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般若传说(下)
付文诉说着这个传闻中的故事,身体抖动的厉害,眼睛却没有离开那个般若面具。每一个字都带着感情感情色彩的从付文的口中吐出来,仿佛此时此刻的付文就是那个爱的痴狂的六条御息所。而此刻,这个悲凉的传说还在继续……
“朦胧月夜,陈旧的六条院,化成一条很长很长的隧道……一个孤单的女人正在黑暗中**,那扇子便压在身下。她此刻幻想他在身旁。她变轻了,变年轻了……
随后醒了,凉啊,他何尝来过,他明明在另外的女人处。她张开扇子,入眼又是那抹云。她扔了那么多次也扔不掉的东西,此刻又在咬她的心。这便是浮云?居无定所,飘忽不定,他和谁也可以的风流相依……
六条看着铜镜中嬴弱苍白的面容。不知为何,她忽然又看不清自己眉眼了。只看到一个面目模糊又无限狰狞的黑色的影子。朦胧间,兽的眼,牛的角,狼的牙,青色皮,一一闪现。可她竟一点不害怕。
她先觉着它亲切,就跟左手摸着了右手一样。而后她又开始思索,他现在可能在的地方,可能拥抱的女人……你真的谁也可以么?
于是那影子鬼嚎一声,便从镜子里飘走了,像特训的猎犬一样去嗅出他和姘妇的足迹。妒忌,既无主,又强大。她知道,从现在开始,京城再难有皎洁月色,只会不断有女子大病或暴毙。它会夜夜侵进她们的梦,恐吓威逼,再将怨恨化为瘟疫,播撒在这些女子的身体里。除了聪明绝顶的他,谁能猜出来这个生魂的真实身份?
如果爱无法留住他,那她就做他唯一的恨。恨,也是要动用感情的。夕颜,藤壶,葵姬……他收集的那些芳华正茂的花儿,它一个也不会放过。待他怕了,身边没风景了,他就会回来认错的。所以要杀。杀。杀。
未己,一阵阴风。捎来了影子毛骨悚然的笑声。它分明说,我已经干掉一个了。整个宫的人都被那可怕的声音弄醒,窗外渐次有了武士的盔甲声,阴阳师的咒语声,还有侍女命妇们的尖叫声。一切都乱了,她的唇角裂开笑。于是,六条御息所在喧闹和黑暗中,安心地,沉沉睡去。
付文说完这些的时候嘴唇已经发白,要不是刘思豪在他旁边扶着他的话恐怕付文早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这便是般若的来历。由妒怨的生魂所化的凶恶妖魔。它一直都在恨。它那有毒的红眼永远藏在黑暗之中,伺机将成双的伉俪焚烧成班驳的焦土,扫清这世界上所有的情爱。”付文白着一张脸抬起头看向杜枫跟荣程,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两位警官,你们要小心了……”
“你说什么?”荣程上前一步拽住了付文的手腕,没想到付文一个激灵脸色游湖、红润了过来。
“荣警官,你怎么了?”付文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荣程有些不解,“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好像见到了传说中的般若……”付文吃力的摇了摇脑袋,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杜枫从房间了找了个干净的杯子给付文倒了一杯水:“做梦?你刚刚不是一直在跟我们讲般若的传说么?”
付文的脸上挂着一些不解:“我记得我是在说般若的传说,可是我看着那个般若面具,不知不觉中好像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黑暗的空间里。周围都是般若的面孔,我很害怕,却不知道怎么逃离。只记得自己无助的找寻离开的办法,不知道后边自己又说了些什么……”
“难道……”杜枫看着手中的面具陷入了沉思,“刚刚付文是因为一直盯着这个面具才出现状况的,难道这个面具是凶手故意留下,作为来干扰我们的手段的?”
“杜枫。”荣程推了推一言不发的杜枫,“这个面具还是先带回去让俊亿检查一下看看,你别再盯着入迷了。”
杜枫点点头,开口道:“谢谢你们了。麻烦你们把这个屋子给锁起来,除了我们之外不要允许任何人入内。跟罗部长说一下,先把林经理的尸体移去冰库跟潘家三口人的尸体放到一起,注意看管着。”
“好。”刘思豪让付文先去找人,自己留下来看守起了房间。看到这两个人还能托付,杜枫跟荣程暂时的离开了这里。
“在想什么?”
杜枫看荣程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却眉头紧锁,不禁开口问道。
“没什么。”荣程苦笑道,“只是觉得认识你之后变得充实了起来,而且接触的都是这种鬼呀怪呀的案子。想当初你没来之前,我每天可是平静得很呀。”
“这是觉得我给你添麻烦了?”杜枫跟荣程借了个火,“我也觉得自己是个麻烦,总是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好的运气。可是我没有办法,他们逼我,我就只能跟他们斗。只要天使之瞳一天不消失,这个世界就不会安宁。”
“我没有觉得你麻烦的意思。”荣程难得有些慌乱,着急的说道,“其实认识你挺好的,虽然你这个人有的时候有些目中无人,自以为是。起初我确实很讨厌你,可是……”
“可是现在不讨厌了是吧。”杜枫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荣程,荣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嗯,我觉得你还是挺有意思的。”荣程伸手拍了拍杜枫的肩膀,“这次的事情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我知道你跟潘家有过交集,跟潘蝶梦更是换命的交情。我是怕你知道了这次宴会的事情会有危险我才让穆蕴之来执行任务瞒着你的,你,能原谅我么?”
这大概是荣程最温情的一次,连自己说话的声音一直在打颤都不知道。
杜枫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谢谢你。我没有怪你,你是为我好我知道。行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早还要打起精神查案子呢。”
看着杜枫有些疲惫的背影,荣程有些百感交集:“这个麻烦事多目中无人的男人,大概在自己的心里是落下个影子了。”
“她们两个怎么样了?”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李俊亿还在穆蕴之跟于晓的房间捣鼓着自己手里的药剂。眼睛红肿的厉害,显而易见里边的血丝爬满了白眼眶。
李俊亿听着是荣程的声音,并没有抬头而是继续摆弄着手里的药剂,摇摇晃晃:“你怎么还不去睡?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我布下的术法如果有人想来伤害她们的话我一定会及时发现的。”
“不是这个。”荣程点上了一支烟坐到了李俊亿旁边的椅子上,“凶手如果真想杀她们的话恐怕我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我想凶手只是想让她们失去意识昏迷不醒,也让我们的人手不足没法最快的进行调查。”谈了谈烟灰,荣程又把手里的烟猛吸了两口。
“调查的话我们不也是没有任何方向么?”李俊亿无奈的倒掉了手里的药剂,又开始新一轮的配置,“没有完善的尸检设备,再加上为了不让尸体腐烂又一直放在冰库里。怕是尸体上那点有用的信息都给毁的一干二净了,想找到有用的线索,难。”
荣程把烟头狠狠地掐灭在了烟灰缸里:“现在比起找线索我更担心杜枫,一个特别注重情义的人往往更容易迷失了自己,分辨不清方向。”
“你是怀疑杜枫的那个故友?”荣程的话让李俊亿暂时搁置下了手里的东西,抬起头看向了荣程,“虽然说这个案子目前牵扯到了苗疆,但是我觉得没有哪个人能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下手吧?”
“那如果凶手不是一个人呢?”
荣程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神色凝在一起并不好看:“俊亿,你不是说过么,般若鬼有三个。先是看到戴着赤般若面具的人想要给我们下毒,又在林宁的遇害现场发现了一个白般若的面具,如果说这真是一起以般若为幌子的杀人案件,那凶手很可能也是三个人。”
李俊亿听着荣程的话,精小的眼睛闪烁着敏锐的光芒:“你的意思是说,杜枫的那个故友,苗疆潘家的潘蝶梦很可能并没有死,还是这次凶手之中的一个?”
荣程提出的这个假设让人听起来有点心惊,李俊亿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如果是这样的话,杜枫他……”
“杜枫聪明得很,而且又处理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案子。恐怕我说的这个设想他未必没有想到,只是自己一直不敢相信没有说出来罢了。”荣程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于晓跟穆蕴之,无声的叹了口气,“只是无论怎么样,对于杜枫来说或许都是难以接受的结果。”
“那我们就先别提这个可能性。”李俊亿似乎有什么顾虑,“组长,这仅仅是我们的猜测,现在并没有实际性的证据说明这个案子跟潘蝶梦有关系。至于凶手是三个人的想法,更是根据般若不切实际的猜测。我觉得我们还是暂时不要告诉杜枫这个想法,先查查看吧。”
月色无言,李俊亿的这番话,也让荣程陷入了无言的决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