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然默默跟着言易棱走进一家法式餐厅,穿过大厅,走进房间里,几株绿草入目,餐桌以玫瑰绿叶相衬花艺设计,烛光微亮,餐具摆放整齐,右侧是落地玻璃设计,这间房是全市最好的观景视野,身处六十九楼,足以将市中一切收入眼底。
这里对着装的要求,极为严格,而他们恰恰因去墓园,穿着倒是很正式,来到这里自然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想预定到这家餐厅需要提前一个星期,而预定这间房却需要一个月,而他似乎说过,中午才预定的餐厅?
“唯一的不足是看不到夜晚的彩灯霓虹。”张嫣然站在落地玻璃前轻声说道,忽然想到若是恐高的人,站在这里,会不会是一种折磨?
言易棱端着一杯餐前红酒站在她身旁:“你喜欢,我们下次便过来吃晚餐,揽收夜景。”
他走到餐桌前,绅士拉开椅子,淡笑看着她,她意会之后,便缓缓落座,在这里吃饭,有些礼仪还是需要的。
法餐讲究的是**而不吃量,从开胃菜到餐后甜点,都让你觉得恰好七分饱,张嫣然在用餐时倏然想起陈时时说的一句话“你请我吃法餐,我能吃满满一桌菜,说不定还吃不饱,要重新陪我一顿中餐。”
“你笑什么?”言易棱抬眸便看到她对着面前的鹅肝浅笑,不禁问道。
张嫣然便将这件事跟他说了,笑道:“我怕破产,就再也没有请她去吃过法餐了。”
话落,一张黑金卡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张卡足够她吃倒几家法餐。”他收回钱包,眼眸里有着淡淡的戏谑:“你现在是言太太,理所应当花我的钱。”
张家与言家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之间的悬殊,YF集团是Z国商业界的龙头老大,相对比,张氏却更像是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这些年若不是与YF集团旗鼓相当的慕氏在张氏背后撑着,恐怕早就落入言家了。
他出生豪门,吃顿法餐对他而言只是家常便饭,可对她来说,却是难得,并非吃不起,只是不允许,从小的行动就被父母诸多限制,她根本想象不到他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之上,现在张氏败落,竟需要依附言家,而她,今天也要依附言易棱吗?
“谢谢。”张嫣然笑逐颜开,她不像别人那般维护自尊把卡推开,而是把卡收进包里,哪怕自己的样子,自己都觉得恶心。
嫁入豪门总是有享不尽的富贵,她又何须跟钱过不去?又何必管什么自尊,管什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管什么她不是为了钱?管他是不是真心给钱,还是为了给她难堪,她就是为了他的钱,才嫁给他的,不是吗?
她还曾想过,如果下半辈子如同他们相处这几天一般,也不是不可能,两人相处不需要太多言语,一日三餐,平平淡淡,时间一天天逝去,直到老死。
现在才发现她太天真了。
下午,张嫣然跟着言易棱回YF集团,他处理公务,而她处理张氏的事务,倒也是不累,累的是朱思两边跑,中途她收到厉水晨的信息,约她吃晚饭,而她看了一眼言易棱便拒绝了。
手机的信息,一直在响,她便关了信息的声音,后来电话响了,她干脆关机,他知道,却没有去干涉她。
“咚咚咚!”
“进!”
朱思支支吾吾站在门口,引起了言易棱的不悦,碍于张嫣然在他办公室里,就将脾气隐忍下来:“什么事?”
“言,言总,我是找太太的。”朱思推开办公室的门,冒死捧着一束粉红的月季,匆匆走到张嫣然面前:“太太,这是你的花,我先出去了。”
朱思恨不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这里,却不得不顶着言易棱的目光慢慢走出去,再关上门。
月季,花中皇后,可却极少会有人送月季。
鲜艳的花朵下面藏着一张金色卡片,她缓缓放下花束,打开卡片,龙飞凤舞写着“我在楼下等你。”仅仅一段话,没有署名,她将卡片缓缓撕掉,丢到垃圾桶里。
张嫣然拿起手机去洗手间,点开屏幕在那21个未接电话里,随意按了一个回拨,未看短信就有十几条。
“抱歉,我晚上有事,你不用等我了。”这束花哪怕没有署名,张嫣然也知道是谁送来的,她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不会对不起他。
通话的对面是一阵阵祈求:“我们见一面好吗?就一面,好不好?我真的很想见见你,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胡选择他,而不是我?”
“我们在电话里说出清楚也一样,没有必要见面说,不是吗?”张嫣然的语气疏远而冷然。
他说:“我真的只想见见你,既然你已经选择了他,那为什么还害怕见到我?”他放软语气:“就一面好吗?一面好不好?”
在张嫣然多次拒绝之后,还低声下气哀求她下来见他一面,或许当面说清楚也好,以后就没有必要见面了。
“嗯,地点时间?”张嫣然最终还是松口了。
他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就在楼下,我等你下班好吗?”
“嗯。”张嫣然挂了电话,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她从休息室的卫生间出去时,便看到办公室站着一群人在言易棱面前,个个都低着头。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异常难熬,张嫣然指的不是她自己,而是YF集团的同事,气氛凝重低下,她坐在他侧面的沙发上,自然能看到进门前的那些同事,个个进来之前都深吸好几口气,不停给自己的打气,仿佛在战场上要上前线一般,挺直腰杆进来后,就变的很严谨,腰杆也有些弯曲。
而言易棱靠在椅背上,左手翻开文件,右手则漫不经意在桌面上轻敲,令人不敢去猜测他的想法,甚至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似乎很怕他在下一秒发脾气。
张嫣然起身缓缓走出办公室,门外还有几个等着交数据的人,都在诚惶诚恐,有些人还在求上天保佑,办公室的门刚刚被她关上,里面就发出一道响声,外面的人都不禁颤了颤。
门里传出一道冷冷的逼问声。
“这个项目投资一亿两千万,现在进行不到十分之三,你跟我提资金不足?”
“言总,这个,这个是对方提出的问题,我...”还想辩解的话,再次被言易棱的声音怒斥打断。
“对方提出资金不足?你没有核实过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
同事沉默。
“去查清楚再跟我说话,这点事情还要我教你怎么做?”
“是,我马上就去办。”同事慌忙应道。
不久,他就满头大汗抱着文件走了出来,直到出到门口才嘀咕一句“吓死我了。”
“到你了。”
“你先去吧,我这个还不是很紧急。”
“没事没事,我最后吧!”
几人互相推辞,每个人的精神都处在高压之下,以至于没有发现张嫣然站在他们身后,直到朱思唤了一句:“太太,你需要什么?”几人全都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仿佛见到了救世主一般,整个集团上下,都知道言易棱对她不一般,或许她能救救他们。
“太太。”几天异口同声唤道,一人大胆上前:“太太,能请你帮帮我们吗?”
“是啊,拜托你帮帮我们吧!”
几个在属下面前威风堂堂的部门经理,竟把所有的希望寄于她的身上,其实言易棱对他们所指出的问题,确实存在,并非挑他们的刺,只是语气稍微重了一些。
“嗯,有凉茶吗?”张嫣然转身便走向茶水室,朱思连忙跟上:“有的,这是我们的常备茶。”
“谢谢,董事长夫人!”身后几人低声异口同声说道,语气也不那么沉重了。
茶水室里果然有一小柜子的下火茶,张嫣然从中拿出一袋,却被朱思接了过去,换了另一袋:“这个效果好一点。”
“他经常喝吗?”张嫣然挑眉,接过她给的下火凉茶,撕开,冲泡,一阵浓浓的中药味蔓延在茶水室。
“言总一次都没有喝过。”朱思把这些凉茶都放进柜子里,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言总做事的作风,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来,自然会有很多人对他不满,特别是言总说话不留情,直戳人的心脏,让人无地自容,这个时候,就需要一包凉茶下下火啦!”
自她们相处的这段时间,朱思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些,现在都能在张嫣然面前毫不犹豫的出卖自己顶头上司。
“那他们还能撑得下去?”张嫣然随口说道,拿起勺子轻轻搅拌那杯凉茶。
“他们不离开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朱思打开了话闸子,将原因细细说给她听:“第一,YF集团的福利让人不舍,这里的门槛挺高,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能当YF集团的一份子是一种荣幸,第二,很多人都对新上任的言总虽有不满,但又不能不承认他优秀,基本上跟了言总共事过的人,或是被他提点一二的人,都能让自己的业务能力增长不少,这可是金钱换不来的知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