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鸿?”
翟文坤目光无比复杂地盯着眼前这个不知是该感激还是该愤恨的黑衣少年,如果他猜的没错,那些纸团都是这个家伙搞的鬼。
也是,成名良久的武学宗师自命清高,是不屑于搞背地里坑人这一套。那么放眼整个武林,有这个能力,且心性顽劣放荡不羁的人,除了他叶孤鸿,还能有谁?
非但是他,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从天而降的黑衣少年的身上。
但见那叶孤鸿几个兔起鹘落,犹如闲庭信步般,瞬息掠至擂台之下,冲台上的姬远昌耸了耸肩,潇洒一笑道:“怎样,叶某送的这份大礼,姬兄觉得如何?”
姬远昌似笑非笑地斜瞥了翟文坤一眼,道:“再好不过了。嘿嘿,说不得,姬某这就来收了他……”
说话间,已见他“锵”地一声拔出佩剑,剑尖遥指对面的翟文坤道:“今次五湖剑会尚未交过手的也就剩下你我了,别再磨磨蹭蹭了,拔出你的剑!”
翟文坤这一刻才似恍然大悟,以手指着叶孤鸿,惨然道:“原来,你先前故意指出连天昊白奇刚他们功法上的弱点,目的就是让我坚持到最后一刻,好留给姓姬的这个小子来解决……”
“啪啪啪!”
蓦然,就在这时,忽见燕北、公治瞻、南宫刃三个天门巨头联袂而来,前者连拍三记手掌,朗声大笑道:“好一个叶孤鸿,老夫就觉得奇怪,这小子每次战前便借尿遁消失片刻,回来后战斗风格明显大变,还能屡屡败敌,原来是你小子在背后捣鬼!”
叶孤鸿连忙朝其拱手歉然道:“搅乱了燕老前辈主持的五湖剑会秩序,小子惶恐,还望前辈海涵则个。”
燕北捻须一笑,还未答话,却是素来性急的南宫刃忍不住了,破口斥道:“好你个叶孤鸿,自命清高不愿参加我燕老弟主持的五湖剑会也便罢了,却还在暗地里搅风搅雨,把好好一个五湖剑会给弄得乌烟瘴气。哼,都说你的弹指功夫天下无敌,说不得,老夫倒来试试究竟强到何等地步!”
这老头是个暴脾气,说打就打,都没给燕北出言阻止的机会,七星宝刀猛一横胸,大步流星般朝叶孤鸿疾扑而来。
这“刀痴”江湖成名长达数十年,一身披风刀法早已登峰造极,可绝不是刘十三那般学艺不精的形似而神不似,叶孤鸿不敢托大,慌忙闪身后撤,同时孤鸿剑反手祭出,顺势挡向南宫刃含威劈来的一刀。
“当!”
震耳欲聋的刀剑相击声响彻云霄,叶孤鸿毕竟是仓促应战,一连后退三步方彻底化掉南宫刃的刀劲。
“咦?”
南宫刃惊疑一声,显然没料到自己携十层力道的全力一击,才堪堪令叶孤鸿这个年龄甚或连二十都不到的弱冠少年退后三步。
他不信邪,七星宝刀凌空划过一道诡异的弧度,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再次斜侧劈向叶孤鸿的肋下五寸处。
“叮!”
但这次叶孤鸿哪里还会让他得逞,右手拇中二指一屈,一记指劲蓦如离弦之箭般弹中刀身,发出一道令周围一众围观者耳膜差点没被震破的清脆刀吟。
饶是以南宫刃之能,也险些被这股以倾斜向上四十五度角弹中刀背的雄浑指劲给震得宝刀脱手,他虎躯一震,虽然勉强握稳刀身,但那股由刀柄传来的忽冷忽热的诡异真气,却依然令他难受异常。
南宫刃心下大骇,万万没想到叶孤鸿的内力修为竟一度强悍至斯,甚至比起自己也与过之而无不及。
最较可怕的是,这小子的真气灼热中还夹杂着一丝彻骨的冰寒,两种截然不同的劲气加诸在身,更加让对手难以消化。
这是没可能的?一个人的体内怎么可能同时拥有冷热两种真气?
都说水与火不相容,这两种真气在他体内又是如何能和平共处相安无事的?
南宫刃目光惊疑不定地在叶孤鸿脸上游走,心中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眼前的叶孤鸿带给他的震撼,实难用任何言语加以形容。
“好了,南宫兄,剑会还没有结束呢,现在可不是你俩抢风头的时候!”
燕北及时地拦在二人中间,先将南宫刃那火爆脾气压下,转而冲叶孤鸿由衷一赞道:“看来叶贤侄这几个月来,武道修为又大有精进了。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们这些老家伙就该退位让贤了。”
叶孤鸿不禁冲他一抱拳,苦笑道:“燕老前辈闪剑神燕的名号早在三十年前便已名满江湖,一直是我辈学习之楷模,这般捧高晚辈,可真是折煞小子了。”
燕北的侠义之名,在江湖上向来有口皆碑,便如对待有佛寺的净光大师一般,叶孤鸿同样对这位仁义远播的一代宗师也心存敬意,当下便依燕北所言,默默退向一旁,将战场重新让给翟文坤与姬远昌二人。
燕北老怀欣慰地点了点头,探手拍了拍南宫刃的肩膀以示安慰道:“方才两次出手都未能讨得便宜,南宫兄还心存芥蒂是么?哈哈,南宫兄,不是小弟有意偏袒,看到没有,年纪轻轻便拥有如此绝世修为,却懂收敛,知进退,这个少年今后的成就,远非你我所能及。”
南宫刃气哼哼地吹了吹胡须,但一想到方才叶孤鸿弹来的那道指劲裹含的忽冷忽热的诡异真气,忽然叹了口气,他心底清楚,即便两人再战一场,自己也决计难以从对方身上讨得好去。
但就这么承认自己居然不是一个年龄才不过自己孙儿般大小的黄毛小子对手,面上当然挂不住。
当下他佯装愤怒朝叶孤鸿的方向狠狠瞪了一记,放一句狠话道:“这小子给老夫等着,早晚有一天,老夫要给他好好拾掇一顿。”说完,一拂袖,装作一副被叶孤鸿给气到了的模样,悻悻离去。
燕北却知其实这老小子对叶孤鸿的怨念已消了大半,望着老友愈走愈疾的背影,捻须微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