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港被冲毁,佛尔斯并没有闲下来。
突如其来的水位暴涨令旧桥全塌,新桥却安然无恙,事实证明了他在建筑工程学上的造诣,所以百废俱兴的商港码头,他成了总设计师。
新的栈桥如何走向,采用什么木料,支撑点如何构造,起重机在哪里架设,停泊位如何规划,一切都由他拍板决定。
他变的比前几日更忙了……
男爵的倒台是迟早的事,可是佛尔斯的贩粮计划,用到商港码头也是迟早的事,所以他干的兢兢业业,没有丝毫马虎。
在这同时,城西边的农庄里,秋收也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老头设计制造的各式各样的简易农具纷纷出炉,大大加快了收获速度,收割、捆扎、脱粒、归仓……一切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农庄里的新鲜物事盖亚祭坛,也早已经开始了运作,最靠近祭坛率先被收割的耕地,已经划分出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小块,这些小块当中,依次种着小麦、大麦、黑麦、燕麦、牧草、大豆等等作物。
每种作物播种之前,都经过不同时间的浸泡,埋入土壤深度各个不同,所施加的肥料,则包括了草木灰、各种各样的粪便、腐土以及其它一些特色肥料。
三个打手与一群孤儿负责记录,记录每块田地的不同状态,记录在植物生长术的催生下,它们每天的生长速度、态势、颜色……
记录数据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人通过这样的过程,渐渐熟悉了科学的分析方法,并且开始习惯,以这样的眼光这样的方式,重新打量世界。
与这些人相同,佛尔斯以穿越者独有的方式,始终不曾放松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每当打发了前来询问的施工者,他就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默默的寻思关于魔法的问题,或者对识海内的魔力进行压缩……
至于埃兰法布置给他的任务,非常抱歉,他基本已经放弃了。
事实上每当考虑起这些事来,他都会满脑疑问,埃兰法用大水冲了码头,的确阻止了男爵与海盗们的交易,可是……这又能怎样?
捣毁了码头,对抓到男爵和海盗勾结的罪证没有丝毫助益,反而会让对方一段时间内缩首缩尾,更加难以寻找证据?
至于埃兰法隐隐约约提到过的海盗们的真正目的,佛尔斯每次追问,都会被埃兰法以事实尚不清楚、证据还不确凿搪塞过去,佛尔斯已经失去了对这件事的兴趣。
他现在就是埃兰法手里的一根拐棍,埃兰法怎么挥,他便怎么动是了……
“噢……呒……咿……呃!……呃!”口中念动着次等火焰之珠的咒文,咒文的最后一声,佛尔斯做了一下奇怪的叠音,于是,乒乓球大小的火球,接二连三从他掌中跃出,钻入前方不远处的地面。
接二连三,还是三个!佛尔斯叹了口气,屏息静气调整状态,继续进行尝试。
在另个宇宙的时候,佛尔斯可以化念千万,每个念头都进行完全独立的思考,不过……那毕竟是曾经了,当他的意识被人类的肉体束缚,就不得不遵循人类的限定。
左右两半大脑,左右也只有两只手,所以……最多同时两个念头,同时两个魔法,不能够再多。
至于……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第三颗火球,其实来自佛尔斯新近掌握的一级超魔——超魔?孪生。
这种超魔可以在一个魔法刚刚释放完毕还没结束的时候,利用上个魔法的余韵共振,瞬间释放出个一模一样的魔法出来。
说实话,这技巧不怎么样,以释放个高一级的魔法为代价,释放两个低一级的魔法出来,其破坏力相差并不大。
尤其当遇到施加了魔法防护的敌人的时候,本来倾力一击能够击破敌人防御,硬是拆成两半来放,或许哪下都破不了人家的防了!
当然,这玩意看起来还是极拉风的,就仿佛左右手施法一样……
所有魔法,在施法者等级上升以后,威力都会随着等级得到某些强化,有的纯粹体现在攻击力上,有的……则是幻化出更多的攻击虚体来。
比如佛尔斯曾经用过的灼热射线,3级时可以放出一道来,7级可以放出两道,11级可以放出三道……
佛尔斯左右两手施法就冒充了战争级法师,假如同时还能够超魔?孪生,释放这种魔法的时候,那简直可以冒充魔导师了!
不过,这并非佛尔斯对其感兴趣的重点,最令他感兴趣的,是这种超魔技巧的工作原理。
吟唱咒语,感应元素,圈画符咒,这样按部就班的释放魔法之后,那魔法的力量竟然不是立刻消失的……
假如趁一击释放后的瞬间,重新共鸣触发,就可以孪生出一个魔法来……
这种略带延迟的感应方式,让佛尔斯隐隐约约想起了另个宇宙中某些与之类似的物理学现象。
不过……那种念头只是灵光一闪,当佛尔斯静下心来想要去寻的时候,灵光便不晓得躲到哪里不见了。
假如谢尔顿老头在此,一定能够瞬间得出结论吧?佛尔斯心中揣测着,却没有去问谢尔顿的打算。
那老头简直就是座大大的金山呀,在自己还没得到垄断这座金山的力量之前,任何采掘行为那都是给别人做嫁衣裳呀!
还是多多练习一下,做到左右两手同时孪生比较实际一点啊!
“噢……呒……咿……”咒文念到一半,佛尔斯忽然停了下来,他听到了海岸边上,建筑工人们惊惶失措的呼喊。
“丝薇蒂,发生什么事?”佛尔斯扬声问道。
这段时日,小女仆都是跟在佛尔斯身边的,没事端个茶送个水什么的,如此才能显示出佛尔斯身为贵族兼任法师的派头。
不过,以往小女仆做这些事时驾轻就熟,自从伍德随佣兵团出海以后,小女仆的心也跟着一起飞了。
名义上是佛尔斯的随侍,实际上一天倒有大半日,怔怔的看着远方的海平面发呆,好像崖边一尊望夫石。
叫了小女仆几声没有反应,佛尔斯轻轻摇头,心中暗道:反正等佣兵团有消息传回来,她也就彻底死心了,就暂且容忍她几日吧。
走出了悬崖上的指挥所,佛尔斯纵目向工地望去,远远的,只看到工人们人仰马翻的慌乱,远方海平面上斑斑点点的船影,以及……船影上那整齐划一的黑色旗帜。
“海盗?!”佛尔斯瞳孔一缩。
身为法师大本营的东海联邦,固然实力雄厚,甚至能与其他两国在帕维尔大陆上鼎然三分,但是……拿东海海面上这些强盗,却依然没有办法。
这些海盗多是各种各样的混血,性格怪异,又被人习惯性的排挤,无处可以容身以后,便啸聚一堂,以风暴海湾之外传说中的遗弃之岛为根据地,在风暴海湾乃至更广阔的大洋上神出鬼没。
包括法师公会,包括波拿巴帝国的海军,都拿他们没有丝毫办法。
可……不是说,艾兰多男爵与海盗是相互勾结的吗?看挂着骷髅头的海盗船那气势汹汹奔向商港的势头,绝不会是给艾兰多男爵送好处来的呀!
难道是……男爵的货物迟迟不能发出,两边本就脆弱的关系断裂,然后海盗们报复性的屠城来了?
定然是这样,埃兰法冲掉码头引发的连锁反应,但是……这究竟是某种意外,还是埃兰法本来……
佛尔斯心念电转,但整件事仍有诸多蹊跷,让他串联不到一起。
正当此刻,悠扬的钟声猛然在佛尔斯脑海响起,佛尔斯悚然扭头,看向艾兰多中心最高处的法师塔。
那钟声听起来悠扬华美,却是……只有法师能够接受到的讯息,直接在魔网中传递的激荡,那钟声代表着,法师塔驻守的这片领域发生大变,所有听到钟声的施法者,请最快速度赶至法师塔,共商应变策略。
有海盗来袭,钟声响起也是自然,不过在佛尔斯耳中,那钟声却充满了诡异……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法师塔塔主埃兰法今天早些时候,已经通过塔底传送阵,回法师公会总部述职去了,据说因为他与艾兰多男爵已经摆在台面上的矛盾。
至少一天甚至是几天,他都回不来了。
埃兰法已经不在了,这钟又是谁敲的?佛尔斯心间充满疑虑,耳侧募然又是一声惊呼传来:“少爷,小心!”
那是丝薇蒂的声音,充满了惶恐不安,显然有某种危机正在发生?
小心?要小心什么,自己站在这孤崖之上,三面临海,就算有什么危险,也只能从背后……
背后?
佛尔斯心中念头如电闪过,前些日子为了应对刺客,练过不下数百次的技巧,油然间使出,身体一侧,半边大脑控制着身体动作,另半边大脑则瞬间入定,压缩魔力,开始定法、默发、速发飞行术。
虚空里一把弯刀刺出,简直就如前些日子刺杀的复制,同样的海边悬崖上,同样的面临大海背向高山……
或许,施法者这种拉风的姿态,对刺客就是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吧!
有少许不同的则是,当日佛尔斯是通过自己的耳朵搜寻动静,这次是经过丝薇蒂提醒,发现的更早一些,不同的是,这位刺客的身手,明显较上次要高。
佛尔斯漂亮的侧身蹬踏向悬崖下翻去,弯刀也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圈,依旧从佛尔斯肩头削过。
锋锐的刀锋带起一蓬血雾,许多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