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大侉子那天从人丛中逃将出去,那里便肯放过了尾生,躲在一家照墙后,两只眼睛咯碌碌向路上望着。见尾生慢慢过去了,便将帽子压了眉心,一步步潜踪跟着。到了弹子房门口,见进去了,他便立在弹子房门外一家檐下等着。一回又跟到了长元和门口,却再等也不出来,知道是住在这里的了。便一路咕噜着,到了个极狭极龌龊的胡同里。数着门牌,到第六家门口,将手一推。里边一个豹头燕颔涂脂抹粉的妇人开出门来,一见大侉子,便撅着嘴道:"行尸的到那里抢羹饭去,到这时候才回来!"大侉子声也不出,挨进门去。那妇人便将门砉的一声关了,道:"刘哈儿醉了,马回子等着你说话呢。"大侉子三脚两步走将进去。这时刘哈儿喝得面上如猪肝一般,敞开了胸脯,跷起了双毛腿,蹲在炉上发喘。马回子一手拍着旱烟,一手指着哈儿骂道:"便是狗入的,也应该有些狗气息儿。你这不长进的,连揿住头要你摇着尾跳上几跳,吠上两声也不会。马爷的黄酒可是灌了王八哩。"刘哈儿听了,怒不可遏,霍的立起身来,来揪回子。却身体一晃一晃的,还没立定,早哇的一声,青的黄的吐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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