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海天正要给母狼拆卸夹子,突然听到白狼狂嚎,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虽说这白狼看上去没有恶意,终究是野兽。
又不是从小养的,万一发起兽性,攻击人类也是极有可能。
赶忙伸手护住瑾萱,却见白狼窜了出去,扑向林天。
“你又捣什么鬼?”瑾萱冲着林天大喊。
“啊呀,我就想烤两只狼崽吃吃。”林天一边招架,一边说。
白狼神骏异常,林天那么好的身手,居然奈它不得,看来这狼也是个异种。
石海天冲过去赶走林天,瑾萱把两只狼崽抱在怀里,大白狼才停止攻击。
钢夹子十分难拆,石海天费了老半天功夫,终于把母狼的爪子从夹子里取了出来。
母狼忍着疼痛,始终没叫一声,白狼守在妻子身边,不停用脑袋蹭着她的脖子。
不知道动物之间的感情,跟人与人的感情比起来,会不会更加纯粹?
瑾萱看着石海天专注的样子,突然想起天泽。为什么人,总是那么复杂?
她忘不了石海天跃下石崖的瞬间,就像忘不了天泽为她的第一次战斗。
事情总是这般凑巧,凶恶的大黄狗,在天泽的手背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她在海天的手腕上刻下永远的记忆。
手腕上的伤痕还渗着血迹,她突然想起跟他说过的话:“如有来生,做你的蔷薇。”
“想什么呢?伤口包好了。”海天在上衣上撕下一块布条,把母狼爪子上的伤口包好,看瑾萱愣在那里出神。
“哦,我在想伤口会不会发炎。”瑾萱回答。
“不会的,已经包好了,野外的狼,伤口恢复性强着呢。”海天答道。
“我说的是你手腕上的伤口。”瑾萱用眼光朝海天手腕上一比划。
“你说这个啊,放心,这点小伤几天就没影了。”海天哈哈一笑。
“是吗?几天就看不到了?”瑾萱的问话好像另有深意。
“肯定啊,这算啥?”石海天曲着手臂,满不在乎地说。
“哦,那就好。”瑾萱幽幽地答道。
“她是让你看到伤疤就想到她,真他娘的笨!”林天坐在后面的石头上,阴阳怪气地说。
“啊?哦!哈哈。”石海天一愣,猛地明白过来,冲着瑾萱傻笑。
瑾萱被他笑得不好意思,抱着两只狼崽走到一边,两只大狼也不阻拦,看来是知道瑾萱不会伤害他们的孩子。
“瑾萱,我们走。”石海天赶前几步,拉着瑾萱说。
两只白狼跟着瑾萱他们,往前走去,留下林天一人坐在原地。
“走吧走吧,饿死你们!”没吃到狼崽子,林天在后面恶狠狠地诅咒。
林天看着他们走远,没有跟去。巅峰状态下,也不是石海天的对手。现在刀还丢了,人也疲惫,何况还有那头大白狼。
“这娘们早晚会被我弄到手的!”林天邪笑一声,拿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扔向远处。
海天和瑾萱二人走了好远,两头大白狼不即不离地跟在后面,会不会因为瑾萱抱着他们的孩子,故而不肯离去?
“好啦,好啦,你们走吧,哝,孩子还给你们。”瑾萱弯下腰,把两只小狼放到地上。
小狼蹒跚着向母狼跑去,母狼低下头,舔着它们。
“好喽,我们走了,你们也要保重啊,别被林天遇上。也要当心猎人的夹子哦。”瑾萱摸摸两只小狼,跟狼先生一家道别。
两人依依不舍地走出去很远,回头看时,白狼一家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象白色的雕塑。
看来野兽也有感情,也许我们看待野兽,总带了些偏见。
瑾萱和海天想着赶紧出谷,一来走失了两天,陀淘他们肯定挂念;二来,五色花没几天就要开了,得赶紧找到。
虽然先决老人去成都给邱海璐疗毒,但是没有整朵五色花,金线天残毒蛊终归无法根除。
灰衣人一直跟踪他们,对五色花志在必得,寻花路上,凶险不可预料。
石海天辨明方向,拉着瑾萱往山上爬去。翻过这座山,应该就是双龙峡。
“哎,队长和瑾萱姐到底去哪啦?都过了一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陀淘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已经晃悠好久了。
“你能不能沉住点气?晃得人头晕。”陀子到吐出一口烟雾。
“爷爷,我们要找五色花呢,花还没找到,队长和瑾萱姐丢了,你说咋办?”陀淘问爷爷。
“小淘子,放心,石队长久经战场,经验丰富,瑾萱姑娘跟着他不会有事的,阿鲁已经增加了人手搜索,很快就能找到。”椒盐错握着手里的绿玉箫说。
“话是这么说呀,可是我就是心里急。”陀淘往凳子上一坐。
“眼下,我们不能拖了,五色花这几天就要开,先决老人说他上次是在碧水潭发现的五色花,金线环蛇也在那里出现,我们得去碧水潭候着,免得误了花期。”陀子到说。
“好,我让阿鲁陪你们一起去。”椒盐错说。
“不必,我和小陀子去就可以了,人多了目标大。别忘了,灰衣人还盯着我们呢。”陀子到把烟杆熄灭。
“灰衣人在暗处,你们两人去,力量会不会单薄了些?”椒盐错提醒陀子到。
“放心,灰衣人的来路我知道。”陀子到说得很轻,像是在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
“也好,陀老哥出马,我就放心了,不过也得多加小心啊。老哥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椒盐错见陀子到去意坚决,也不好太过阻止,毕竟这陀子到在大凉山里的名头太大。
“现在就走,事不宜迟。”陀子到说。
椒盐错吩咐下人备好干粮饮水和路上所用之物,把二人送到府门。
“回吧,我和淘子步行去,目标小点好行事。”陀子到让椒盐错别再送了。
“好,老哥一路保重,这是我的信号,老哥带着,遇事扒开塞子,杜鹃岭的人立马赶到。”椒盐错掏出三只小竹筒,递到陀子到手里。
这是椒盐错的信物,杜鹃岭的信号按颜色区分,寨主是青色,其他寨众按黑黄绿红排列。
另外还有一种信号,是阿机椒盐错专用的青黑黄绿红彩色烟信。椒盐错把自己的信物给陀子到,一旦发生危险,扒开塞子,烟雾升空,立马有人驰援。
陀子到带着孙子告别椒盐错,二人悄悄出了寨子,往碧水潭而去。
“爷爷,你知道灰衣人?”陀淘跳前跳后,追着爷爷。
“留意有没有人跟踪。”陀子到没理陀淘,让他注意警戒。
陀淘讨了个没趣,平时爷爷不是这个样子的,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劲,每天在家磨刀,以前难得看到他打磨弯刀。
陀家刀是陨铁打铸,万年不朽,不需要这么磨的。
不知道这阵子怎么了,周围的人都很奇怪。队长也一直莫名其妙对自己发火,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陀淘一边警觉地观察四周,一边满脑子乱想,林正回了成都,也没人跟他说话,爷爷又不理他。
陀子到带着陀淘故意兜了个大弯子,不想把行踪透露给灰衣人,他知道,灰衣人肯定在周围盯着他们,他知道灰衣人是谁。
看看天色已晚,祖孙二人找了个避风干燥的地方,歇了下来,今晚就在这里露宿。
大凉山里有好多水潭,山底山顶都有,陀子到铺好摊子,陀淘去水塘里打了些水来,陀子到吩咐孙子生火。
“啊?爷爷!一生火不把灰衣人引来啦?”陀淘觉得太诧异了,一路上不就为了躲开灰衣人的追踪吗?
“就你这本事,你以为能躲得过灰衣人?放心,他不会行动的,没找到五色花之前,他不会出现。”陀子到胸有成竹。
“哦,那干吗一路上还让我警戒?”陀淘不解地问道。
“别忘记还有杀狼的那群人。”陀子到点了一杆烟。
“哎,不早说。我还真把他们忘记了。”陀淘小声嘟囔,生怕把那些屠狼人引来。
两人取出干粮,草草吃了一些,坐在火堆旁烤火,虽说已经入夏,山里的夜晚还是寒气逼人,昼夜的温差太大。
“哎,爷爷,这干粮没啥吃头,我去弄只野鸡咋样?”陀淘闲着没劲,时辰尚早,也睡不着。自打当了兵,好久没进山打猎了。
“快去快回,明早要赶路呢。”陀子到吩咐陀淘。
“好嘞,弄只野鸡就回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陀淘高兴地跑向森林。
陀子到看孙子走远,从腰间解下弯刀,拔出来,迎着火光摩挲着,象抚弄妻子的脸庞。
三十五年了,那一天他永远不会忘记,恩将仇报的东西,毁了他幸福美满的家庭。
“爷爷!你咋啦?”陀淘抓着两只野鸡回来,看见陀子到目露凶光,把他吓了一跳。这阵子,所有人好像都不正常,爷爷这眼神和那天花铁鲁的一模一样。
“没事,爷爷只是想起了一些老事。”陀子到把弯刀入鞘,平淡地说道。
“哦,吓我一跳,以为你傻了呢。”陀淘麻利地挖了些泥土,拌着水,糊在野鸡身上。
“你个兔崽子,跟爷爷怎么说话呢?这就是你进部队学的?”陀子到假装生气。
“嘿嘿,部队哪学得到这些,我们队长最近也傻了,他爱上瑾萱姐了。”陀淘告诉爷爷。
“你个傻小子,啥时给爷爷带个孙媳妇回来啊?”陀子到爱怜地望着孙子,这可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小子。
陀淘一边和爷爷唠嗑,一边把野鸡架在火堆上慢慢地烤。没多久,香气四溢,又烤了一会,糊在外面的泥巴已经干硬裂开了。
拆开一只,撕了点肉放在嘴里,“咝”美味啊,看来手艺一点没有生疏。
掰了一半,递给爷爷,自己拿起另一半,狠狠啃了一口。
“烤得不赖啊!”一个声音从石头后面传了过来。
“谁?”陀淘双手一按地面,朝发声处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