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掉下去没有?”陀淘问。
“当然没啦。”林正没好气地回应,这么呆傻的问题只有他问得出来。
木围挡吱呀一声打开,声音虽然很小,却把猫咪吓得一惊。先前呛了好多水,慌乱之中抱住天泽扔过去的绳索,小猫的爪子扣在活结的环上。
天泽小心翼翼往上拉,就要到桥面了,瑾萱趴在栏杆上探下手去,打算抓住小猫。受了惊吓的小猫突然发起狂来,在瑾萱的手背上乱挠乱抓。
“啊”疼得瑾萱一声大叫,“噗通”一下从栏杆上翻了下去。天泽一把没拉住,小猫也跟着掉入河里。
“啊?瑾萱姐你爬上来没有?”陀淘焦急地问。
“当然爬上来啦?”林正觉得陀淘特傻。
瑾萱在水里扑腾,小猫在她边上喵喵惨叫。
桥上的大人们叹着气摇晃着脑袋,连声喊着“作孽,作孽”,却没有一个舍得离开。
“啪啊”一声巨响,天泽从天而降,一个大饼锅贴式跳水,整个人像块木板一样砸了下来,激得河面,浪花四溅。
顾不上疼痛,天泽一个猛子扎下水去,把瑾萱托了起来。河里的淤泥结成一粒粒的沙子,一脚下去,陷进一尺来深。
瑾萱一只手抱着小猫,另一只手死命划水。
两个小孩带着一只小猫,顽强地往岸边靠拢。桥上“作孽,作孽”的叹息声连成一片,人们依旧舍不得离开。
“抓牢竹竿!快抓牢竹竿!”就在两人惊慌失措的时候,一根竹竿伸了过来。天泽一把抓住,顺着竹竿蹭到石驳岸的台阶上。
那是老奶奶家养的小猫,下午出去买菜,沿河的后门没关严实。回来后,听见门外人声鼎沸,一下子又鸦雀无声,感觉情况不妙。
正好看到瑾萱掉下河,连忙拿起晾衣裳的竹竿,拉他们上来。
两个小家伙爬上石阶,浑身淌着水,老奶奶烧了热水,让二人赶紧洗个热水澡,顺便把他们的衣服洗了,用熨斗烫干。盛了两碗桂花糖粥,两人津津有味地吃着。
“你俩不会游泳,就敢救小猫啦?”老奶奶一边帮瑾萱梳着辫子,一边问。
“小猫在水里好可怜啊。”瑾萱说。
“是啊,再不救的话,小猫要淹死的。”天泽嘴里含着一大口糖粥。老奶奶的糖粥,比道观边上,大名鼎鼎糖粥铺里的好吃多啦。
“真是两个傻孩子,得等你们本事大了才能救别人啊。不然,没救成别人,自己遇到危险,是不是更糟糕啊?”
“当时我们就想救小猫了。”瑾萱喝了一口糖粥,在嘴里抿着。
“哎,你那个绳子是哪里来的啊?”老奶奶问天泽。
“那是飞抓百练索,我做的。”天泽自豪地回答。
“哦哟哟,飞抓百练索,这么小就练武功啦?”老奶奶被天泽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
“奶奶,他会武功的。”瑾萱小手向天泽一指。
“了不起了不起,你们俩都了不起。奶奶有一套广播体操,你们要不要学学?”老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广播体操我们会。”天泽昂起脑袋说,碗里的糖粥被他喝完了,还拿舌头舔着碗。
两人连吃几碗糖粥,被老奶奶喊到小天井里,让他们做广播体操给她看。说是想看看现在的广播体操跟她们那个年代的是不是一样。
两人表演完毕,老奶奶狠狠夸了他俩一番,让他们以后每周三的下午来她家,她要把她那个时代的广播体操教给他们。
当然,糖粥是有得吃的。
没用多少趟,两人把老奶奶的广播体操学完了,糖粥也吃了个够。天泽倒是每天练习,瑾萱也算是隔三差五练个几回吧,就这么练了差不多二十年。
“陆老爷子没跟你们说这拳的用处?”石海天问瑾萱。
“爷爷说是说了,只说多练练总有好处,其他的没说。”
“这套拳术由来已久,创始人是明末清初,一位姓姬的老先生,反清复明的义士。他把心意六合拳教给士兵,战斗力迅速提升。我刚进特战队的时候,教官曾经提到过,只是他对这套拳术,也知之甚微。”石海天给大家讲解。
“老奶奶就姓姬啊。”瑾萱说。
“她很可能是心意六合拳的嫡系传人。恭喜你啦,瑾萱,把这套拳好好练习,这可是了不得的国粹。”石海天说的很郑重。
四人谈论得兴致盎然,听石海天这么一解释,瑾萱下定决心今后要好好练拳,林正陀淘也缠着,要跟她一起练。
陀子到扛着犁回了家,马上就要开始耕地了,他把木犁拿去村口修补。
“还没吃饭?”陀子到把犁放进屋里,洗了把脸。
“就等你呢。”陀淘说。
“老爷子回来啦?”石海天他们站起身打着招呼。
“回了回了,赶紧吃饭,时候不早了,进山要乘早啊。”陀子到招呼众人坐到桌前,让陀淘盛饭去。
饭罢,石海天把吉普车开到院子里,陀子到收拾了一些行装,拿了弯刀,锁上门,一行人往深山进发。
由于昨夜神秘灰衣人的原因,陀子到没跟大家说这次行走的路线,担心隔墙有耳。石海天吩咐林正陀淘注意戒备。
凉山这地界说也奇怪,地里只能种些土豆荞麦玉米之类的庄稼,其他农作物在这里很少看见,倒是成片成片的烟叶地相当壮观。
一行五人,渐渐离开村子,进入深山老林。陀子到吩咐大家不要离他太远,这片山林,他是从小跌打滚爬过来的,一草一木了然于胸。
越往里走,林子越密,山坡也开始陡起来。陀子到要带他们去往哪里,石海天也不知道。
林正陀淘二人,在队伍走过的路上都布了机关,若是后面有人追踪,定会有动静传来。
约莫走了两三个小时,陀子到在一块大石边上停下身来,一来让众人稍作休整,二来研究一下行动路线。
“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杜鹃岭,那里的杜鹃树都有些年头了。”陀子到指着前方那座山告诉石海天。
“好,那我们休整一下,吃点东西,先去杜鹃岭看看。”石海天吩咐陀淘发放食物。深山里,没有后援补给,得定量食用。
梁瑾萱坐在石头上,捡了片树叶扇着风。从没进过这么深的原始老林,她还有些不适应,连续两个多小时的山路,体力消耗不少。
“瑾萱,累了吧?”石海天坐到瑾萱边上,递给她一小瓶水。
“还行。”
“那好,吃不消就及时说,后面的路长着呢。”
“放心,我能坚持,前阵子灾区的山里,比这还累呢。”瑾萱对自己有信心,用手把垂到脸上的发丝拨到耳朵上夹住。
“行,你先歇会,别喝太多水,我去后面看看。”他得去后面看看灰衣人有没有跟来。
神秘的灰衣人,昨晚接连两次出现,肯定是个艺高胆大的主,跟踪他们的动机就是五色杜鹃。
林正陀淘在他们走过的路上,找了自然弯曲的树枝杂草布下机关,灰衣人若是跟踪,没有不拨动机关的道理。
或许他已经埋伏在某个地方,正在监视他们,不得不防。
沿着来路,往回走了好一段,机关没有被动过的迹象。灰衣人应该还没有到达,也可能躲在高处。只要不是顺路近距离的跟踪,他们就不担心消息会泄漏。
石海天担心的是灰衣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先一步找到五色杜鹃。
“陀淘,上树看看。”石海天回来后,为了稳妥起见,让陀淘到高处去放哨。
天上地上严密监视,就算你再神秘,总不会有千里眼顺风耳吧?
石海天和陀子抓紧研究路线,决定休整完毕后,紧急行军,速度加快,争取甩掉灰衣人。
虽然林正陀淘严密防范,但是灰衣人确实过于神秘,昨晚两次潜入,都是过了好久才发现的,多加点小心,总是好的。
已经进入夏天了,凉山上的气温倒是不高。山深林密,溪水潺潺,子规鸟时不时啼叫。
四面八方都是参天大树,地上的岩石上,苔藓疯长。这个自然界的拓荒者,尽情延续生命的美丽与顽强。
瑾萱沉浸在无边的美色里,远处杜鹃岭的山头化着红艳艳的浓妆。石海天和陀子到在低声商谈,陀淘在树上警戒,林正巡回在周边的树林。
她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不远处裸露的山石底下有条小溪,水清且缓,瑾萱站起身,往溪水边走去。
女生都是爱美的,林子里走了一路,脸上全是灰,吃东西的时候,嘴里也有泥沙。
溪水边的苔藓长得十分旺盛,从山石上一直延伸到水里。浸在水里的部分,随着水流的冲击,吧嗒吧嗒拂动,却不飘走。
瑾萱掏出小毛巾,浸满水,擦洗着身体裸露的部分。清凉的溪水干净透彻,洒在皮肤上,仿佛可以渗透到每一个毛孔里。
要是能用这样清澈的溪水洗个澡该有多好啊!青山环抱,绿水长流,城市里净化得再彻底的软水,也不及它的万分之一。
偶有不知名的小鱼游过,自由自在,也不担心会被抓了去。
瑾萱捡起几颗石子,漫不经心地往水里投,惊得原本无忧无虑的小鱼乱作一团,搅起丝丝涟漪。
也不知是投的石子多了,还是小鱼们游动的动静过大。瑾萱突然发现溪边的草丛里一阵“咝咝咝”的声响,循声看去,一条小孩手臂粗的大蛇沿着溪流边上的草丛向她游来。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瑾萱从石头上蹦起来。
没等她站稳,浸在溪流里的那一大簇苔藓,直接从水里竖立起来,象一张巨大的绿网,带着无数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