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梁梓安从山上打猎下来,背篓里装着三只免子,还有两只野鸡,走了那么多里路,早已累得气喘吁吁,眼见着到了自家门口,他就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他刚喊后,却发现开门的不是他的娘,而是一个男人。梁梓安站在门口,好生奇怪,以为自己走错了门,却见纪暮珍从里屋出来,后面跟着杨珠。
“梓安哥……”杨珠见梁梓安回来了,忙掏出帕子过去给他擦汗,梁梓安闹了个大红脸,纪暮珍与男子相视而笑,了然于心。
“好了,样安,进屋去,娘有话要跟你说。”纪暮珍将兔子、野鸡关好,便拉着梁梓安进屋。梁梓安坐在了椅子上,不知所云,睁大眼睛看着那男人,带着疑惑神色,那男人也在暗中打量着梁梓安。四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没有吱声。
“哥,你干嘛呢?吓着梓安哥了!”杨珠嗔骂着,拍打了一下他的哥哥杨有方,说道。杨有方挠了挠头爽朗地笑了,对纪暮珍说道:“我只是想好好打量一下未来妹夫嘛!果然是相貌堂堂!这身板,不会苦了我这妹子,是个打猎的好手!”杨珠听到“妹夫”二字脸一下子红了,而梁梓安的脸也是。
“娘,这是怎么回事?”梁梓安睁着大眼睛,有些局促地问道。
“瞧你这孩子!”纪暮珍摸大摸杨珠的发丝,宠溺地说道:“珠儿这孩子眼见到了说亲年龄,你又独身,娘想着,给你们做个主,让你们结为夫妻!”
“娘,我不同意!我才休了菊儿多久,您怎么可以叫我再另娶?”
梁梓安的话一出口,杨珠的脸一下子变得白了,眼泪也流了出来。杨有方虎着脸站了起来,眼神直通纪暮珍,冷冷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亲家母,你不是说他会娶我家珠儿吗?怎么突然不同意了呢?如果这样,我们不介意与你们断了来往,我这个做兄长的,会自己给妹子寻一门好亲事的!
纪暮珍有些慌乱,忙说道:“他胡说的,他的亲事还得我说了算!”
安慰了杨珠,纪暮珍冷着脸对梁梓安喊:“梓安,你必须娶了杨珠,这孩子我喜欢得很!那菊花是你自己作主的亲事,可你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可以跟珠儿比呢?娘比你大,看人比你准,这次的亲事,娘作主了!你要不答应,娘就撞死在家里,好去阴间跟你爹作伴!”纪暮珍大口喘着气,似乎被气得不行。
梁梓安被吓了一跳,看了看纪暮珍,看了看杨有方,又看了看温婉的杨珠,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后,梁梓安缓缓地点了点头,牵起了杨珠的手,认真地说道:“珠儿,我会娶你,也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纪暮珍与杨有方满意地笑了。杨珠靠在梁梓安怀里,一脸幸福。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婚礼选在半个月后进行。
杨珠先回去给自己准备嫁妆,梁梓安会用大轿迎娶她,弄告知村里人来吃喜宴。
当梁梓安要再婚的消息传出后,有人是漠不关心,有人是准备看好戏,有人是替菊花感到惋惜……总之,什么人什么想法都有。
话传到张氏家里,尽管菊花不是那么悲痛了,心里还是有些许难过的。但是,难过归难过,这是两个人的决定,梁梓安娶别人了,她是不会去破坏的,她会祝福他,希望他会过得好!毕竟也曾夫妻一场!
菊花不想去考虑太多事,上次她制作的奶糖很成功,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奶糖,打算在年关将近时大赚一笔。仙草冻已经没有销路了,因为山上没有多少仙草。沈大山和陈氏没多少事可做,不外乎帮张氏收拾一下屋子或是置办年货什么的,准备好过年沈大山因为这些日子卖仙草冻,家里已积攒了三十多两银子了,准备在张氏家隔壁盖新房,沈大山与陈氏都很激动,他们才被分家不久,本来两手空空的,因有张氏一家的帮助,不但衣食无忧,而且有点钱要盖新房了,能不高兴吗?虽说肯定不如张氏的房子那么大那好,但至少是青砖房,在村子里也算是很好的了,房子的地基已经批好,这几日准备要动工了。菊花也为他们高兴,房子要建在她家隔壁,那来往就方便了,而且,她家还有那么空旷的地,她也准备要一起盖房,之前一直受阻碍而没有动工的洗发水厂子,现在终于到了动工的时候了。
顾子清虽然没说什么,可自己的生意一直是靠他照顾的,怎么说自己也要回报一下他,整个大陆独一份的洗发水,顾子清赚得多,她自己也赚多。
“菊儿,你要办厂子?”张氏惊住了,张大了嘴巴问道。
“嗯!我原先买这么大块地,就是有这打算的!”菊花点了点头说道。
“嗯!不管你做什么,娘都支持你!”张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她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菊儿这么能干,她做什么应该不会有错,可不?这里里外外哪一样东西,不是菊儿一手操办的?张氏欣慰地笑了笑。
“那我去跟四叔说一下,他们也要盖房,我们正好一起商量请工匠的事。”菊花笑着跑开了,张氏心情也好,就准备上街去买些水果蔬菜。
沈大山听了菊花的话后,一阵佩服!这侄女脑袋不知道是怎么做的,老是有那么多赚钱的方子?自家还是多亏了她才能盖房呀!
“这敢情好!不过,以后开工了,可别忘了叫四叔来做工啊!”沈大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是肯定的,四叔的人品,我信得过!”菊花笑着看着陈氏,又说道,“对吧,四婶!”
张氏上倒去买菜,沈大山驾着马车送她去,再回来。
张氏在那里慢慢地挑选合适的菜,走了多个摊位,心里很满足。正走着,忽然碰着一个熟悉的人,以为自己看错了,张氏揉了揉眼,结果证实,眼前这个人——沈大柱,没错,就是他!搂着一个女子进了青楼,那女子的脸看不清楚,不过有些面熟。沈大柱进青楼?他家里那位知道吗?
张氏有些愣住了!但转念一想,跟自己还有什么关系?也就淡然一笑了。
张氏收拾了东西,准备逛一会儿再回家去。走着走着,见一小摊有卖些头绳之类的小饰品,想起心儿和青草,脸上笑意渐浓,便走了过去,准备挑选几样,正在挑选时,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就听到有人在喊。
“啊,好痛!”张氏回过头去,发现地上的女子揉着腿,一副柔弱的样子。身边聚集了一些人,对着她指指点点。那坐在地上的女子也不是别人,竟是彩娘!
本来,彩娘是准备给孩子买点东西的,结果发现张氏的身影,所以她决定要出口恶气,这才撞向了张氏,她就顺势跌坐在地上**起来。
“哎哟,好痛!”彩娘决心不放张氏走,果然经她这么一喊,就有人截住了张氏的去路,不让她走。张氏以前可没遇到这般情景,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不觉有些慌乱。
“撞了人就想走,哪有这样的事?果然有钱人就是这个样子!”一位老妇人瞧了瞧张氏,冷哼道。
张氏此时手里提着很多东西,有肉有菜,而且,张氏经过空间水与菊花买的营养品的调养,变得脸色红润,身上穿的衣服又是细棉,头上还插了一把银簪子,这样一看上去,张氏的确像个大户人家的太太。
那老妇人看看张氏的这些东西,心里十分嫉妒,说出的语调也是尖酸刻薄。
“不是我撞的!”张氏刚想辩解,却听见彩娘恨恨地咬了咬牙,说道:“姐姐,你平日里行为不检点也就算了,毕竟一个被休了的女人也难守住,可你不能撞了我还不敢承认啊!好歹我才刚生产完,我知道你嫉妒,可你不能这么害我啊!”
彩娘此话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鄙责的,猥琐的,同情的,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都在悄声谈论着。
“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这妇人挺规矩的,骨子里却是这么不守妇道,还被休?张氏的名声一下子臭了!
张氏红润的脸色一下子被气得发白,一时又不知怎么反驳,想走又走不了,只能站在原地上干着急。
“这人真是没教养!瞧这半天了也不懂得把人扶起来。”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
话音刚落,有人就去扶起了彩娘,彩娘道了谢,只是泪光点点,虽然仅存几分姿色,倒也让人心生怜惜,总之她是处于弱小的一方,张氏一下子陷入了不利的境地。
“你想怎么样?”张氏不想让这么多人围观看热闹,希望早点解决问题,只得说道。
“赔钱!我受了伤,心也受到惊吓,说不定以后落下了病根什么的,那是一辈子的大事啊!”彩娘此时只想让张氏不好过,全然没有了以前在沈大柱面前的柔弱与矜持,手指着张氏说道,那副模样,俨然一个骂街的乡下农妇。
“多少?”张氏诚惶诚恐地问道。
“十两银子!”彩娘盯着张氏的脸,报出了价。
“十两?”张氏急了,她身上只有三两银子,一半都不够。
“就是十两!”彩娘口气坚决,不容拒绝。
“我……我……”张氏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钱,我来还!”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张氏抬头一看,却见来人已将银子递与彩娘。
来人看着张氏,轻轻地笑了笑。
“公子,你……这种女人你干嘛替她还钱?”彩娘见来人长得标致,还有那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好布料,他又出手大方,这让彩娘嫉妒得冒酸泡。
“钱,已经还了,人,可以走了!”来人看也没看彩娘一眼,而是对着张氏眨了眨眼,直接拉着她走人了。彩娘与围观的人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看着两个背影逐渐远去……
“公子,请放手,男女授受不亲!”张氏红了脸,挣开了手,那人倒没想到,她的力气还挺大的。
“冒犯了!”那人手持着折扇,轻轻地扇了扇。
“谢谢你的银子,我会还的!”张氏有些尴尬地从衣袋里掏出三两银子,递给了那人,
“敢问公子,府上在哪?我回头送银子来还。”
那人倒是有点愣了,没有接银子,而是将银子推了回去说道:“在下名唤秦玄,家伯镇上秦府,若有困难,可去那里相找。”秦玄说完,便笑了笑走了。
张氏手里拿着银子,呆呆地看着秦玄离去的背影,无奈,只得收起银子,喃喃地念叨了一声“秦府!”脸上飘过一丝红晕,眼见天色渐晚,忙抛开了杂念,提着一大摞东西,雇了一辆牛车回村去。
秦玄走到一半,顿住了,回头望了张氏的背影一眼,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折扇,陷入了沉思。
自己今天怎么有点奇怪呢,看到那个妇人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就很想帮她摆平麻烦,平日里自己不近女色,被别的女人碰一下都会起鸡皮疙瘩,怎么自己还会萌生出带她走的冲动呢,而且,自己竟然没有不良反应,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