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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维尔大陆历史最悠久的亚历山大帝国,虽然存在世袭的君主,却只有神殿才是国家的精神象征,亚历山大皇室只是神之使徒的身份,还需要得到神或者是神之代言人教廷教皇的允许,才能得到世俗的权柄。
所以数千年以降,神权、皇权的斗争从未断绝,亚历山大之所以始终未曾统一大陆,这种自始至终的内讧,曾被认为是最大的原因。
而眼前的遗忘岛,虽然地处大陆偏远,甚至被认为是蛮荒不毛之地,却与帕维尔最古老的帝国一般,实行的是神权、王权分开的制度。
当然,由于这些被弃者的天生痼疾,遗弃岛不可能产生代代传承的稳定王权,世俗权力的获得,便是全然的强者为尊,由有实力得到霸者之证的海盗王们掌握。
由于这些强者对世代相承权力的无视,海盗王们分区自治各行各是,千余年来倒是相安无事,变种的王权倒比大陆政局来的更加稳定。
而神权……自然便是由所有遗弃岛人共尊的守护者的使徒们掌有……这同样是种异变了的神权,因为守护者并不是神,或者说,守护者至少从未承认自己为神过。
他的殿堂,叫做守护者之殿;他的这些信徒使徒,不允许称自己为神仆;自然,也便不分什么信仰高下,没有什么职位高低,更不会有成体系的神术赐下,决定他们排名与权力的只有一样——贡献。
他们为了遗弃岛做了什么,帮助了多少急需要帮助的遗弃之徒,这是他们获得守护者眷佑的唯一标准,所以……策划了越狱,将千余名遗弃岛徒从法师公会营救出来的娜塔莎,一举越过在岛上兢兢业业许多年的管理者们,成为了排位第一的使徒。
不过,正如艾洛斯所说的,假如在三十年前,娜塔莎这个身份足以庇佑他们在遗弃岛平平安安畅通无阻,但是现在,就很有问题了……皆因遗弃岛上,出现了罗亚尔这么个异数。
此人究竟什么实力没有人知道,现今岛上的人只知道,自从三十年前,此人在遗弃岛上出现,便以弱冠之龄,轻而易举通过了霸者试炼,组建起了自己的海盗团。
接下来,此人便势力暴涨一发而不可收拾……
好色、好权、好钱,充满欲望,权力欲极强,在这些方面,此人与其他海盗王倒也没什么不同,只是一样,他与其他海盗王并不相同,那便是——胆大!
说实话,海盗这个职业,胆大是必备属性,有如此表现实在并不出奇,但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罗亚尔在这方面表现的尤其过分,简直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百无禁忌。
其他海盗王虽然同样桀骜不驯残暴狂妄,但至少有一件事他们绝对不敢,也不会去做——违反守护者戒条!
不是不敢,而是他们对守护者,对这个一手缔造了遗弃岛,一手给他们这些落难混血种族提供了一方安身立命之所的存在,充满了敬意,所以他们不仅自己不违反,同时也都约束属下不得违反,数百年来几乎一直都是这样……
可是现在遗弃岛上的人都知道,虽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但是这个罗亚尔铁定不止一次违反过守护者的戒条。
没有人敢动他,首先他们没有那权力,其次……他们也不敢!
遗弃岛上统共有数那么几个斗圣,其中一个早就追随了罗亚尔,几乎时刻不离他左右,还有一位早先也曾放过话,他绝对不会去对付罗亚尔,也建议别人不要尝试。
面对两位斗圣不约而同、显而易见的偏袒,还有谁敢动此人?
本来,就算如此了,也还有一方势力可以惩罚罗亚尔的——守护者之殿,独立于遗弃岛各方势力,只为守护者一人服务的组织。
但这正是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无论守护者们的使徒如何祷告,对罗亚尔犯下的罪行,守护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佛是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屏蔽了一样……
甚至若是认真说起来,就连娜塔莎的上位,都跟此人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若不是在与此人对抗的过程中,娜塔莎的前几任第一使徒或者莫名其妙的暴毙,或者是卷入某些丑闻事件身败名裂,这个位子,原也轮不到资历尚浅累积也少的娜塔莎来做。
经过接连那么几次交锋,神殿使徒纷纷落马,神殿方面节节败退,罗亚尔方声威自是大增,趁机更名遗弃港为罗亚尔港,港务商税神殿一半罗亚尔团一半,在海门处征收出入费,在试炼之穴四下增派兵力,在守护者的试炼之前加设过滤层……种种行径不一而足。
更加严重的是,此人这种过分行径,给其他海盗王带来了相当不好的影响……
原来大家都不许做这不许做那,所有人都不做倒也公平合理,但是现在,规则的破坏者出现了,他把什么都做了却没受到任何惩罚,证明这个也可以做,那个也可以做,没有做过的人心中自然会有所不平。
而神殿,这个守护者的代言机构,既然迟迟拾掇不下一个规则的破坏者,就更加叫人心生疑惑浮想联翩……
或者是疑虑守护者之殿中的使徒已经堕落叛变,失去了守护者的眷顾;或者是守护者本身出了什么事……
总而言之,遗弃岛多了这么个罗亚尔,人心就散了,队伍也不好带了。
亚历山大国中的王权与神权的斗争持续了几千年尚且没有分出胜负,遗弃岛上的王权与神权的争夺虽然只持续了二三十年,个中玄机同样纷纭复杂难以叙述,佛尔斯随同艾洛斯来到此间,所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局面。
娜塔莎的突然现身当然不是全随机的,而是艾洛斯出现在迷雾之海后,就以秘法通知的。
艾洛斯这一帮刚刚出狱损失了大把青葱岁月的悍匪们需要来自守护者之殿的支持,而娜塔莎既在守护者之殿中根基未稳,同时还面临外部罗亚尔势力的咄咄逼人,同样需要人手维持话语权,双方原本在越狱期间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现在又因为利益而结合到了一起,联盟稳牢而牢靠。
“嘿嘿,接连亏输,总算借今天这个机会扳回了一城!”娜塔莎喜笑颜开,“你们想要组建海盗团,夺取第八张霸者之证,与罗亚尔分庭抗礼,这很好,我会全力支持你们,只不过……”
听完了艾洛斯叙述,娜塔莎神情振奋,但同时又有疑惑,她纳闷的看着佛尔斯,“我记得以前与你见面的时候,你并不是……”
“身体不过是具臭皮囊而已,是寄托灵魂的工具,混血与非混血,不是那么绝对,也根本不重要……”佛尔斯故作高深的说道。
“不那么绝对,也根本不重要?”娜塔莎与艾洛斯对视一眼,面上同现苦笑,艾洛斯道,“若真照你说的,我等混血又怎会数万年以来,始终被神所抛弃呢,既不能归于亡者之乡,也无法升入神者之域?”
娜塔莎则是明白了更多的事:“这般说来,你这混血的样貌与身份,根本就是假的啊?若如此,你们的计划根本行不通的……虽然你们有机会通过外岛试炼,不过霸者试炼的参加对象必须是内岛人才行……”
艾洛斯苦笑耸肩:“这些我当然早就与佛尔斯兄弟说了,可是他……”
“我们现在需要担心的是,彻底得罪了罗亚尔之后,如何撕开罗亚尔海盗团的防御,进到试炼之穴里面去……”佛尔斯道。
“不要小看守护者的内岛验证,无论是变化系魔法,还是其他神灵赐下的神术,没有办法能瞒过守护者的眼睛,除非你已经做好了在遗弃底狱呆一辈子的打算,否则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娜塔莎劝阻佛尔斯。
“既然你们的那个守护者如此灵验,为什么会任由那个罗亚尔如此嚣张呢?”
娜塔莎哑口无言,不过并没有打消劝阻佛尔斯的念头。
这个时候,佛尔斯又说了一句话,让两个混血更加不信起来:“你们最好还是祈祷我能通过验证,真的……因为假如能够通过,我相信我就有办法治愈你们所谓的神之诅咒。”
这怎么可能?!数万年来,被遗弃者受尽白眼,遭尽歧视,死无安魂之地,活无葬身之所,好不容易才有遗弃岛这么一片安身之地,都已是奢望了,此人竟说,此人竟说,自己有可能有办法治愈神的诅咒?
不需要确切的说有办法,仅仅是说可能有办法,在被遗弃者耳中,那也根本就是一种玩笑,一种愚弄,或者是,一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大。
在这一瞬间,佛尔斯好不容易于艾洛斯心目中建立起的智者形象,有几分行将崩塌的意思……
一行人之后几乎无话,乘着海盗船泊入了罗亚尔港西北方的码头,然后弃船登岸,向着城西北方的守护者之殿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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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佛尔斯与娜塔莎、艾洛斯交谈的这段时间里,新斗圣诞生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罗亚尔港中飞快的传开……
海门看守者如何不知天高地厚的找新斗圣的麻烦;新斗圣如何含怒出手,一指击飞了守门斗王以及意欲偷袭的鲨王沙普;罗亚尔湾中久久不散的冰桥是怎样形成的;守门人最后怎么拖着苹果皮一样的胳膊,鲨王沙普又是怎样挺着个大白屁股仓皇而逃;守护者之殿第一使徒又是怎样适时出现告诫了罗亚尔海盗团的人……一切经过,皆绘声绘色的在人们口中传诵。
新斗圣诞生出手,这绝对是一等一的大事;而新斗圣显而易见的得到了守护者之殿的支持,与罗亚尔团成水火不容之势,这更是在遗弃本岛扑朔迷离的局势当中,又浇上了一瓢滚油!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种压抑,在传诵中等待着,观察着……
罗亚尔港上上下下都知道这桩爆炸性新闻了,身为当事者另一方的罗亚尔,此时此刻自然也早已经得了下属汇报了。
富丽堂皇恍若皇宫一般的殿堂内,身着金光灿灿法袍的中年法师享受着一圈混血少女的贴身服侍,乳浪臀波,十分之淫靡火爆,闻听着属下奏训,法师漫不在乎的睁开了眼睛:“新晋斗圣?此事通传给红莲斗圣了吗?”
“火王是红莲斗圣最得意的弟子,吃了这么大亏,一回来就跑到斗圣殿去了……”海门守门人一脸憔悴的跪在殿下,手里托着个托盘,托盘里是这段时间血里水里泥里几乎搅成了浆糊的右臂。
罗亚尔点点头,再不说话,过得片刻,他抬头看向殿下,神色间有些阴郁:“还有什么事?没见大王我正忙着吗?”
守门人吞了吞口水,开始组织言辞,他能被此人委任为海门门官,把守那般重要的门户,在此人心中,自然也是有些地位的,不过他更加知道,伺候这位爷的危险:“大王,这件事,难道就这么完了吗……守护者之殿本来最缺乏武力,现在得了新晋斗圣以及……”
“还记得星辰斗圣旧事么?”罗亚尔截断了下属的话,不耐烦的摆手,“斗圣又如何,在我面前不值一提。”
“大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从鲨王沙普口中得知,娜塔莎那贱女人亲自出迎艾洛斯的船队,情况并不寻常,在那艘船队上面,除艾洛斯之外,还有一个神秘的法师高手也需注意。”
“哦,法师高手?”罗亚尔推开女子,有了几分兴趣。
守门人更是振奋,打起精神说道:“根据探听得到的情报,此人似乎是……娜塔莎在法师公会策划越狱行动时结识的公会叛逃者,很有可能,还与被法师公会通缉的尼古拉斯及其手下学生存在某种联系。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我们不得不防呀!”
罗亚尔海盗团的情报机构效率当真惊人,虽然未能确认佛尔斯身份,仅从一些细枝末节处,竟便推理出了相当有价值的结论。
“哦,法师公会的叛逃者?”罗亚尔兴趣更甚,“可有更详细的情报?”
守门人暗自庆幸做了充分准备,用左手从怀中掏出一颗水晶球来,水晶球上,有一小段佛尔斯的影像资料。
“怎么会这样?!”往水晶球上只一瞥,罗亚尔眼睛便定住了,俄顷之后,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