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子!”凄然的长啸声从日暮长川的口中喊了出来,这一刻,他是多么希望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子能快点醒过来,但是,血流一股股从她的口中流出来,她弥留一般地抓着日暮长川的肩膀,说道:“长川,今日你总算找到自己的心脏了……我们之间的一切也就这么了了吧!”
此时的天空中,二人相对,站在北方翘首的男子,肩膀之上竟然停着一只老鼠,而这只老鼠手中捧着那颗被河潮西田从日暮长川口中打出的珠子,脸上满是笑意。那男子淡淡一笑,道:“老鼠啊老鼠,好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这人笑的时候,那本来随意的性子才是真正展现出来。
老鼠一乐,将那颗珠子吞到了肚腹之中。
男子看着河潮西田,道:“你方才说你已经参透了我南极剑门的神术,我在云中一直在笑,想一想之后,生怕自己的大牙掉完了,只好捂住嘴顺势在天空中斩压下来,有所伤害了你,还真是多多包涵啊!”
河潮西田方才遭受重击,此刻头顶血流满溢,流了个满脸,看起来极为可怖,他抬头看着男子,道:“你到底是谁?”
男子掸掸肩膀上本来就没有的灰尘,笑道:“很好,我是南极剑门陈一凡!”
陈一凡此话说完的时候,手一伸,浑然一震,顿时周身赤色大作,不一会儿,自他的身后竟然腾然飞起一柄血红色的长剑,长剑之后二字“赤霄”灼灼生芒。
河潮西田朝着天空猛喝一声,道:“难道你们南极剑门的人生来便是和我作对的么?”
陈一凡摸摸老鼠的脑袋,现在这只老鼠越发有了活泼的性子了,那时自己本欲从东海回去的路上,这只香鼠忽而只是怪叫,死命拖着陈一凡往这鲜夷岛上而来,他虽然不知其意,然而终究觉得自己也无甚要紧事情,便随着香鼠朝着鲜夷岛来了,只是在那半路之上却不料巧遇到了陆云等一行人,并于他们手中找回了自己的赤霄神剑……
而今一见,才知道这香鼠原来是寻找这颗珠子,却不知道这珠子……陈一凡一想,忽而想起那日在那个村子中,这颗珠子好像是在丰臣彻手中,只是丰臣彻走后,日暮长川回到了村子一看,竟然见到全村之人尽皆死去,他心中便料到那丰臣彻不是好人,就算今日这个丰臣彻不死于河潮西田之手,他也会自己动手,因为这样随意残杀百姓之人,他不能心存一点仁厚。
陈一凡心头一怒,道:“苍天伐无道,我借苍天力,你可知天上地下,风雨交杂,只为了提醒你这个狗君王,天下不是一点权谋,一点神力便能得到的,你一生可否问心无愧?我今日便仗着风雨之力,送你一程!”
陈一凡此话出口,双手一翻,左手天云,右手暴雨,整个天地之间的生气为之旋转,一片混乱的迹象,风云大变之余,顿时将河潮西田整个人淹没到了其中……
河潮西田,河潮西田!生命的尽头,他竟然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他一生的最后,忘不掉的没有别人,只有自己。
那柄赤霄神剑剑光仍在天空中翻滚着,一阵阵动荡。
河潮西田化为无形,黑气大涨,整个人的人身体竟然顿时化为了韭粉,而手中的那柄定秦剑夺然飞出,像是残余神力的积累,意图在最后猛然攻击陈一凡一下,陈一凡手一挥动,顿时将那定秦剑扼在了手中,许久许久,在无边的震颤之后,那顽固的铜剑终于停止了扭动,安静下来。
天云寥寥,消散而去,时间在这一刻终于平静地如同流水一般,而那昏暗的皇城也终于开始有了些阳光。
万千已经发狂的丧尸在失去了宿主之后终于一个个跌扑在地。
剩下的几十个人,犹自疯狂一样挥着刀剑喊道:“我们胜了!”
陈一凡低垂眼目看了看,不觉有些好笑,手中青光四起,朝着那群人笼罩过去,一时间道诀四起,倒是对那些人起了抚慰作用,他们围成一圈坐下来,神情安详了许多。
陈一凡蹲到了日暮长川身边,看着日暮长川怀中已经奄奄一息的织田信子道:“她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你放开她吧!”
日暮长川怆然道:“不,一切皆是由我而起,我若救不活他,我便自己死了算了,她……”一说到这里,往事上头,悲摧如狂风,一时间他整个人又是哽咽住了,好久才续道:“我一定要救活他!师兄,你可有什么方法么?我看你现在的法术已经到了大造化境界了……”陈一凡轻轻一叹,摇头道:“世间救人本是难事,纵使是大罗神仙,也有救不了的,更何况我现在尚没有通晓天地灵慧的力量,要救她,全然不行啊……”
陈一凡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有愧,缓缓低下头去。
日暮长川一听这话,不禁悲从中来,但却是忽而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日暮长川忽然道:“我有办法了!”
陈一凡还想要再问什么,却不防这日暮长川木然站起,将织田信子负在背上,竟然没曾给陈一凡道谢,却是径直走了。
此一刻,日暮长川的整个人的心都释然了,他已经不愿再去重回自己曾经的世界。
他一步步的朝着曾经的来路上走去,但愿经年之内,他能找到那个妖王。
天空灰了。
陈一凡站起来,终于舒缓地一笑,而后对着自己肩膀上的香鼠说道:“我们回去神州吧!”
此一节,风云起,仓皇突至,朝着神州方向而去。
神州以西,红赫石矿之地,西门崔炫终于遇到了一个熟人,远远而来的脸上笼着金纱的女子,身边跟着一个玄衣男子和一个和尚,崔炫大踏步而出,对着那女子行礼道:“师姐来了,我早知道了消息,却不想你今日才到!”
那蒙着面颊的女子声音有些沉闷地道:“我们一路走错了地方,全是妖物丛生的地方,一路斩杀妖邪,自然而然便耽搁了一段时间!”
崔炫点点头,道:“师姐的法术我是信得过的,这之后不远再向南折去便是那佛国了,我听信中你要去哪里,现今这一道上虽不安宁,但多是人间匪徒,我看您这一去应当不久就可以顺利归来,我就在这里等着师姐吧!”
这女子正是薛琳儿,她笑了笑,道:“师弟倒是想得周到,这一路蛮荒,见你一面倒也略解了我的担忧,师傅说你在这里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情,却不知道如今处理好了没有?”
崔炫笑着点点头,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门采矿的时候遇到了一些树精和鼠精,一路不知怎么的,竟然遭到他们的封堵,所以采矿的进程颇有些缓慢,后来那些树精越来越多,而且鼠精更是数不胜数,我们越来越觉得其中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也因此,我们就致信给
剑门中,本来是想请些援手,却不想到了如今,我们挖的坑洞越来越深,那些树精和鼠精竟然越来越少,所以我们都觉得其中更多了些可疑的地方……”
薛琳儿听了此话,只是点点头,也不发一言,这时候崔炫转过脸看到了度劫大师,他虽是南极剑门掌门弟子,然而却常年行走于四域的矿脉,因此少见神州高僧,见这人面相和善,不觉合十问道:“不知这位大师是何方高僧?”
度劫大师点点头,道:“我是金尊寺中僧人,法号度劫!”
崔炫点点头,道:“哦,既然是度子辈,那自然是高僧了,失敬失敬!”
薛琳儿听了此话,却是冷哼一声,道:“僧人是个僧人,我看高僧那就不必了……”
度劫大师一听这话,却是面上一红,更是心中一个激灵一闪而过,似乎有什么异样,但自己又感觉不到,旋即倒是恢复了常态。
这时候倒是另一边的名尘上前躬身行礼道:“此次登台盛会新晋掌门弟子名尘向师哥拜礼!”崔炫一听这话,不觉转脸一看,见名尘满面正气,颇有些英武,心中略略一宽,道:“这个好,我本来说掌门弟子遭逢了诸多事端,有你们这些新弟子在他身边陪着,那师傅也不会孤单了!”
薛琳儿一听此话,心中想起吴恨,不觉颇有些哀伤。
此时西域黄沙漫漫,虽无风尘,然而触眼皆是一片金色夺人眼目,锐利无双,让人心生疲惫。
薛琳儿笑道:“师弟在这里倒是辛苦啊,不是风沙就是骄阳,看看又黑了不少!”
崔炫见师姐口中语气虽然冷淡,但话语里却有着无限的关怀,不觉心头一热,道:“这还不是为了自己,我作为首座弟子,总要做些事情吧,论剑法,神术,当然是你和师哥了,论灵气就是李甜儿师妹,我没什么特点,就只好在这里来,为师门的铸剑一要务做出些贡献了。
薛琳儿点点头,道:“你这是在其位谋其职,我南极剑门广大门楣就要靠你这样的了,只可惜我心中只有你一个师哥,怎么样都放不下,此次前去佛国,我只愿少些磨难,待我早日找到他的踪迹!那个时候我才算是心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