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铁柱冲过来的时候,瑾萱早就慌了,哪还记得住什么心意六合?没来得及出手,两人就被这帮壮汉打倒在地。
瑾萱和雾飞樱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看着肖铁柱他们面目狰狞步步逼近,两人无能为力,成了待宰的羔羊。
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二人暗暗抓了几块石头,准备做最后一击。
肖铁柱得意忘形,深山老林的日子苦不堪言,老天爷开眼啊,给他们送来绝世美妞。
就在一帮人淫笑着逼近时,身后突然传来冰冷的声音,把七人吓得不轻。
自打来了四川,办事总是不顺,先是遇到白胡子陆仇和石海天他们,那是在市区,还说得过去。
现如今在这野猫不拉屎的深山里,山珍海味摆在面前,竟然有人搅局,不知道老天爷在搞什么鬼。
“朋友,不是自家事,最好别管。”肖铁柱站定身形,头也不回地说道。
身后没人答话,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是幻觉?不会吧,刚才明明听到有人说话的呀。
地上的女子全神戒备,手里的石头举到胸前,七条大汉的影子在两个姑娘的身上投下大片阴影。
肖铁柱缓缓地转过身去,看到一个浑身被粗麻布罩住的人,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也不答话。
“你是谁?”肖铁柱感觉脊梁骨有些冷,暗暗把手伸到衬衣里面,那里面藏着枪。
这时候,只有这玩意靠得住了。那天若不是龙彪喝止,他也不会被陆仇训小孩般的侮辱。
“三个数,再不滚蛋,断指。”麻衣人的上半身全被麻布遮住,看不到表情,声音不大,冷。
“妈的!跟老子玩狠?”肖铁柱猛地拔出枪,打算来个先下手为强。
还没来得及瞄准,麻衣人突然发动,旋风般朝七人扑来,手里擎着一把短刀。
“哎哟!啊!哦!”一连串惨叫,七人几乎同时用左手捏住右手。
麻衣人一个盘旋,身子飞回原处,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啊呀!”肖铁柱一声惨叫,手枪掉在地上,扳机上有一截断指。其他人也是。
“老大!削他!”一个小子捏住右手,满头汗珠子直掉,瞪着肖铁柱说。
“削你个头!”肖铁柱忍着疼,骂了一句。
“大哥,怎办?”其他的黑衣汉子也都捏住右手,围拢到老大身边。
“报个号吧!以后遇到好打招呼!”肖铁柱丢下一句场面话。
“三个数,再不滚蛋,断腿。”麻衣人的语气还是那么冰冷。
“走!”肖铁柱顾不得捡地上的手枪,甩头就跑。眼前的怪人是自己数数的,别为了多说几句场面话,丢掉一条腿。
其他六个黑衣汉子,一看老大跑了,跟着抱头鼠窜。
山谷静得出奇,七截断指躺在地上的血泊里,像是在庆幸,终于离开了罪恶的主人。
“啊?”瑾萱惊得张大嘴巴,从肖铁柱淫笑着向她们走来,到抱头鼠窜而去,总共没到半分钟,太快了,地上的断指还在渗血。
麻衣人朝两人看了看,转身离去,没说一句话,身影很快消失在岩石堆里。
“小樱,你没事吧?”瑾萱忙问。
“没事,我没事。”雾飞樱也吓得不轻,刚才以为难逃魔掌,一转眼却是这样的景象。
二人相互搀扶着爬起来,往万丈崖的石壁走去。
“姐,那个裹着麻布的人好凶啊。”雾飞樱心有余悸,虽然他救了她们。
“是啊,开始我还以为是先决老人呢,但是不像啊。”
“绝对不是,先决老人不像他这么凶狠,自己心里数三个数,就直接下手了。”
“你不会在可怜肖铁柱那帮流氓吧?”瑾萱问。
“说啥呢你,我只是觉得麻衣人太狠了。”雾飞樱解释道。
“不是说先决老人住在这里吗?这么大动静,他怎么不出现?”瑾萱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刚才的麻衣人不会就是先决老人吧?
听陀子到和阿机椒盐错说,先决老人是个很奇怪的人。
“我也不知道,上次就是在石壁前面的水潭边上碰到他的。石壁里面有个山洞,他就住在里面。”
“不管他,找到先决老人再说。”陀淘命在旦夕,请先决老人去解毒才是正事。
二人跌跌撞撞来到水潭边,把脸洗干净,衣衫整理了一下。
“小樱,待会别去山洞。”瑾萱假装帮雾飞樱梳理头发,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咋啦?”
“我觉得那个麻衣人很奇怪,万一他不是先决老人,我们把秘密泄漏出去不好。”
“哦哦哦,我知道了,那我们怎么办呢?”
“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和先决老人取得联系?”
“别的办法啊?没了,上次我在这里住过一个月,晚上就睡到山洞里的,开关就在那个石壁上。”
“我们在这里坐一会,然后回杜鹃岭。”瑾萱低声说。
“回杜鹃岭?”雾飞樱跳了起来,这次出来就是找先决老人的,只有老人可以救陀淘。
“坐下,那个麻衣人肯定没走。再说了,如果先决老人在山洞里的话,这么大动静,早就出来了。”瑾萱分析说。
“是啊是啊,先决老人象神仙一样,他如果在家的话,不可能不出来救我们啊。难道他老人家在睡懒觉?”
“别胡说,反正我们现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假装来这里玩的,待会回杜鹃岭。”
“怎么回啊?小白马都回去了。要回也得等我哥来接我们。”
“不急,这里离杜鹃岭顶多两个小时路程,小白马一来一回,四个小时差不多了,我们先在这里玩会,慢慢等。”瑾萱算准,小白马回寨肯定会带人来找她们。
“姐姐你真是女诸葛。”雾飞樱凑到瑾萱边上,朝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你个丫头片子,去去去。”瑾萱被她弄得小脸一红,随手抄起一捧水,往她身上泼去。
两个姑娘在水潭里嘻嘻哈哈,相互泼水,反正太阳出来了,又是夏天,衣服湿了反而凉快。
山谷里顿时热闹起来,满山的杜鹃花为她们鼓掌,小草们也跟着起哄。两人忘掉刚才的险状,放开心情玩了起来,五龙潭里的水像沸腾了一般。
“姐,你说咱俩怎么长得这么像呢?”雾飞樱抓了几条鱼,用树枝穿起来,放在火上烤,火是她费了老半天劲生起来的。
“我哪知道?会不会你是我失散的妹妹?”
“妹妹也不可能这么像啊?又不是双胞胎。”雾飞樱把鱼翻了个身。
“那你说说我们俩为啥这么像呢?”瑾萱反问她,这个丫头话真多,一刻也不闲着。
“要我说啊,哎,你知道萤火虫不?”小丫头突然提到萤火虫。
“萤火虫?见过啊,小时候经常看见啊,只是现在污染大,看不到了。”每次想起萤火虫,瑾萱就会想起吴奶奶给她说的故事,哄她睡觉的故事。
“我没有妈妈,是嫂嫂把我带大的。”小姑娘的声音忽然低缓下来。
瑾萱没想到,无忧无虑的雾飞樱居然是个多愁善感的小丫头。她是从小活在蜜糖罐里的人,以为她也是。
雾飞樱和哥哥阿机花铁鲁不是一个妈妈生的。父亲有一妻一妾,花铁鲁是正妻所生。
阿机家族的一家人生活得和和美美,夫妻妾举案齐眉,从没红过一次脸。
椒盐错一直想要个女儿,正妻年纪大了,主动帮丈夫纳了一门妾。进门没几年,就怀上了雾飞樱。
妈妈是个短命的女子,无缘享夫家的福,生下女儿后就去世了,花铁鲁的妈妈把雾飞樱当亲生女儿养。
祸不单行,雾飞樱四岁的时候,不小心被毒蛇咬了,父亲和哥哥都不在家,大妈急得没办法,用嘴把毒吸了出来,自己却中毒死了。
短短的四年,两位妈妈离她而去,幸亏哥哥娶了嫂子,大嫂是个贤惠的好媳妇,对这个妹妹像母亲一样疼爱。
阿机家垄断着西昌城里的山货和皮草生意,父亲和哥哥经常要外出好些天才回来,嫂嫂带着她生活在岭里。
椒盐错特地辟出一处山谷,种了好多的杜鹃和樱花。因为妈妈的名字里有一个樱字,父亲想让女儿长大后和妈妈一样漂亮,所以给这处山谷取名为“飞樱谷”。
飞樱谷里有一处水潭,雾飞樱小时候经常在水潭里游泳,嫂子要拿着赶鸭子的长竹杆,才能把她逼上岸。
每次把她弄上来后,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调皮的小樱是不会放过嫂子的,因为嫂子从来只会假装发怒。
嫂嫂常常抱着雾飞樱坐在水潭边上,等山风把衣裳吹干。
给她讲萤火虫的故事,水潭边一到夏天,有很多很多的萤火虫。
嫂嫂告诉她,萤火虫是天上的仙女变的,她们打着灯笼,给人世间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照路。
两位妈妈就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她们被萤火虫仙女带到天上,住在王母娘娘的善心楼里。
善心楼住的都是萤火虫仙女,只有最善良的女子才能变成萤火虫,因为她们点亮自己,照亮了别人。
每次听萤火虫的故事,小樱就会睡着,然后被嫂嫂抱着,晃晃悠悠往回走,象坐在小时候的摇篮里。
“你大嫂真是好人,她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善良的女子。”瑾萱听得入迷,真想马上见到这位嫂子。
“可惜再也见不到嫂嫂了。”雾飞樱幽幽地说着,山谷里的气氛伤感起来。
“啊?对不起,不该勾起你的往事。”瑾萱把她搂到怀里。
“姐,你也是萤火虫,我们都是萤火虫,是世上最美丽善良的女子。”雾飞樱说完这句话,把嘴巴抿得紧紧地。
“是的,是的,我们都是萤火虫。”瑾萱安慰她说。
“可是,可是我再也见不到嫂嫂了。”雾飞樱突然趴到瑾萱的肩膀上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