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这么说可是不行的。”容袭侧过脸望着玉染,随后眨了眨眼说道。
“为何不行?”玉染问道。
容袭微笑,“世人皆知倾怀君痴心于明元君,阿染就这么把我在倾怀就硬生生地丢了一年,所有人都该说阿染你喜新厌旧,我是个被你不要的人了。”
“哦,但是那些小姑娘一听到你要给人选秀还是都来了啊?她们不也是想试试——到底你愿不愿意广开后宫娶妻吗?”染眉梢微扬道。
“阿染莫非觉得我是那种人?”容袭故作惊讶。
“难道不是吗?”玉染睁大眼睛,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周围本来是有婢女和太监走过,结果一瞧见玉染和容袭在那儿,皆是一惊之后纷纷低头准备绕开。
但因为这两个人说起话来委实是叫人看不懂,故而还是有人小心翼翼地瞥着偷看他们,有些甚至还险些笑了,最后是生生给咽回去的。
玉染当然也感觉到了那些视线,她撇了撇嘴,松开了容袭,一手背在身后,这才说道:“没意思,每次都要假惺惺地来一段。”
“阿染自己不还是演得不亦乐乎?”容袭笑着反问。
玉染抬起眼眸,微笑,“因为我的眼前有个貌美的‘小姑娘’,面上带着一副想要我陪他玩的神情啊!”
“哦——”容袭提了提唇角,“那‘心善’的阿染以后还会一直陪他玩下去吗?”
玉染视线轻斜,拉长了语调,“那——得看我的心情。我哄他可以,但他也得让我开心。他要是让我开心了,让我多宠着他些也不是不可以。”
“这可是阿染说的。”容袭盯着玉染,悠哉地笑了起来。
玉染微微颔首,美目之中波光流转,“那是自然。”
容袭闻言,轻轻一笑,眉目间温雅俊朗,唇角的笑意更是艳丽夺目,一整个人都仿佛在冬日里发着光。
“唉。”玉染看着看着,便是忽然一叹。
容袭偏了偏头,问道:“阿染因何感叹?”
玉染抬手,指尖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随后望着容袭的脸庞似笑非笑地开口:“眼前的人太美了,让我有些想要‘金屋藏娇’。”
“唔……”容袭故作苦恼地想了一会儿,最后慢悠悠地说道:“如果阿染真的忍不住想这样,那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玉染眼睛一亮。
容袭笑着点头,“真的。”
玉染提了提唇角,半晌的静默之后,只见她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伸出双手,轻轻地揽住了容袭的脖颈。
“这种感觉真好。”玉染颇为舒适地将头靠在容袭的脖颈边。
容袭双手搂着玉染的腰,也是轻笑出声,“幸好有阿染的不懈努力,不然阿染可能早就对什么都记不得的我恨铁不成钢,然后把我给抛弃了。”
“你也知道?”玉染扬了扬眉。
“幸得阿染眷顾,必定此生相报。”容袭将唇贴在玉染的耳畔,温声启唇说道。
“最好和你说得一样。”玉染的凤眸中仿佛溢出了点点星光,直直地就映入对方的眼中。就在这一刻,忽然玉染的眼神更加明亮了几分,然后蓦地抬起头来。
容袭也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同样贴着玉染的发梢抬头。
“下雪了……”玉染薄唇开阖,眉眼间稍显柔和。
微亮的天际之中,是零落的白色在不断地从云层中飘落,一时间竟将湛蓝的天空化为了雪色。
白雪落在两人墨黑的发丝上,有些融化了,有些却死死地黏在他们的墨发上,然后越落越多,越来越白。
“这算是沐雪共白头吗?”容袭忽然扬唇调侃道。
“你要跟我白头啊?”玉染眨了眨眼。
“不可以吗?”容袭歪头。
玉染稍稍退开容袭,她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地跳了两下,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容袭。
半晌的时间过去,容袭瞧见她忽然将背后的一只手慢慢地放下,又再一次地抬起,然后展开了手指和掌心。下一瞬,他看见女子将侧脸转了过来,女子的凤眼弯弯,其中的笑意尽显。
“还不快点?”玉染伸着手,笑嘻嘻地说道。
容袭会意,旋即缓步上前,伸手将玉染的手包裹在了里面。他望着玉染的眼神愈发地温柔,那平日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现在透露的是绝对的溺人光泽。
“好。”他轻声道。
不论前路如何,不论你我位处如何,我只愿——与君携手共白头。
翌日天明,玉染悠悠转醒,侧头瞧了一眼,发现容袭已是不在床榻上了。她早些时辰也有感觉到有人起身,估摸着容袭就是在那时去上的早朝。
“是否需要现在侍奉明元君起身?”帘帐外,有婢女听着动静,故而走来询问。
玉染颔首,“好。”
在婢女帮她整理墨发的时候,她忽然听着屏风的外头有些声响,于是看了眼身后的婢女,“出去瞧瞧是谁来了?”
婢女听话地只是瞧了一眼,便走了回来,附耳对玉染道:“明元君,是褚太尉来了。”
“容袭去哪儿了?”玉染微微抬眸。
“下了早朝之后就去了御书房,但那些大臣都不知道,所以太尉便寻了来。”婢女应声道:“奴婢听门口的侍卫说话间,似乎已经将这事儿告知褚太尉了,所以他不会入内。”
玉染想了想,忽然起了身。她微微一笑,道:“来得正好。”
褚丰羽听门口的年轻侍卫紧张地阻止了一通,晓得容袭去了御书房,便准备转身离开。
谁知就在这时,里头却是出来了一个令他既意外又不意外的人。
褚丰羽看着对上他之后面露吃惊的玉染,开口说道:“君上不在云华殿,玉小姐在此这是作甚,又是为何可以入内?”
玉染先是故作慌乱,在片刻之后有收了收情绪,安静地笑着回应,“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不经过君上的允许就入内。”
“哦?”褚丰羽眯了眯眼,神色又深了不少,“这是怎么一回事?”褚丰羽问起站在一旁的侍卫。
年轻侍卫闻言,立刻就有些紧张地弯腰俯身道:“回太尉,玉小姐是君上昨日带回来的,这才刚刚洗漱起身,确实并非玉小姐自己闯进来的。”
“丞相的嫡长女——”褚丰羽的目光死死地落在玉染的面孔上。
“是。”玉染垂下眼帘,应声道。
“真是好样的啊!”褚丰羽冷声一笑,轻拂衣袖,转身离去。他的语气听起来并无强烈的怒意,但却隐有讽刺之意,显然是在表达着早就知道容袭提拔玉渊之际的背后交集。
褚丰羽走出了云华殿之后,玉染随即抬起了双眼,凤眸里波光闪烁,唇角边露出一抹极深的笑意。
那原本面露紧张的侍卫也在这一刻站直了身子,神情里并无丝毫慌张恐惧的模样,反倒是很有精神地问起玉染道:“明元君,褚太尉是去御书房了吗?”
站在玉染身侧的婢女瞪了他一眼,似是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玉染倒是不在意地笑了一声,“他去不去都无所谓。”
侍卫颔了颔首,低下头。
“是子期换了你?”玉染忽然道。
“是。”侍卫点头。
“他去哪儿了?”玉染问道。
“修大人似是带着卓姑娘出了云华殿。”婢女帮着回应道。
“哦——和冷烟出去了啊。”玉染眼光轻闪,片刻后道:“孤去看看太后好了,你们不必跟来。”
“是,明元君。”
“是,明元君。”
南宫惜玉刚让婢子拿了些糕点给刚刚来的慕容景辉,结果进来的婢女不光拿了糕点,同时在南宫惜玉的耳边低声道:“太后,明元君来了。”
南宫惜玉一怔,随即立刻道:“快让她进来!”
玉染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一副正襟危坐模样的南宫惜玉,和正在双手捧着糕点在咽的慕容景辉。
“公主这副模样,我倒是要瞧不懂了。”玉染不免失笑道。
听见这有些陈旧的称呼,南宫惜玉先是一愣,随后便莞尔笑了,“物是人非,不得不变。”
“真的变了?”玉染贴着慕容景辉坐下,似笑非笑地扬眉道。
“可不是吗?要不然我还会乖乖地坐在这儿,还不得三天两头上房揭瓦呀?”南宫惜玉显然被玉染这么一说,也是觉得放松了不少,更是多了几分往日的活络。
“听起来还是三天两头上房揭瓦比较开心。”玉染调侃道。
“姐姐,怎么能上房揭瓦呢?先生说了,这样是不对的,王宫里是不能不守规矩的。”慕容景辉听着两人聊天,最后苦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玉染听得怔了怔,半晌才笑了起来,她揉了揉慕容景辉的头发,旋即道:“我们景辉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真是和我们一点都不像啊,要是能再顽皮一些说不准也不错。”
“景辉,你不要听你姐姐说这些……”南宫惜玉觉得这么说不太好,于是转而道:“恩……当然听了也没关系,但就是还要你自己习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