼啊……”
摇曳的火光中,无数狰狞的厉鬼正在纵马狂奔,那怪异的鬼脸令人胆寒,昏暗的天穹之下,那跳动的鬼影显得格外的诡异,但见盔甲重重,鬼脸森森,阴冷恐怖的气息在天地之间无尽的漫延。
“不管你是人是鬼,拼了。”
卞喜狂怒而起,仰天凄厉地嚎叫起来,犹如一头绝望的困兽,眸子里掠过一丝冰寒,面孔变得异常狰狞,手中的长枪冲天一指,猛地一夹马腹,那战马奋蹄疾驰,卷起一阵狂风,向着前方的骑兵飞驰而去。
“杀啊……”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冲霄而起,一排排长枪刺破夜空,在茫茫夜色中交织成一片森冷的枪阵,那怪异的三棱枪刃在火光中闪现出一道道寒光,刺痛了卞喜的双眼,令他的眸子猛然收缩。
“怎么象是女声?难道是些女鬼?”
卞喜的心中徒然间冒出无数个疑问,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鬼影,就在他恍然的一刹那,一只大鸟从天而降,两只利爪直扑他的面目。电光火石之间,他伸手向那大鸟抓去,却不曾想腰间已经挨了重重一击,粗壮的身子晃了晃,硬生生地栽下马来。
“啊……”
“降、还是死?”
杨柳手中的长枪指着卞喜,鬼脸面具下什么表情也看不到,只有那三棱长枪冷冷的寒锋在火光中闪现着幽光,而在她的肩上,一边站着一只威武的雕鹰,凶狠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卞喜。
“唉,原来是这只大鸟攻击了我!”
卞喜一脸的沮丧,自己也算是个英雄,没想倒竟然栽在一只大鸟的爪下,看那大鸟凶恶的眼神,自己要是稍有异动,恐怕就要被那两只畜生啄瞎了双眼,他仰天长叹了一声,跪在了地上。
“末将愿降!”
“算你还识时务,命令你的人马,放下武器,跟着我们走。”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