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勃拿下小军装的假军师,当时就令蛮兵一百名押解到荆州府,下在死囚牢里。次日,吴庸邀集文武官员,摆设了脑箍、锯板、剔齿籍、刷肌帚种种恶毒刑具,提来勘问。忽报僮人头目只带着一个步行小卒,说四万蛮兵总被他们烧死了,吴庸等吓得目瞪口呆。额敌刚一骑马,早已闯进帅府,大嚷道:“你们盗了官职,打劫了地方金银,抱着大小老婆,安然在衙门受用。我们着甚来由,为你们统兵杀将?连贼军师都拿来了,屯兵在那城内,不知怎么失的火,烧得半个也没有。如今只把荆州的钱粮尽数给我,再赔还我四万多人。若说半个不字,快把他的军师来交还我,依旧放去,好待他砍掉你们的脑袋,泄泄我胸中的忿气!”吴庸又羞又恼,倒因连日屡报大捷,也就信了他失火的话,忙陪个小心,笑颜说道:“如今正要勘问这贼军师,取他口供上闻。难道你们为国家出了力,有个不酬赏的么?”那小卒扮的道士在阶下厉声喊道:“没你娘的鸟兴!”早被军士连打几个巴掌;马云喝道:“再打!我且问你这贼军师,叫甚么名字?两日杀的贼将是何姓名,井现在贼兵若干,都一一供来!”吴庸大喝道:“若有半言不实,叫左右看刑具!”两边立的军牢健卒,齐齐吆呼一声,把几种非常刑具,都撩向小卒身边。道士不慌不忙,呵呵笑道:“我们营中有八九个犯着死罪的小卒,连我也是一个,蛮狗杀的,就是这几个犯罪小卒假装的大将。我这个假军师,也就是来寻死的小卒。我们真的吕军师,用兵赛过诸葛,不要说将官你们杀不动,就是部下的兵儿,也不能够损着半根毫毛。原要烧尽这些蛮狗种,因此赚到荆门州的。看你们这几个脓包的将官,也只是这两天了哩。”始而额敌刚说个失火烧死,原要诈赖他们,尚不知一切是假的,如今听了这些话,十分扫兴。抬头一看,见昨日押解假军师的僮兵,总站在仪门边,跳起身往外便走,一齐跨上马,如飞出城,大其抢掳一番,径自去了。不在话下。吴庸与各官,也才省得这三种蛮人,一总了当在圈套之内,且喜得额敌刚羞惭逃去,倒结了局。假军师又大喊道:“快些杀我!”崔聚怒喝道:“碎刮他起来!”吴庸道:“值得剐一小卒?且留在活口在,好复姚少师。但如今贼势愈大,或战或守,须预定主意,诸公有何妙策?”马云道:“水来土埋,将至兵迎。小将随皇上以战而得天下,今日倒不得胆怯,由这敌寇猖獗,成何光景?”崔聚道:“马将军之言甚壮,但以小将愚见,此寇攻陷城池,总出内有奸细,皆因扎营在外,容人出入,以致不虞。算来城中粮够三年,兵有数万,我深沟高垒,闭关不战,以老其师,伺其动静而击之。兵法云:千里馈粮,士有饥色。彼岂能久居此乎?”吴庸道:“二都使之言皆是。我欲先战而示之以威,然后凭城而守,窥其气懈,数出兵以挠之,何如?”众文官齐声称赞胜算。吴庸便向着马兴拱手道:“有一事借重道尊:各城门禁,每门拨一百军士看守,许出不许入,凡薪蔬日用之物,总令门军递进,那贼奸细岂能插翅飞入?”马兴忙立起应道:“这个交与本道,断不得误。”于是即下教场点兵,共有一万马军,一万四千步军,留下七千守城,余皆出城结寨;吴庸中营马兵五千,步兵二千;崔聚、马云左右两营各五千,马步均半。到第三日辰刻,见有四五百军直哨前来,认旗上五个金字:“左哨将军曾”。吴庸欺他兵少,即顾左右:“谁与我先斩此贼?”说犹未竟,古怪相纵马挺枪,直取来将。曾彪舞动浑铁挝,劈面相迎。战有五十余合,不分胜负,马云就指挥部下二千五百骑兵,冲杀过去。王师虽然勇健,系是远来,一倍岂能胜数倍?只得且战且走,被他追逐十余里。董翱右哨已到,接住混杀,亦不能胜,又退有数里。先锋宾铁儿率领铁骑二千,疾卷而来。马云望见,急忙领兵回营,这里亦不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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