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这病倒是来得蹊跷呀!”
黎穷雁疾步踏入伊薇闺房,左凤也屁颠屁颠紧跟而上,凝雪儿那时已经靠在伊薇床头与她侃侃而谈了:“没日没夜地睡,在我们那儿,倒是有头白熊是这般久眠不醒的,却也只限于冬季,若是人得了这病……到最后只怕会一睡不醒的!”
伊薇枕着软垫,听得这话腾一下跳起来,惊诧道:“不会吧?我正值繁华年纪,敢情是要睡死了事?”
“别听她妖言惑众!”黎穷雁恰时打断凝雪儿的危言耸听,一把将之拉开,坐到伊薇床沿,关切问道,“你可睡醒了?与我到园中坐坐,也好舒展一下筋骨,整日躺着,也难怪只有睡觉的心思。”
“可是我全身乏力,只想躺着才好。”伊薇翻了个身,干脆趴着睡了。
黎穷雁无法,凝雪儿趁机又出狠话:“这个病必须要请最好的大夫,还得好生静养,要不然哪日再醒不过来,你们可别后悔!”
“太医都看过了,就是没有办法。”伊薇沮丧嘟囔着,黎穷雁受不得凝雪儿再来刺激,沉声喝令:“你去管好轩轩便是,别来这里唬人!“
“我何尝吓唬你们了?我们雪鼎国得这个病的人可不少,最后都死了!”岂料凝雪儿的恐吓,一句比一句狠烈,伊薇听后,泪眼朦胧:“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一大早太医就来看过,个个摇头叹息表示对这突如其来的病症素手无策,压根是看不出问题在哪,兴许伊薇该感慨下自己的外公果不愧为“神医”之名,只是这般担惊受怕,连知情的左凤都看不下去:“嫂子你别担心,你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将将得了安慰,那一头凝雪儿又口出恶语,今朝分明是来索命的:“那可未必,固然这死法是好,睡梦里就能驾鹤西归,委实没一丝痛苦,但是死得也快,照皇嫂现在每天睡八个时辰的样子看来,再过半月就完了……嗯!”
话不及说完,凝雪儿终于被黎穷雁点了哑穴。
然而伊薇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死亡威胁,颤声问道:“是不是黎媚还是不肯放过我,在酸梅汤里下了毒?”
黎穷雁随即冷然否认:“媚媚不会不顾我的死活,你别忘了我们生死相系!”
“这病也来得莫名其妙……”伊薇嘟囔道,“虽说我前日里还死去活来地诅咒自己与小龙去了才好,可心底终究不甘英年早逝……权当是我窝囊怕死,却还真的不想死,要不请我外公来瞧瞧?”
“这个主意好,神医他……”在旁的左凤差点脱口而出“神医他就在我哥那儿”而坏了左龙渊的好事,急忙改口道,“通今博古,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的!”
于是黎穷雁立马派人去云都医馆请孔鹊。
半个时辰后,从龙泽殿拐到宫门口,详作从宫外赶来的孔鹊急急往凉泉宫来。
对着伊薇一番望闻问切后,孔鹊的神色不无担忧:“这病,还需冬至时节开在北国雪地里的第一株雪绒鸢尾方可治愈。”
听得这话,黎穷雁终于解了一旁凝雪儿的哑穴:“看在你雪鼎国今后就是我大龙王朝的亲家,赶紧给我弄一株来!”
这理所当然的傲慢索要,凝雪儿很不受用:“舅舅不会过日子过糊涂了吧?眼下才快初夏,要等到冬至,只怕……唉,我不说了,省得你又封我口。”
黎穷雁恼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妮子,不为自己“走遍天下无人可敌”的美艳容颜绝倒便也算了,竟还不为自己的请求所动,委实不识抬举:“小心我叫轩轩休了你!”
“可好得很,都还没成亲呢!让他娶他朝朝暮暮日思夜想的‘青青’去,也不道是个什么尤物,竟叫他这般挂念的,我不稀罕心里有别人的笨蛋!”
凝雪儿一顿憋屈的抱怨,叫威胁未遂的黎穷雁败下阵来:“也罢,只要你给我雪绒鸢尾,我就替你灭了轩轩脑袋里的青青。”
凝雪儿听此,来了兴致:“传说我雪鼎国君上的后花园里,保存着一株去年冬至首开的鸢尾……”
“你们君上的后花园,倒是什么都有!”伊薇感慨了句,心下觉得可笑:楚家是不是欠了人家君上一笔巨款,哥哥要雪蟒,妹妹要雪绒,真真不好意思。
“那好……”确认了消息的黎穷雁唇角一扯,淌出魅惑浅笑,“薇薇,我们明天就启程去雪鼎国,也好离了皇宫,离了一切。”
这“一切”所包含的意思,伊薇自然是懂,心下不由黯然,垂首默然不语。
“倒也不急,等我成亲了后再去罢!”凝雪儿莞尔,提议道。
“你刚才不是说薇薇还剩半个月嘛?”
“你刚才不是说我危言耸听嘛!”
“我们不想在此地久留了,还是趁早出发的好。”
“那你如何兑现承诺?舅舅,你说好要替我清理龙轩脑袋里的青青的,你说话不算话,而我只要一句话,君上就不会把雪绒鸢尾给你们的!”
“我黎穷雁何曾食过言?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
“那就好!反正离大婚还有四天,大婚前日,雪鼎国派来的和亲队伍并着我的嫁妆就能抵达云都,大婚次日便又起程回国;你们也不用自己驾车了,龙朝的马儿是铁定挨不过越往北越冷的气候,就顺道跟着返程的和亲队伍一道回去,到了那里君上自然会好好招待你们,如何?”
黎穷雁颔首,琥珀微眯,嫣唇勾起赞许浅笑:“你倒是挺会打算,却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不跟着和亲队伍一道,自个儿先跑来我宫内住着,忒不害臊!”
面对黎穷雁的调笑,凝雪儿倒不生气:“你有时间取笑我,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替我挽回龙轩的心。”
在旁的伊薇被这话雷倒:两个小屁孩压根不知道爱情是个什么玩意儿,就在那里玩一个移情别恋一个设法挽回的悲剧了,想要抬头望一眼左凤表示一下汗颜,却发现这妮子不知何时已经悄声离开,连孔鹊老人也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