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鹏临出门,回过头朝着顾鹏飞大骂。石海天早憋了一肚子气,本因是柳碧瑶的家事,自己不便过多插手。
听这小子口出不逊,顿时火冒三丈,飞身过去,一个嘴巴子,抽得王大鹏嘴里冒血。
“嗯?你干嘛打人?”闵叔脾气再好,也憋不住了,他是王大鹏父亲的秘书,专程来处理这件事的,都被别人揍了,回去怎么交差?
“小子!我警告你!今后你要敢动顾鹏飞一根手指头,这就是你的下场!”石海天“啪”的一拳,击在门框上,实木的门柱子,被他一拳打了个稀巴烂,围观的群众吓得纷纷躲避。
“队长!干得好!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陀淘见石海天动上手了,乐得上窜下跳。
“别欺人太甚!”闵叔一把将王大鹏拉到自己身后。
“这种小孩,早该拉回家好好管教管教,省得跑出来,到处惹人恶心!”瑾萱也忍无可忍,这种人,真不知是怎么教育出来的。
“谁要替我管教儿子啊?”人们正在议论纷纷,四个彪形大汉硬生生推开人墙,分出一条路来。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白净中年人,慢悠悠走了过来。
“爸!我被人打了!”王大鹏一看来人,哭丧着脸跑了过去。
“混账!被人打了还有脸说?”来人阴沉着一张脸说道。
“董事长,这事我没处理好,让大鹏吃亏了。”闵叔朝着来人深深鞠了一躬。
“不关你事,我倒要看看,谁的胆子这么大,敢当街打人。”中年人朝石海天走来,身边四个彪形大汉象保护皇帝似的簇拥着他。
海天冷眼打量来人,中等偏高的个头,穿一件白色短袖T恤,底下淡灰色休闲长裤,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生出来的儿子这么个德行。
“爸,就是他打我的。”王大鹏见父亲在场,气也足了,伸手朝石海天一指。
来人是荣鑫公司的总裁王永胜,就王大鹏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日里娇生惯养,要啥给啥,供在家里,象伺候太子似的养着。
“你想替我教育儿子?”王永胜耷拉着眼皮,把石海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问道。
“谁有那闲工夫?自己在家没教育好,就别放出来到处咬人。”石海天还没开口,瑾萱先说了话。
“哈哈哈,不错不错,想教育我儿子的人不少啊?喊李德全来!马上来!”王永胜语气突然一变,吓得两个警察激灵灵浑身一震,李德全是他们所长的名字。
“您是?”为首的警察问道。
“怎么?还要我去请??”王永胜说。
“二位别紧张,我来打你们李所电话。”闵叔见王永胜正在气头上,和两个警察又不相识,连忙上前打圆场。
围观的人群当中,有见过王永胜的,纷纷添油加醋描述起来,众说纷纭,肆意渲染,简直把他说成了传说中的神仙。
柳碧瑶见瑾萱他们为了自己的事情,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既害怕又愧疚,拉着儿子站到瑾萱身边。
林正陀淘天不怕地不怕的,倒要看看这王永胜有多大本事,难不成他还能高出国家的法律?
四个彪形大汉,挥舞着拳头,想冲上来教训石海天,被王永胜喝住,他要让李德全来解决这件事。
李德全是派出所的所长,没几个月就要退居二线了,整日无所事事,每日报个到就行,所里的公务不闻不问。
还是小警察的时候,他就跟着王永胜,能当上所长,也是王永胜给铺的路。
闵叔电话打来的时候,这小子正在喝酒,听说饭馆里来了个乐队,主唱是个女的,野性十足,人还长得漂亮。老小子天天跑去捧场,偏偏人家姑娘毫不理会。
一听说王永胜喊他来,李德全酒也没喝好,杯子一放,屁颠屁颠朝出事地点跑来,那饭馆离这不远,隔了三条街便是。
多年不干事,李德全大腹便便,根本不像干了几十年的公安。拖着装满屎尿的肥肚子,跑出一身大汗,终于看到了前面围聚的人群。
“王总!王总!什么事把您给惊动啦?有事打个电话不就得啦?还要您亲自跑。”李德全一边擦汗,一边气喘吁吁地喊着。
“我不来,也请不动您李所长的大驾呀,这不?在您这一亩三分地上,我儿子被人当街殴打,这事您得来主持公道啊。”王永胜一通话,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李德全身上,等他给个说法。
“喂!过来过来!怎么回事?”李德全喘着粗气,朝两位出警的下属招手。
“所长,他们在店里闹事,有人报了警,我们就来了。”为首的警察向所长报告。
“闹事?闹事还不抓人?由他们胡作非为?你他娘的怎么当警察的?”李德全满嘴粗话,哪里像个人民警察?
“所长,这不刚准备抓人,您就来了吗?您看,车子还在边上没走呢。”刚刚叫来的警车正好没走,为首的警察朝后面指指,让李德全看。
“看个屁!赶紧抓人!”李德全大手一挥。
“所长,怎么抓啊?”为首的警察把嘴巴贴到李德全耳朵上,轻声把事情的经过简略讲说一遍。
“还要我教你?怎么当警察的?”李德全气不打一处来,王永胜的儿子都被人打了,还要问他怎么抓人?
“好!听所长的!抓人!”为首的警察大手一挥,车子上跳下几个警察,用手一指石海天,吩咐他们上车。
林正打算行动,被石海天甩了个眼色制止住,他要看看,这派出所里会耍出什么好戏。
辖区派出所离小饭馆不远,“乌拉乌拉”的警笛声,响了没多久,车子便停了下来。
柳碧瑶搂着儿子,瑾萱安慰他们不要害怕。虽然以这样的方式来派出所,还是头一遭,不过自己又没有犯法,只是协助警察办案,惩处那些闹事的混混而已。
派出所里出来三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把石海天他们带到一间空空荡荡的屋子里,里面光线很暗,除了几张桌椅之外,再无其他家具。
空调打得很足,手臂触碰到墙壁,冰冷冰冷的,估计这空调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开着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屋子里,经常有人办公的缘故。不过看那些桌椅,表面上蒙了好多尘灰。
李德全拉把椅子,往当中一坐,腆着大肚子,伸出肥手将衣领拉低,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他对这种事已经厌烦了,原本不想干涉今天的事,王永胜的为人李德全清楚得很,欺软怕硬,仗着自己有钱,胡作非为。
王大鹏是他的独生儿子,平日里没少闹事,今天打这个,明天伤那个,致伤致残的受害者,掰着手指头也数不过来。
偏偏这小子在自己的辖区,李德全能干到所长,全是王永胜出的力。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年,没少拿王家的财物。
三天两头惹事,都是李德全出面摆平,还是个初三的学生,在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小霸王,谁也不敢得罪他,还不是因为他王家有使不完的钞票?
李德全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自己要遭殃,马上就要退居二线了,不想管这些劳什子的破事,为了一两件小事,坏了自己养老的待遇划不来。
可是今天,王永胜亲自出了面,闵叔电话里说得更是透彻,就差直接吩咐他拘押当事人了。
昧着良心的事情做多了,李德全经常感到厌倦和不安,尤其今天的涉事人员,好像和往常的那些有很多不同,他甚至能感觉到心惊肉跳。
王永胜就在当场,他不得不接着干下去。一朝拿人财物,终身受制于人。其中的无奈,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不能够完全体会的。
“说,为啥闹事?”空调打出来的冷气,把肥肉上的汗水吹干的时候,李德全稳了稳心神,开口问话。
“我们规规矩矩做生意,这帮人突然闯进来打砸恐吓。”柳碧瑶答道。
“没问你!你!你为什么打人?”李德全伸出肥手,朝石海天指指。
擒贼先擒王,一打照面他就看出来了,这个高大的汉子,是眼前这群人的主心骨。
“这孩子雇佣一帮社会人员,来饭店里打砸闹事,双方协商调停之后,又回来出言恐吓同学,言语粗俗,行为恶劣。”石海天指着王大鹏对李德全说。
“你把人家孩子打得吐血,还强词夺理?”李德全一拍桌子,两只小眼睛挣扎着,从一堆肥肉里挤出点位置。
“你是派出所所长?平时就这么审理案子的?”石海天反问。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狡辩,乘现在老老实实交代,还为时不晚!”李德全说。
“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不问,直接恐吓我们?别以为你是所长,就可以胡作非为。现在是法制社会。执法人员,知法犯法,后果的严重性,你是知道的。”石海天以为来派出所,只是配合警方对违法行为做个指证,没想到在李德全的逼问下,受害的一方反而成了受审的对象。
“强词夺理!再不坦白,从严处理!”李德全眯起双眼,一张肥脸阴森糁人。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从严处理!”石海天不甘示弱。
“皇帝老子来了这里,都没你小子嚣张,来人,铐起来!”李德全大喝一声。
“你敢?”林正陀淘往石海天两侧一站,瞪着上来的两个警察。
两差人拿着手铐,被林正陀淘一嗓子,惊得愣住了,在这地方,向来都是他们说了算,哪有别人发威的份?
“嗞嗞嗞…嗞嗞嗞…”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在鸦雀无声的房子里听得格外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