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希见过了张氏之后,一直闷闷不乐,连带在家里脾气也一改温柔,动不动就拧沈大柱出气,她还怀着沈大柱的娃儿呢,沈大柱纵然生气也忍了,任凭她发泄。
不行,不会让张氏好过!
南宫希忍了几日,终于忍不住了,想起这一年多自己所遭遇的困苦,将这些都算在张氏头上。
南宫希将沈大柱打发出门了,关紧房门,将自己的首饰盒子拿了出来打开,里边是自己在青楼里接客时挣的五百两银票,两根金簪子,一对镶金耳环,一个翡翠青镯,还有几两散乱银子。
杀张氏,雇几个人就够了。
南宫希从中抽出了一百两,冷笑着出了门。她要去的地方并不远,就是镇子上的胡同里,找了些流氓无赖,告诉他们张氏的住址、长相,先付给他们每人一两银子做底,事成之后,再给他们每人几十两。
这些人之前都是泼皮无赖,穷惯了,平日里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这一下子得了一两,还可能再得几十两,这么好的事,他们怎会放过?当即答应了,随南宫希回了村,守在暗处,等候张氏出门,伺机下手。
说来也巧,这天张氏确实要去镇子上买些果蔬,才一出门,立马就被盯上了。
为首的流氓叫冷刀,见人出来了,立马叫弟兄们警惕,并跟在了张氏后边。张氏并不知觉,挎了个菜篮,在心里准备着菜谱,决定买些大骨来熬汤给孩子喝。由于她走路慢,这次她仍是雇了牛车。
“妈的!”冷刀等人只得徒步跟到镇子上。
张氏下了车,先到卖猪肉那里切了两个五花,花了三十四文钱,又斩了一斤大骨五文钱,最后想起上次菊儿做的那个猪下水挺好吃的,处理好后根本不臭,炒上辣椒很香,就要了一斤猪下手。这么一来就四斤了,沉甸甸的。
别看这肉很多,家里吃不完,其实,家里多了个姜冷,一顿饭要吃三碗米饭,外加一斤肉,这饭量不小,这些肉也仅够煮一顿。张氏买完了肉,又买了菜、香菇之类,买完了,也没什么好逗留的,当即准备去镇子胡同雇车。
紧赶慢赶,冷刀等人终于赶上了,气喘吁吁地四处搜寻人,终于在胡同那里看到张氏的身影。
“娘的!让我找到了!差点错过了银子!兄弟们,准备好咯!接了这一单,咱们都是有钱人!”冷刀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带养人过去。离张氏不远处那里有辆马车,有个马夫悠闲地在那里打哈欠。张氏张了张嘴,正要喊一声,后边突然有人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了巷子里。
”唔!”张氏惊恐地挥舞着双手,试图挣脱。冷刀哪里能给她这个机会?粗暴地将张氏拖往深巷里,那里有许多个角落是无人经过的。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张氏被带进了胡同里,里边没有路了,冷刀这才松开了手。
“有人呢,花钱买你的命!啧啧,没办法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也不愿意杀你,你要怨,就去怨那个女人好了!”冷刀阴测测地笑了,毫不在乎地说道。反正她很快就会成为一具女尸,也不用在意她知不知道是谁要杀她。
“女……女人?”张氏喃喃地说道,脑海中瞬间掠过一个人影,就是一一南宫希! 有胆子这么做的,绝对是南宫系,她竟然这么狠毒!
“不跟你废话了?臭婆娘,有什么话再到地府去说吧!”冷刀从弟兄手里拿过了一把砍刀,朝张氏逼近。
“我……我不愿意死……”张氏的眼泪涌了出来,身子连连后退。她还没有再见见她的父亲,她有菊儿、箫儿、心儿、草儿、根儿,他们都需要她,她有那么多牵挂,她怎能甘心就这么死去?
“去死吧!”冷刀让人抓住了张氏,狰狞着一张脸,砍了下去。
张氏绝望了!怎么……感觉不到痛?张氏睁开眼睛,怔怔地看到冷刀张着口,而那把砍刀,正插在他的胸口,鲜血汩汩而出……冷刀脸朝上倒下了,他的弟兄们惊恐地对望:“这……这是怎么了?”
“快看,墙上有人!”有个无赖抬起头,大声喊道。
果然,墙上正坐着一个人,慵懒地看着这下边的情况。秦玄见有人发现了自己,便从墙上一跃而下,稳当地站在了地面上。
“你是什么人?”剩下的人恐惧了,他们本来是没有杀人的经验,而此刻又被人发现,心里都有共同的念头:灭口!
“不管你是谁挡我们财路的,就得死!”那群人相互看了几眼,操着刀朝秦玄狠狠地砍去,秦玄的目光冰冷,让人感到有一股寒气袭来,迎着刀,徒手接住一个人的手腕,那人的手骨被生生地握断,惨叫一声,刀子掉在了地上,随即而来的人更加凶狠,每一招都是下死手砍的,秦玄脚步微转,侧身躲过,一个扫蹚腿将人放倒,又击出一掌,靠近他的一个混混口吐鲜血倒下了。“快跑!”那些人自知打不过秦玄,明智地选择了逃走,反正也先得了一两银子,没得钱还未拿到先把命丢了。
秦玄看着他们的狼狈相默不作声。
胡同里只剩下了张氏与秦玄二人,气氛有些静谧。
“谢谢你!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张氏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说出了一句感谢的话。
“不客气!我只是刚好路过,看见有人绑你的一幕,这才跟了上来,不过也真惊险,假若我没用内力对她的刀反噬,也许你就死了!”秦玄淡淡一笑,看着张氏说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其实,我家离这儿不远,你可以先到敝处坐坐,我再命人送你回去!”
张氏本欲推辞,可刚才的那一幕确实让她怕了,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秦玄此刻的下场!
“多谢了!”张氏点了点头,跟在秦玄后面。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话题,张氏只想快些回到家。
秦府坐落在较为偏僻的地方,这并不是秦府比较寒酸,相反秦府很大,建筑也可用富丽堂皇来形容。听秦玄说,他不喜欢离市场太近,太喧嚣,这才找了个偏僻一些的位置,也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因为秦府在这个地方,秦玄也不会那么巧发现张氏。
“管家,备车!”秦玄敲了敲门,说道。
话音刚落,门立马开。管家秦云立马去马厩将马牵往府外。
“少爷,去哪里?”秦云有些奇怪,秦玄后边跟了人。不过,他也没有多问。
“你家在哪?”秦玄问道。
“沈家村。”
“去沈家村!”秦玄挑开了马车的帘子,让张氏先进去,随后他也上了车。
“好的,少爷!”秦云点了点头,坐在马车前边,扬鞭一挥,马儿受惊,飞快地跑了起来。
“驾!驾!”秦云赶着马,马车驶过繁华的镇子口,通往那条去沈家村的必经之路。
马车开往沈家村,引来了村民的注意,因为这回是一辆完全不同的马车。有好事的人跟着去看看是谁的,结果,见张氏和一个男人下车……
这件事立马被人传开了,有人开始传播谣言,说张氏家开那么大工厂,都是沈菊花和张氏勾引男人来的,这男人都找上家门来了。
这些话菊花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嘴长别人身上,随他去吧!
“到地了,谢谢!要不要出去喝杯茶?”张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行!正好我没别的事。”秦玄没有拒绝,吩咐秦云在外边看马车。
张氏在外边敲了敲门,树根从里边过来开门:“娘,您回来了?”树根开了门,帮张氏提肉。
“嗯!娘来拿就好,你去温书吧!”张氏见树根这么懂事,又想起刚才的惊险,不觉对树根又怜爱了几分。
“好!”树根还是帮张氏提了一些东西,然后去房间里温书。
“你成婚了?这是你的孩子?”秦云有些吃惊,随即又转念一想,对啊!以张氏的年纪,她成婚是很自然的事,自己怎没想到?上次那个闹事的女人似乎也说她被休了。
“嗯!”张氏点了点头,将秦玄带往正厅,又说道,“不过已经被休了!”
“被休了?”秦玄愣了愣,这种话,为什么她能轻松地说出来?女人不是应该很忌讳的吗?可看张氏的表情,却是一脸无所谓。
“菊儿,你在家?”张氏带秦玄来到了正厅,菊花刚好在那里翻看帐本。
“是啊,娘!这位是……”菊花抬起头,笑了笑,看见张氏旁边站了一个人,就问道。
“这位是……娘刚认识的一个朋友。”张氏见秦玄在场,也没有多说。
“哦!要在这里喝茶吗?还是要去走走?”菊花打量了一下秦玄,三四十的年纪,身姿英挺,目光锐利,浑然天成的贵气,与张氏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我倒想去参观!”
张氏刚想说在这里喝茶,秦玄倒先开了口,他刚进门时就看见了,房子的设计别改,地方竟比秦府还广,况且房子的后面好像还有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运作,他着实好奇,张氏说她被休了,这里又是穷乡僻里,她哪里来的财力?
“好!”秦玄都这么说了,张氏就签应了,带着他去屋外。
“其实,他俩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对吧?瞧那位看起来一表人才,我看该给我娘找伴了!”菊花翻着账本,对着空气说道。
“……”姜冷坐在屋梁上,一时无语。有给自己的娘找对象的吗?怎么她就那么与众不同?
张氏带着秦玄四处蹓哒,秦玄一边看着张氏的房子,一边暗暗赞叹这房子用料好和改计大方,一边与张氏聊着话。
待看到屋后的洗发水工厂时,秦玄眼睛睁得很大,吃惊的程度不亚于看到一只会飞的狗。
工厂里边的工人忙得汗流浃背,生产着一瓶瓶洗发水,瓶子是特定烧制的,过滤草药、熬制、蒸发、装瓶等都在工厂里一条龙完成,最后加入秘药,成为完型的洗发水由菊花完成,因为那秘药是空间里的水,由菊花自己配制,既安全又方便。工厂里散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清香……
秦玄仔细一辨认,认出这就是在镇子上卖的很火的叫洗发水的东西。没想到竟是在这里生产的,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被休,大房子,工厂……
张氏似乎看出秦玄在想什么,淡然笑道:“这些都是我家菊儿开办起来的,之前我们家一贫如洗,是我这当娘的没用,让孩子操心这个家。不过,我也没有想过菊儿她那么能干!”张氏的脸上出现了欣慰的笑,周身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环,那温柔的样子竟让秦玄看得呆了。
秦玄的脸有些微红,暗自责问自己,他是怎么了?他不是一向不近女色的吗?这才三十九岁了还未娶亲,凭家中的老母亲一再催促,他也没有娶亲的念头,为何……
菊儿,是张氏的女儿,刚才那个看账本的姑娘?真让人不敢置信,秦玄颠覆了一概的价值观,实在不放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能够做的这么大的产业,这么庞大的产业,就连他秦玄,经商多年都没能发达起来。
“只可惜我家菊儿命苦,办了这么个大工厂,反被人诬陷说银子来的不正当,最后被休,这一切都怪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她受苦,没能遇见理解她的良人。”张氏的眼眶有些湿润,哽咽了一下,又笑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秦玄的心里产生了极大波动,看不出来,母女二人的命运是这个样子的,他不禁对张氏产生了怜惜之心,他的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想要融入这个家,想给张氏温暖,想要保护张氏和她的孩子不受伤害。这个念头像火一样烫得秦玄的心火热,他这才意识到,他竟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妇人!
“我也该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秦玄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好!”张氏回过神来,随秦玄到门口。
秦玄坐上马车,秦云驾了马车走了。
张氏在后边目送他们远去。
“娘,你出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事实上,张氏今日的行为有些反常,毕竟她不会随便带男人回家。
“我……”张氏的眼眶又红了,“到房间说吧!”张氏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两人到了菊花的房间里。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了?”见张氏不说话,菊花开口打破了沉默。
“唉!”张氏叹了一口气,这么重要的事,也许是扛不住了。
“也许娘早该告诉你,对不起!菊儿。”张氏顿了顿,说道,“娘……娘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公,是当朝的将军,昔日家里侵入了贼人,家道变化,混乱之中,许多人死了,娘也被掳走了,后来逃走了,却失忆了,逃到了沈家村,举目无亲,这才认识了沈大柱,后来嫁给了他,生了你们。”
菊花听了张氏的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她娘竟是将军的女儿?那她岂不是将军的孙女?
“娘在府中的时候,府中有许多姨娘,那些姨娘,在那日混乱中,死的死,逃的逃,我被人掳走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娘前几日才知道,沈大柱新娶的那个姨娘,叫南宫希,是将军府中的一个姨娘,前几日她见了我,要我把家中的一切交给她,娘拒绝了她,她竟派人来杀娘,若不是遇到刚才那个人,娘今日……也许就死了!”
张氏说着,泪又流了下来,呜呜地哭着,菊花只听得胆颤心惊,娘今日竟差点被杀了?她沈菊花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伤害她的家人,现在竟然有人要杀她娘,既然这样,那么这人,她绝对不会放过!
南宫希!菊花死死地记住了这个名字,怒火中烧。
“娘,以后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害到我们家的人一分!”这不仅仅是菊花给下的诺言,更是她的责任。
“娘……知道了!”不知为什么,张氏感到不管菊儿说什么,那就是能做到,因此,张氏对菊花更加地依赖了。
话说那几个混混流氓刺儿头失手了之后,去找南宫希,南宫希得知后,遣散了那些人,忍不下这口恶气,挺着肚子,怒冲冲地往张氏家的方向走去。南宫希只以为张氏一个女人,不敢对她怎样,想着去那里耍横,她却怎记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菊花的存在。菊花连沈大样都能对付,又基于南宫希派人杀她娘,她这一去,正是菊花最愤怒的时候。
“开门,贱人!张氏快开门!”南宫希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张氏在屋子里听见是南宫希的声音,很是害怕,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菊花冷笑着过去开了门。
南宫希见门开了,以为是张氏,抬起手就欲往菊花脸上打,菊花眼眸往下一沉,抓住了南宫希的手,反手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你?”南宫希瞪大了眼睛,顿时面部变得狰狞:“小蹄子!你竟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呵!你就是南宫希吧?你派人去杀我娘?!”菊花冷冷地盯着南宫希的脸,语气没有温度。
“是又怎么样?她死了就死了呗!我不仅要她死,还要你死!”南宫希的眼眶充血,恶狠狠地说道。
“好!很好!”很嚣张!只是,敢伤害她沈菊花家人的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贱蹄子!快让你那下贱的娘出来赔罪!另外,将这大房子腾出来给我,你们立即滚出去!”南宫希高傲地扬起了头,欲走进门去。
“滚出去?你是不是脑袋烧坏了?还是脑袋里积了水?妄想也要有个度!还有,不是你不放过我们,而是我不放过你!”菊花看着南宫希,一脸的讽刺。
“你?”南宫希气极了,想要闯进门来,菊花却先一步挡住了,当然也看到了她那凸起的肚子,可菊花并非沈大柱,不会怜香惜玉,更不是圣母,不会同情想杀她的人。于是,菊花挡住了南宫希的身体,狠狠一推,将她推出了门外。南宫希本来就挺着大肚子,被这一推,连连后退,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痛……”南宫希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下体流出了鲜血,染红了衣裙,大声叫唤起来。
菊花看着地上的南宫希,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不理会她,她的死活与自己无关,她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南宫希被丢在门外,血流不止,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只觉得下身撕裂一般痛,想要挣扎起来,却完全没有力气。
南宫希眼皮沉重,两眼一黑,昏倒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只记得似乎有过路的人将自己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