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凡傲然立于紫气之中,尚在游移不定之时,却是忽而之间,通身紫气竟在瞬间轰然消散,而这紫气消散之时,陈一凡的周身如同红日开裂一般忽忽然透射出一股强大的烈风。烈风的气势逼人,让这天地间浑然一动。
天雷作阵,滚滚奔流,暗云浩荡,逆天而行。
整个皇城周遭千里之外的地方都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震荡,是什么!这是什么?千年难遇的景象,竟然爆发在了陈一凡的身上,而此时的陈一凡自身也感觉身体中十分不适,一种强烈的气息蛰伏身体之中几欲奔突而去,那边是潜伏在他身体中的元婴已经开始疯狂地震荡起来。
轰然间紫气无影,黑气大涨,天雷阵阵却不到人间,只在天穹那密密麻麻的阴云之中奔流不息。天地间的变化让这皇城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陈一凡实在是无法对抗身体中那股元婴勃发之力了,于脑中想起了太真上人的话,我南极剑门道法乃是顺应天地之道,若有邪异之感,只需要动我全身道力,修我无上真法便可以顺应天地之变,以达造化神奇。
陈一凡强自入定,与这境地之中开始思索往日所记道法精要,但却顿觉头脑困顿,难以思索,反倒是那几日陈世美所教习的血巫之术忽而闯入脑海之中,陈一凡心头一寒,知道此种法术乃是世人所称的邪术,方要逼迫自己不去思量,怎奈那想法既然已经入了脑海,岂有即刻消除的道力。
轰然之间,陈一凡身上的黑光护气在一瞬间爆发出暗红之色,整个人在空中几个剧烈的翻滚之后,那暗红色如同铁水一般自他的身体中蓬发而出,陈一凡整个人顿时化为无形,这般景象,成为一片巨大的整整遮盖了半个皇城的乌云,黑云之中的边角之中更是游龙般窜出一条条血色。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他们全然没有想到,今日会在此处见识到一个人的化仙之境。有些胆小的人想要逃跑,但却无力动弹,整个皇城在暗云的遮盖下都似乎凝固了一般。而那个方才还冲着陈一凡龇牙咧嘴的千头猫也整个不能动弹的呆在了那里。
此时所有人的眼界之中只有那片巨大的乌云。
乌云还在翻滚着,从中传来一阵阵震天撼地的嚎叫声,呼喊声,悲泣声,鸣唱声。
声声咋咋,齐齐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甚至于灌入了耳朵之中。
轰隆大作的乌云让那天穹似乎也是震了一震,而那波动的气云几乎也在这一时刻震荡开来,传遍了整个神州大地。
于那各处的修仙门派之中,尤其是封仙之处,如那南极剑门的封仙阁,北极剑门的封神楼之上,尽皆有所感应。
太真上人看着封仙阁中仙缘池中那一池泛滥的池水,不禁哑然道:“这是哪家门派的弟子入了飞升之境?”
北极剑门的轩辕才也正看着飞天镜,猛然一愣,暗道:“莫非,那太真上人已经到了飞升之境?”
神州动荡之时,这浩气产生的共鸣也震动着四海。
鲜夷岛上的一个无名洞穴之中,那河潮西田跪伏在地朝着幽深的洞穴深处观望着,那洞穴深处传来一声苍凉的怒喝,道:“近日不灭神州修仙之门,还待何时!此番异象有仙人出世,交给我便罢了!你速将你的计划推行,否则他日这神州大盛之时,你能如何?” 河潮西田 伏倒在地,道:“我这就领命,即刻开始我们的计划!”
约莫过了半日,那沉沉的乌云这才散开,一丝云气缓缓而落,化为人形,陈一凡悠悠然于那云气间走了出来。
云散,飞花,天穹透彻,像是有了什么歌声。
生于孰地,来自何方,将去何处?
整个天空沉寂下来,那些飞升成仙所造就的醇厚之气映红了皇城每个人的脸,而此刻那些人的脸开始渐渐缓和了。但是大多数人还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陈一凡。
他们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仙,又怎会知道仙是何等模样。
陈一凡心中开始变得坦然,像是一切都没变,但是自己的心情却好了。他垂衣向南,心思如水。
这时候,他身下的那只巨大的千头猫也在瞬间复活了,当即轰然而起,朝着陈一凡扑了过来。
什么是人?人在世间,眼见周遭风雨雷电山川河流日月星辰难以项控,此即为人!
什么是仙?仙在人间,翻覆四域风雨雷电山川河流日月星辰易如反掌,此即为仙!
而陈一凡在那乌云飞升之际,早已经有了控风雨之力!
看吧,浩天之力,借了道家的基础,整个陈一凡如同换了面目,他的左手,是那滚滚夹杂着大风的长云,如奔马,如长河,如星海,如那无尽虚空的轮回。
而他的右手,是密布的雨水,滴落之间化为千丝万缕,弱时可化为甘霖,强时则可化为暴雨天河……
面上的那张薄薄的面巾,飘落云端。
那酒楼中的皇帝大为惊讶地吼道:“怎地!怎地是他!”不错,就是他,就是那个怀揣着一只老鼠的陈一凡。
此时他的那只老鼠还蹲坐在他的头顶上,傲然而立,瞪着陈一凡面前不远处的那只千头猫妖。
老鼠怕猫?这只是个传说!
那千头猫妖虽然被陈一凡震慑了,但此时一看陈一凡头顶的老鼠的挑衅神情,顿时大怒起来,轰然冲向了陈一凡。
陈一凡翻手一笑,整片巨大的云海滚落在地,无声无息地将那猫妖给盖住了,瞬而生生将那猫妖化为万千毛发。一丝丝飘散在空中。如同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花。
陈一凡转头看着那个丰臣彻,轻声道:“你还要打么?”
丰臣彻见此情景,早已经吓得魂不守舍,腿如筛糠一般发抖,旋即整个人按落云端想要夹杂于人群之中逃出去。
丰臣彻知道,神仙是不能随意杀凡人的。
但是杀他这种妖却是可以的,他只能接着这些凡人的身躯来保护自己。
斗场周遭的人见丰臣彻坠入人群之中,一时便是大乱起来,那丰臣彻一路游走,直直朝着城门口跑去。
陈一凡随云而去,遥遥观望,这丰臣彻心中大为担忧之时,一路跑到街上看见了一个乞丐,便一把将那乞丐扣在手中,接着挟着乞丐重又入云,远远朝着陈一凡吼道:“你若不放了我,我便将这乞丐撕碎!”
那丰臣彻手中的乞丐口中发出呜咽之声,死死扭动着,却终于还是逃不出丰臣彻的掌控。
陈一凡看着这个乞丐,正是他初到城中的时候,那个找他讨食的女乞丐,而现在的她头发蓬乱,细弱的脖子被那丰臣彻卡着,看起来十分难受。
陈一凡道:“你放了她吧!我不杀你便是!”
却在这时候,陈一凡身后远远传来这样的声音:“风雨神,不能放了他,他是鲜夷的罪魁祸首,是妖孽,不能放,绝不能放!”
那说话之人,正是神州帝王,少年正则皇帝。
陈一凡转头看了一眼正则皇帝,轻轻道:“每个人的命都很珍贵!我要救这个乞丐!”就在陈一凡此话一出口的时候,却是忽而听见那被扣住的乞丐猛然朝着陈一凡嘶吼一声,道:“我陆敛容绝对不会再让你相救了!”
陆敛容!
一听到这个名字,陈一凡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竟然是陆敛容?那个绝代风华,身有奇香的女子?
陈一凡不可置信,他自那云雾之中看过去,那张肮脏的满是黑泥的脸,真的就是陆敛容么?
陈一凡看不清楚,这个乞丐浑身上下都太脏了,衣服都是花花绿绿的布片拼凑起来的,那种落魄,怎么也不会让陈一凡想到陆敛容。
乞丐继续嘶吼着:“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看不出来了是不是!都是因为你,你只顾着自己和那个什么陈世美逃走,却不将我带走,在那混乱之间,我仅有的法力也全部沦丧了,一切都是因为你!”
女子哭了,如疯似狂,那黑乎乎的脸颊被泪珠冲出了几道沟壑。
陈一凡道:“当日我是想要带你走!可是你却说要跟着那土行孙的,是你自己要坚持的,今日怎地……”
“不!不!”陆敛容吼叫着打断陈一凡的话,道:“你为什么不再努力一点,打败那个土行孙,你只要打败他就能带走我了!就这么简单的一点事情你就办不到么?”
陈一凡哑然了,在他的心中却只冒出四个字:“我办不到!”是的,当是的陈一凡的确办不到!那个土行孙拥有着神仙之力,更有如入化境的血巫术,而当时的陈一凡却还只是一个稍微有了点灵气的半仙,他如何能是那个土行孙的对手!
女子见陈一凡不说话了,忽而苦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被我说中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而已,因为你无法留住我,所以才有了这一切,不是我不愿意跟你,每个女人都只会找到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男人!而你打不过土行孙,你并不是他的对手,今日我所受一切苦难,难道不是因为你么?你若真想救我的话,当日就不该把我带出七天仙子峡,我在那峡谷中死了也好,残了也罢,至少一切是我自得的,而不是你造成的!而今我所有的耻辱,所有的委屈,都是因为当初你把我带了出来!你知道我一路从那黑峦之森乞讨到这个皇城,有多么艰难么?我吃过草根,抢过马食,甚至连猪圈都睡过,只是为了躲避一夜的风雨!而你却还是如此的逍遥,修炼你的法术……虽然我亲眼看到你得了这般大成,但是我仍然恨你,你是个卑鄙之徒!你害了我一辈子!”
陈一凡默然不语。他不想说什么,事到如今,他又能说什么呢?也许,他将陆敛容带出七天仙子峡中算是充满着好意,可是到了现在看来,那陆敛容的心里却只有对他的恨意。
陈一凡叹口气,盯着抓着陆敛容的丰臣彻,道:“如果你现在不放下她的话,我真的就会杀了你,趁现在我还不想动手,你快点找个机会逃回你们那个鸟不拉屎的岛上去吧!你看我的手,因为很伤心,今天就不想让他见血了!你,放,开,她!”
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夹杂着愤怒的眼神,气魄撼人,丰臣彻不觉松开了手,猛然下落,朝着城门口跑去。
轰然之间,大刀光芒一闪。
“贼子也想逃出我大刀关的手掌心?”
这丰臣彻也算是鲜夷岛上小有名气的妖术师,只是今日恐惧之余,行动受阻,竟然被这样一个毫无法术的大刀侍卫生生斩死,实为人间一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