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暗合天意,尽收天象精华,仿若是天怒狂作,破云坼地,直欲毁灭地坤。这一击已是萧正明集全身之精华,只求一矢中的。
董日瑄也感受到了对方这一剑的强大威力,双手左右各划道弧线,忽又左手又圈,右手左圈,各划两道交叉的弧线,接着,左右双手各又反圈两道圈,一道道气场划破虚空渐凝集成。
剑、气眼看相接,蓦地奔腾的长龙下传来一声长啸,声如霹雳地道:“这么精彩地仗,怎能少了老夫?”伴随着一声暴喝,一人驾雾腾空掠来。
奔龙愈发啸急,虚雾越发浓厚,久积的水汽在晴日的长久压榨下,此刻一得解缚,便如游鱼得水。干龙遇雨,猛地向四周喷了开去,再不顾东西南北,分疆域界。
云开雾坼,一青袍髯虬老者双手一拨,倒葱般向两人黏来。
董日瑄乍见此老,蓦地一声大笑道:“是你,哈!是你,老臭虫。哈!”双手却不停仍向萧正明的胸膛抓去,却将后背卖给青袍老者,仿佛是确信对方的掌刀不会切下。
青袍老者亦是“哈哈”大笑道:“呵!老酒鬼,今日怎的没见酒疯子啊?”双手不改初衷,依然成刀形向两人切去。
眼见掌刀已距二人不足半尺,他那只切向董日瑄的手猛地一转,电光闪烁间斜向萧正明切去,却冷不防对方弧形剑忽地换至左手迎臂斩来,他猛地一动身形,大笑道:“呵,好小子。老酒鬼,这可是条肥鱼啊!”
董日瑄趁着萧正明挥剑分神的瞬间,右手电般抓上他的右胛,左手忽地圈起,猛地一挥,口中笑道:“哈!今日可赚大啦!下面还有条小的。老臭虫,加把劲啊!”
青袍老者“呵呵”笑道:“放心吧!网又大又牢,还怕它跑喽。”说话间,身形忽地一旋、一闪,已掠到萧正明的身后,干咳一声道:“萧太史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到时,我们只给你来个清蒸,就不开肠破肚、万刀分身啦!”
萧正明直气的肝火翻腾,但心知今次遇上了两大绝世高手的围攻,万不可妄动情绪,当下强忍住怒气,真气暗提至右胛,但觉运转如常,放舒了口气,平静地道:“阁下莫非是‘天干照元’魏尊主?”
这青袍老者正是魏照元,他与董日瑄的关系素来交好,两人联手克敌无数,早已达成默契。方才的招式,两人已演过百遍,早熟于心。
但这一次对方非但以轻伤的代价躲过自己两人的全力一击,更让两人的第二招无从衔接。
遇敌不慌,临危不乱,对方给自己的感觉是:幽谷碧潭,深不可测。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萧正明身后正冉冉上升的苍白水汽,“嘿”地笑道:“太史好漂亮的招子啊!只是这双眼不用来编纂史册,反而紧盯着老夫的老脸,岂非太过可惜了。难道太史的老花眼竟可将老夫看成一个小姑娘?”
说话间,双眼不知有意或无意间忽地向董日瑄一瞟,刹间,又紧盯向萧正明,仿佛要从他那张稍显红润的老脸上看出几滴纤细水珠下来。
萧正明直被他看的老脸没来有一红,心道:难怪你们这般交好,原来都是这般厚脸皮。蓦觉眼前人影一闪,同时身后忽一阵风起,顿知是两人联手杀来,哪还敢犹豫,弧形剑,猛地圈个半圆,同时一提身形,人已如倒葱般冲上半丈有余。
但任他如何金蝉脱壳,又哪能躲过当世两大武林宗师的合力撒网。
萧正明快,魏照元比他更快。便在他身形凝在上空的片刻,忽觉一阵飙风兜头盖来,却是魏照元悬空扑至;身下亦有一道黑影接踵窜上。他已被困在两人的重重包围下,眼见已是网中之鱼了。
任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万难逃生,但萧正明却是例外。便在这千钧一发时刻,便在二人正要合力收拢时,他竟斜窜了出去,跳向了狂奔的泻河。
魏、董两人乍然一愣,相互一视,忽地齐“哈哈”大笑起来。
魏照元边笑边道:“好小子,当真比鱼还滑。这是什么功夫?”
当日选一耸肩,笑道:“这我怎知?莫不是鹰击鱼蹿?”
“不,不,”魏照元一挥手道:“你老酒鬼甘愿作不可一世的臭鹰,可别拉上我啊?”
董日瑄“呵呵”笑道:“老臭虫,你老头子不做也不行。我做啥,你不是紧跟着吗?看你黏我多么紧,这不,才刚交手没过瘾呢,鱼就被你吓掉河了。”
魏照元又是一挥手,笑道:“先不说这个。呵,老酒鬼,可知我在路上遇上谁了?”
“谁啊?”董日瑄笑道:“莫非老臭虫老而思春喽?”
“去你的!”魏照元一把拍在他的左肩上,谑道:“真奇怪刚才那一掌没打上你的嘴,怎不让你满嘴开花,满地找牙?”
董日瑄“呵呵”一笑道:“真要这样!你就不是臭虫啦,哈!”
魏照元亦是“呵呵”笑道:“酒鬼的话就是疯。我遇上的那个人,你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嘿,他,呀,不好?”他猛地跳起,叫道:“鱼儿要飞了。”伸手一把拍在岩壁上滑了下去。
董日瑄一愣,道:“呀,老臭虫你怎么……”话未说完,果听身下一人清喝道:“谁?放下人来。别跑!”正是萧正明的声音。定是那女子又被人掳了去。
当下,他单足在岩沿一勾、一拐滑了下去,口中同时叫道:“老臭虫。我来啦!莫放鱼跑喽。”
便在此刻,一道黑影“嗤”地一声从龙须岩盘沿缘蹿出。黑影后背似负着一绿衣人,正是那女子。
但见黑影凌空一个燕子抄水,几下就到了河心,但似是真力不济,忽地向下坠去,眼见就要落水,忽见他脚下一旋,搅起一层漩浪,身子只如陀螺般渐旋渐高,渐旋渐远,几下就变得模糊了。
董日瑄不及身子落下,力贯双手,猛地下按,身子顿又腾起,斜抛而出。便在半空,忽觉身下一阵旋风狂飙而起,正惊异间,忽见一道紫线箭般射出,紧追黑影而去,耳听紫线渐欲消沉的怒喝道:“小兔崽子,敢在老夫眼皮底下掠人走。活腻了!哼!”
忽一阵闷雷狂鸣,顿将声音压入了地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