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兰仍旧紧绷俏脸,声调跟着提高一线,毫不留情面地训斥道:“好好反省,想想自己错在哪了,不思进取,每天浑浑噩噩度日子。”
“怜花……怜花……”
低头想了想,敷衍了事,没费多少脑筋,范怜花仍是一无所获。于是昂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水若兰,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蓦地,范怜花想起近年来苦研各种功法的成果,心中一喜,暗想道:“或许露上两手,让门主见识,见识我自创的法诀,如此一来,用事实显示我的水平能力,让门主无话可说。”
想到做到,范怜花精神为之一震,迭忙快言改口说道:“啊,门主,你可冤枉怜花了,怜花这些年来兢兢业业,改良了许多法术,为宗门的发展做了不小的贡献呢。”
“您瞧,这招‘落英缤纷’法诀被我改进成‘百花齐放’后,无论威力,还是气势,皆比原来强上许多。嗯,让怜花给您演练一番。”
话音刚落,也不管水若兰是否愿意,范怜花一个激灵起身,旁若无人走到洞府中央空地,施展起法术,并且口中念念有词:“且看‘落英缤纷’!”
霎时,蓝、绿、黄、金四道光芒从范怜花手中射出,于空中相互碰撞,折射,再折射,转瞬化作星光点点,迎风暴涨,转瞬变成无数片三寸长的花瓣,环绕在她的四周,极速旋转。
“再看‘百花齐放’!”
范怜花娇喝一声,紧接着手中法诀一变。
刹那间,高速旋转的花瓣由一生二,由二生四,最后转化成由外到内共三层,十六片花瓣的娇艳花朵,蓝的、绿的、黄的、金的,姹紫嫣红,令人眼花缭乱。
碗口大的繁花簇拥一起,密密匝匝,几乎没有一丝空隙,仿佛九天仙女洒下的花带,缭绕身边,披霞戴云般煞是好看。
“哼!华而不实!”
水若兰轻哼一声,皓腕轻抬,射出一道流光溢彩的五色光芒,迅如奔雷,闪电般击在花墙上。
“嗡~~~”
一阵轻响,仿佛千万只彩蝶齐齐扇动翅膀。
只见空气一阵扭曲,花墙被轰出一个凹陷,宛若一根稻草直直坠入水中,浮浮沉沉,上下震荡,泛起一个小小的涟漪,迅速向四周扩散而去。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外力,完全打破花带旋转的节奏及速度,五彩缤纷的花朵开始你推我搡,相互挤拥、碰撞。
少顷,宛若狂风暴雨袭卷而过,千百枝花朵凄零凋残,重新落英缤纷。弹指间,队形涣散,漏洞百出,溃不成军。
范怜花眼见形势不对,不想落得狼狈不堪的下场,火急火燎地嚷嚷道:“不玩了,不玩了,门主以大欺小,法力比怜花高出一大截,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怜花制得服服帖帖。”
“哼!明明技不如我,还自欺欺人地恬燥,尽寻些不靠谱的借口搪塞。刚才我那一指的法力比你那什么‘百花齐放’,弱了一知几倍,你难道没有感觉出吗?”
水若兰又好气又好笑,强忍不住心中想给她一点苦头吃的冲动,缓缓收回法力。
范怜花长呼一口浊气,拍了拍胸脯,小嘴微撅,兀自愤愤不平诡辩着:“吁,本来就是嘛,门主法力高深,境界自然随之高深,对法诀的领悟那更是登峰造极,怜花望尘莫及,您这就是变相的以大欺小!”
“对牛弹情,不知悔改!”
水若兰不想与之争辩,话锋一转,继续训斥道:“怜花,你身为一堂之主,近些年来,除了埋头钻研法术,还做出什么成绩了?”
闻言,微愣,举头朝门主看去,见她俏脸紧绷,玉靥仿佛布上一层薄薄的寒霜,不怒生威。
范怜花一颗心倏地提起,迭忙察言观色,以求应地之法。这一细察不打紧,竟然给她看出些许端倪,感觉门主色厉内荏,不需觳觫颤栗那般诚惶诚恐。
顿时,范怜花心中安定,畏首畏尾的憋促感觉转瞬烟消云散,只轻肩头一轻,一边往椅子走去,一边应道。
“启禀门主,‘立宗堂’宗旨就是研习各门各派的功法,取长补短,从而不断改进本门功法,令宗门立于不败之地。难道怜花心无旁骛地钻研法术,也有错喽?“
“你倒有理了,知晓你从小就心醉沉迷于此道,但你身为一堂之主,处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不能漠然视之。你瞧瞧,这些年来,你手下那批精英弟子都干出些什么?”
水若兰语气倏地加重,表达心中极度的不满:“一事无成,一群默默无闻之辈,而这一切,皆是身为堂主的你领导无方,一手造成的,哼!”
被如此不留情面的喝斥,范怜花面色无光,浑身不自在,小声地嘀咕道:“那是他们无能,与我何干?”
“啪!”
声音虽小,可落入水若兰耳里,却如宏钟,顿时气打不一处出,怒不可遏地重拍桌案,于心中暗想道:“怜花呀,怜花呀,如若你不是本门主看着长大的丫鬟,这般顶嘴,定当严惩不贷,毫不手软。”
“唉!”
水若兰瞥了范怜花圆圆的脸蛋一眼,于心里轻叹一声,语气放缓,淡淡说道:“怜花,你要时刻意识到,你乃一堂之主,要学会细心考察手下的弟子,发掘他们的才能,激发他们的潜能,令他们高效地运转起来。”
“这么说吧,如果你对手下弟子情况了如指掌,你就可以根据他们的专长,安排适合他的任务,只要你稍加指点,便可让他们自行完成任务,如此一来,你身上的担子不就轻松许多?。”
说着,说着,水若兰放低身段,苦口婆心教导范怜花如何当好“立宗堂”堂主。
“是,门主,这些道理怜花不是不知晓,只恨手下那批所谓精英弟子实在太愚笨了,个个酒囊饭袋。没有办法,怜花只好事事亲恭,能者多劳喽。再说,怜花向来喜欢钻研法术,一旦投身其中,便无法自拔,沉迷忘返。”
听着,听着,范怜花感觉门主一片殷殷期望,于是感恩戴德虚心接受门主教诲。与此同时,进行自我检讨,深刻反省自身的不足。
“嗯,知道就好,孰能无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好了,今后你在管理方面需要加强,闲暇时抽些时间认真琢磨此道,别一头埋在玉简堆里,落得轻松自在。”
水若兰心中稍宽,忽然觉得范怜花顺眼起来,不再是一块木榆疙瘩。
“是,门主,听了您一番教诲,怜花胜阅百枚玉简,以后定会痛定思痛,摈弃恶习,一心向上,把‘立宗堂’管理得井井有条,不让门主再为此操心。”
范怜花垂下脑袋,低眉顺眼,一副痛改前非的受教神情。只是那双负在身手的小手并不安分,悄悄地在柔顺的布料上打着圈圈。
不只如此,表情恭顺的她,还在心中小声嘀咕:“哼,看到那群蠢货,本姑娘就生气,还要花心思去指点他们,那不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嘛。唉,我怎么如此命苦呀,算了,干脆辞去堂主身份,图个自由自在,谁爱当谁当。”
“对,撂担子不管了,这可是个好想法!可惜,可惜呀,可惜我不敢开口,如若说出,恐怕小姐会暴跳如雷,把我生吞活剥了!”
“唉……如果有一天,小姐不让我管任何事情,由得我去钻研各式各样的法术,想怎样就怎样,那该多美好呀……”
受了一肚子委屈,范怜花的思绪随着一圈,一圈旋转的手指,像粼粼的波纹,缓缓地荡漾。
“怜花,过来坐下吧!”水若兰面色稍霁,冲她招了招手。
“嗯!”范怜花模样乖巧,像位逆来顺受的小媳妇,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听命行事。
水若兰淡淡地问道:“比武大会用心去看没?是否发掘到可造的人才?”
“看了,这届大会办得真不错,随随便便,怜花就发现几位天资、悟性皆不错的弟子。如果把这些浑身充满灵气的弟子选入,用不了几年,我‘立宗堂’定会面貌一新,让门主刮目相看。”
见门主过问此事,范怜花兴味大增,神采奕奕,说得唾沫横飞。
“哦~~~你都看重哪几位?说来听听。”水若兰被她夸张的表情吸引,淡淡问道。
“嗯,首当其冲,勇夺大会前三甲的弟子,静娴、蔺文龙、江啸天……”
听到这个回答,水若兰大失所望,忍不住嗔恼地数落起来:“这三人还用你说,不是秃子头上的蚤子,明摆着的!”
“当然不止喽,嗯,还有……对了,还有那个凌云,虽然此人修为极低,可是一手水系法术使得出神入化,令我着实诧异一番。”
“此子对于本门《初级法术精要》‘……水何澹澹,山岛耸峙……’这段法诀的领悟和运用,炉火纯青,可以与怜花比肩了。乍一看到,差点以为门主垂青,指点过他呢!”
显而易见,凌云在比武大会上的表现可圈可点,即使落入高人法眼,也要点头颔首,小声称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