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朱光祖跳入围墙里面,四面一看,见左首一带房廊,约有五丈阔光景。对面有一所高大的房屋,里面尚有灯光。朱光祖暗道:"莫非这是老儿暗室?咱且不管他,先将御马的消息,打听出来,然后再将门径探明,好作计议。"当下便使出草上飞的本领,走到那房廊。轻轻将窗格撬开,探身入内,凝神定睛一看:果见有匹马拴在里面柱子上。将那马细看一番,实在与凡马不同。朱光祖大喜。于是赶出去寻门径。寻了一会,忽见南首上围墙有一个极大的圆圈。朱光祖便上前一望,乃是一个月亮门,他便顺着方向,打量了一刻。心中暗道:"吴用人曾经言过,说那假山背后,月亮门内,就是老儿住所。只要将那玲珑石推开,便可进去。现在月亮门已寻着,但是有假山挡住,难道说这假山就是玲珑石不成吗?且等咱再出去与天霸说知,让他照吴用人所言,先将假山上的暗记寻出来试一试看。"主意打定,立刻又飞身出来,将此话告知天霸。天霸闻言大喜,也就立刻下了假山,寻找石头左边那个拳大的孔。不一刻居然寻到,天霸将二指在石孔一按,并不费事,也不费力,只见那假山石头,即刻推在一旁,现出门来。天霸又向光祖道:"朱叔台!你可仍由墙上跳到里面,以便接应。咱便由月亮门进去便了。"朱光祖答应,复又从围墙上跳入;天霸即从月亮门内进去。二人见面,天霸道:"朱叔台!马在哪里?"朱光祖道:"马在这里。"天霸就跟定光祖,走到房廊那一间,正要进去盗马,忽听对面那所高大的屋内,窗格响亮。天霸掉头一看,只见迎面走出一人,出声大喝道:"来人敢是盗马的么?"天霸见有人知道,也就高声大喝道:"你是窦耳墩!咱正是前来盗马--那马已被咱老爷盗去了,你还在梦里呢!"天霸话未毕,对面的那人已不知去向。天霸好生疑惑,即向朱光祖道:"朱叔台!你看那人忽然不见,究竟是人是鬼呀?"朱光祖道:"老侄!你且不必讲他是人是鬼,包管你即有人出来厮杀了。"天霸道:"杀便杀,还怕他不成吗?"正说之间,忽见一片灯光,即从那对面屋内出来,为首一人,正是窦耳墩。手执双刀,一声大喝道:"好小子天霸!你当真敢来盗马吗?"天霸道:"老匹夫!你死在头上,还不知道,尚敢说出这无耻的话么?御马已被咱盗去了,特地前来捉你。"窦耳墩一听,真个是三尸冒火,七孔生烟,当下"哇呀呀"一声,手舞双刀直奔天霸。天霸一见,哈哈大笑道:"老儿你还敢放肆么?来得好。"说着也就飞舞单刀迎接上去。此时窦耳墩恨不能生啖其肉,只见他刀不留情,劈面一刀望天霸砍到。天霸急急架过。窦耳墩接着又是一刀,认定天霸肩膊上砍来。天霸又让过。窦耳墩右手的刀一起,左手的又接着下来,这叫作连环拨风刀。这个刀法,如遇见旁人,也是万难抵敌。天霸见连环刀接连砍下,也就杀得高兴起来,使出六十四路的花刀出来,两人大杀一阵。天霸一路花刀使完,窦耳墩看看抵不住。那知天霸愈杀愈紧。窦耳墩究竟年纪大了,手内又失去了从前的双钩,这双刀拿在手中,究竟不十二分精熟,但见天霸愈杀愈急,知道抵敌不过,便举起刀来,向天霸虚砍一刀,即思奔逃。却好朱光祖在旁,一声唱道:"你向哪里走?可认得朱光祖么?"说着就是一刀,从窦耳墩背后砍到。耳墩一听朱光祖三字,便大吃一惊,暗道:"我今性命休矣!"一面暗想,一面即转身躯来迎。窦耳墩方转过身来,天霸又是一刀砍到。耳墩知是不济,便跳出圈外,将朱光祖、天霸两刀让了过去。那天霸真个飞快,便就抢进一步,又是一刀向耳墩左肋刺入。窦耳墩急将手中刀往下一磕,将天霸的刀掀在一旁。此时他也不还刀,但向后退。天霸见他后退,便直向前进。正赶之时,忽听耳墩喊道:"天霸小子!不要赶,看家伙!"天霸一听,怕他有暗器打来,凝了一刻神志。窦耳墩便趁此时,一个箭步,飞身上屋。黄天霸见他飞身上屋,也就将身子一缩,两脚一跺,即刻追上屋去。方到檐口,耳墩早揭了几片瓦向天霸打来。天霸说声:"不好!"将头向旁边一偏,所幸不曾打中,让了过去。却好朱光祖也上了屋面,就从背后出其不意,一腿将窦耳墩打倒屋面。天霸见光祖将耳墩打倒,赶进一步,举起一刀,认定他右手一下,耳墩万避不及,只听"哎呀"一声,刀已落下。天霸砍第二刀;朱光祖又在他腿上砍下一刀。耳墩已是动弹不得。天霸便将他从屋上摔了下来。但听咕咚一声,耳墩已死了一半。于是天霸、光祖飞身下屋,就将耳墩绑缚起来,四马倒攒蹄,捆了结实,抛在一间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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