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苍泱大地之东南,海域广阔无尽,波涛汹涌之际,一只苍鹰掠海而过,雄鹰,自古以来都是天上羽类霸主,只是这只苍鹰飞过之时,竟然忽而转了方向,沉落一派苍崖之中。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苍鹰的眼光深处,在那海岸绵延的官道之上,忽而浩浩汤汤出现了一对多达十万的人马,此时车辙声声,马鸣萧萧,更有硬弓强弩万千,于那海边的苍阳之下泛着金色光芒。
那苍鹰本自对那人间弓弩有所恐惧,此时那派气象,则更是让这平日里驰骋苍天的雄鹰有所畏惧了。乃是躲到了苍崖之上,收了一双黑色翅膀。一双隼眼耽耽望着那万千人马,喉中哑然一声。
这一方人马之首,便是一个手持三丈大刀的红面将领,眉如卧蚕,美髯齐胸,正是那被当今神州正则皇帝封为平海大将的大刀关,而他的左手边,则有一位身着白衣,面容硬朗,喜形不露于色的青年,这青年人也正是被封为平海军师的秦炎生。锦旗猎猎,众兵马乘着海风清凉之时,正齐向南方而去。
此时那大刀关忽而长刀沉落,对着身边的秦炎生道:“军师,前方已经只有几十里之遥了,可为何那仙师陈一凡却还不见踪影?”秦炎生眼望前路,淡而道:“那陈一凡性子恣意无比,是留不住的,更兼他身有异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我们这些人又怎么能拦住他呢?”
大刀关一听这话,一摸美髯,笑道:“这话倒也不错!只是我看他那人不是这般没有义气的人,我倒觉得他可能还回来见我们!”
秦炎生点点头,道:“将军说的有些道理!”
大刀关笑了笑,一勒马缰,继续前行,行了几步,望着眼前宽广海滨之上的大道,对身边的秦炎生道:“自军师上次在那风流驻大破流寇之后,这几日的路程之中,全然不见了那流寇的踪影啊!军师,你说他们会不会在这里布防?”
秦炎生头微微一点,道:“越是少见这些流寇,就越是奇怪,看来这些流寇受挫之后,行军之法必然变了,虽然此行前途尽是坦荡之地,无法设防,但那些流寇历来行军打仗之时不按常理,我们还需要小心才是!”
大刀关一听这话,点了点头,道:“军师所言甚是!”旋即这大刀关冲着身边的护卫道:“你去发下命令,叫众军切莫懈怠,保持阵营!”
那人随即领命去了。
这一行又是过了半日,天边海路沉默,一轮夕阳弥留地照着整个海滨,此时所在的地方倒也还是一片坦途,只不过却是海湾地带,形如新月。兵马前行,马蹄铁踏在海岸的沙土之上,发出一层层的磨砂之声。
月光也开始泛白,照得那些持盾兵士颇有些疲倦之意。盾牌晃动之间,光芒倒也算是颇有些耀眼。
赶潮之海海水开始上涨了,一丝丝奇异的海草渣滓堆满了海湾的浅谈。
潮水停下之后,月色深白之后,这整个海湾之中,开始显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之间,海湾的南部苍穹之上升起了一缕耀眼的火花,那火花盛开在天穹之上,化为一朵五瓣之花。
秦炎生一见这奇异的烟花,顿时愕然,口中随即大喝一声:“前有流寇,众将士张弓提剑,以预不测!”
大刀关一听这话,也更是朝着身后的将士们喊道:“听我军师之言,都给我披盔戴甲,睁大眼睛!”
大刀关此话刚一出口,夜色中更是猛然大亮,轰然之间,前方海湾的沙地之上隐隐有咆哮声传来!
秦炎生只听得远方黑暗之处咆哮声轰隆隆震响着,乃至于将要到得近前,只是却不见那流寇的身影,秦炎生一见此景,不觉暗道不好。旋即转头对那大刀关道:“敌军黑盔黑甲,隐于夜色之中难以撞见!速速叫我人马收紧,以不变应万变!”大刀关一听这话,心下已知其故,旋即厉声勒马朝着众军士喝道:“众将听令,收紧阵营,以待敌军!”
秦炎生随即也从怀中掏出一面银绿色的将旗,迎风一抖,旋即光芒一闪之间,旗帜在黑暗之中闪出阵阵耀眼之色,秦炎生旗帜右挥,则兵马之中瞬即化为两条长龙,军士呐喊之声大作,道:“左行军成刃!”
秦炎生再左挥银色将旗,那军阵中一阵耸动之间,呐喊声再次响起,道:“右行军成刃!”
秦炎生接着转身一挥手中银色将旗,喝道:“中路大军,破!”
秦炎生此话一出口,那一边的大奖大刀关一声暴喝,身边的两位先锋将左右而上,大刀关居于其中,三骑并驾,身后的中路大军化为三股,如尖刀直上。留下左右两军镇留。
轰然之间,黑暗之中白色的刀刃乍然翻出一层层雪白色的光亮,那光亮形如星光,流动攒射,须臾,于那混战之中,一股股猩红的血流散发出酴醾的腥臭味道。那流寇十分奸诈,竟然在此时所用的武器都是黑色的,暗中刺杀之时,竟然很难分辨其形状,更是难以判断其军力。
我神州将士分外英雄,横刀立马,目龇张裂,咆哮如虎一般,乱军之中倒也是有不少的流寇丧于他们手中,怎奈这流寇毕竟准备较为充分,战到后来,我军将士损伤毕竟较多,那大刀关身先士卒,一路狂战,虽是英勇,却也感到这流寇颇为顽固,一时之间身入军中颇有些像是沉入泥潭。
那秦炎生身有修仙之力,为防那军士的魂劫伤到自己,也不便驱马入战。但是斗得不久,只感觉那白铁之光越来越弱,便料得军马损伤颇有些惨重,乃是心头一紧,忽而朝着黑暗之中喝道:“将军速速立马回兵,切勿鏖战!”
那大刀关提刀又是将几个流寇斩于马下,与万马之中,耳力却是十分清醒,更兼传令兵的遥遥呐喊,心中早明白了秦炎生的意思,遂一偏头,便发觉自己已经是孤军奋战,到了此时,大刀关心知自己身负大将之职,决然不能如同莽夫一般将自己陷入包围之中,随即一声暴喝,大刀挥出,将身后之人砍倒下三个,立即勒马回头,轰然奔马而回,那腿下良驹更是奔踏如飞,竟然是用那翻动的马蹄将几个杀到前面的流寇踏得肚腹鲜血奔流,苍然倒地。
那些鲜夷流寇为了夜袭却早就是暗伏在此地,为防暴露自己,更是尽数埋伏下步兵,所有的马匹都藏在海湾不远处的山坳之中。因而那大刀关跨马回奔之时,倒也算是借了良马之力!
神州军马尽数回防之后,顿时收紧如盾,那鲜夷流寇虽然力图破开防守,但那坚甲力盾却并非如此易攻,那鲜夷流寇几波兵马轮番闯入,试图以强力避开防护,但终究一无所获,无法攻入,鏖战了几个时辰之后,眼见着东方泛出鱼肚白色,那鲜夷流寇的优势慢慢变小,便有首领下了急行军的撤军命令,当即收了兵马,行军神速,旋即消失无踪。
这一战之后,神州兵马虽然未有遭受致命的重创,但那中军却是损兵折将不少,左前锋死于流寇之后。整个中军更是丧生一千四百多人,而最最可恨的是,那鲜夷流寇却仅仅死去了三百多人,我军虽未遭受重创,但却是输了这场战役。一时之间,军中颇有些懊丧,那大刀关命令众人安营扎寨,再商讨行军破敌之策。
远处海湾的那只苍鹰,轰然朝着海湾飞来,乘着军士不备,叼走了一只血淋淋的胳膊,朝着那苍崖飞去。苍鹰也是许久未曾进食,叼着这只胳膊,胳膊之上还有半面铠甲绑着,难以剥落,这苍鹰一阵撕咬之时,却是不慎将那胳膊给扔下水去。
苍鹰迅即猛然飞起,朝着那胳膊追去!
却在此时,猛听得一句怒喝,道:“你这孽畜,敢吃我烈士之胳膊!”苍鹰眼中只剩下那只胳膊,还没来得及将胳膊叼起,整只苍鹰顿时被一阵狂风猛然撕裂,化为片片黑羽,缓缓下落。
循着这声音看去,却见云上一人乘着一面金简,眼中颇有些深沉哀痛之色。
这人正是陈一凡,他左手一招,沉入水中的那只胳膊被一阵黑风一卷,就升起在了半空之中。
陈一凡不觉叹口气,道:“却不知道我军遭遇了什么?”
陈一凡的一双眼睛紧紧皱着,遥遥看着远方那鲜血淋漓的战场,身子微微一正,按落而去。足下的金简金光闪动,颇有灵气。
“关将军!陈仙师回来了!”
传令兵进入军帐传此话的时候,那大刀关正在和秦炎生商讨军情,一听此话,大刀关猛然站起,正要叫这传领军呼唤陈一凡入内,却不料这秦炎生猛然按住大刀关的肩膀,道:“慢!”
大刀关颇有些疑惑地转头看看秦炎生,道:“陈仙师回来,我们应当高兴才是,还不快快出去迎接?”
秦炎生谨慎地摇摇头,道:“关将军,这事情不奇怪么,这些日子行军的时候,他陈一凡前几日一直都不见踪影,昨晚上我们遭受敌军伏击,虽无甚大碍,但今日他却突然出现,难道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么?”
大刀关一听这话,倒是胸口一窒,不觉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