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阳春三月,春暖花开,酒足饭饱的焚香见阳光灿烂,便叫下人将小几与椅子搬到了自己的小小院落之中。一杯清茶,几块糕点,闲情逸致地瞧着些杂书。
啊,真是平静的一天。
焚香翻过一页书,斜靠在椅子上头微眯着眼睛细细读着每个字句,碰到了中意的句子或者段落,也会轻启朱唇,用她那特有的活泼而不失甜腻的嗓音轻声朗诵出来。指尖所过之处,便是珠玉圆润之声读出的音符,修长的手指顺着书页一直滑至页尾。
焚香兴致勃勃地再翻了一页。
啊,真的是很平静的一天呢。
心中的感慨还未呼之欲出,她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因为眼前的人影总是在自己面前晃荡着,她实在是假装不下去了。
“袖儿。”
“到!”袖儿立马顿住了自己无意义的游走,举手报道:“小姐,有何吩咐。”
“别在我面前转悠,头晕。”
袖儿一吐舌头,你不是在看书么,这书可挡着你的视线呢,怎么就让你晕了?
焚香见袖儿乖乖站着不动了,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沉浸在书的文字世界里。袖儿直挺挺地站着,看看天上飞过的小鸟,又瞧瞧正在打着旋儿落入池中的花瓣,百无聊赖,心中更是烦躁,忍不住双脚开始乱动起来。
“袖儿。”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焚香深吸了一口气,撤掉了书本果然看见袖儿又在来回走动,踩得草地沙沙作响。
“有……”袖儿背对着焚香停下,转过头来的时候一双委屈至极的大眼睛望向了焚香。
“你心里有事?”焚香挑起了一边眉毛,打死都不相信这个丫头心里藏着心事。
谁知,她这次完全估计错误,小丫头竟然拼命点了点头。
焚香虽然惊奇,却来了兴趣,将看了一半的书本往身旁一丢:“什么事情?”
袖儿鼻子一皱,五官几乎都挤成了一团。
“我……我忘了……”
焚香无语。
好吧,袖儿确实是有心事,而且还是两件。
一,
她忘记了重要的事情。
二,
她在拼命想着那件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好吧,你慢慢想。”焚香耸了耸肩膀,自己还有一堆烦心事呢,难得有着如此平静怡人的一天,当然就要什么都不想。所以袖儿你一个人加油吧,她真是爱莫能助。
袖儿叹了一口气,又开始了踩草地的重复行动。梵音充耳不闻,全当这样错落有致的声音是在给她伴奏弹琴,她一边翻看着书本,一边吃着糕点。突然袖儿惊诧一叫,吓得她差点没有将糕点中的果核也囫囵吞下去。
“怎么了?”焚香捶了捶自己的胸前,又灌了一口茶才把这口气顺下去。难为她还关心着这个差点用惊声尖叫将她杀害的迷糊下人:“想起来了?”
“呜呜……是……”袖儿连连点头,刚准备说出来。管家慌慌张张跑进了院落。
“小姐,您是不愿意见王家表少爷派来的人么?若是不愿意见,老奴赶他走便是……只是现在这样不给个确信,他在这边吃吃喝喝了大半天了,陆家都要被他吃空了啊……”老管家愁眉苦脸。
焚香一愣,过了好半天才了然,只是她看向袖儿的时候,袖儿已经开始东张西望。
哦,原来这就是你没想起来的事情。
焚香用眼神问道。
袖儿抬头望天,只觉得刚刚飞过去又飞了回来的那一群白鸽姿势是那样的美,叫声是那样的可爱。
“你是说,王家表哥的下人?”焚香唇角一弯,竟然显得很愉悦。
“是啊……早上便来了……”老管家本来想据实以告,告诉焚香那人是被他们抬进来的,因为是饿晕在了陆家庄门口。虽然从这个随从身上看得出来事态紧急,可是老管家本来就因为逼婚的事情不待见这个王家表哥,现下他充分发挥了年事已高忘性重的优良特点,脸不红心不跳地将那下人所说的处境一个字都没有提。
“怎么就他一个人来呢?”焚香惊讶,平常这个王家人可真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算准了这几日王家表哥也应该上门了,却偏偏没来。正奇怪着呢,王家人就来了,还只是一个下人。看来,这路上定然是什么事情耽搁了。
焚香呵呵一笑,脑袋上已经长出了两只恶鬼小角。她突然有了看账议事说故事的兴趣。既然今天日子这么好,就一件一件慢慢来吧。
“本小姐事情忙,让他慢慢等,等不及了也得等,让他便先休息几日再来找我吧。”
说罢,焚香站起身来,一伸懒腰,高高兴兴地向小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