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峰环绕。
碧水盈盈。
众人找了一处浅滩安营扎寨,背靠着成片的森林。烈日炙烤着大地,高山之上倒是凉风习习舒适得很。
林正陀淘忙着搭建帐篷安置桌椅,宋玟月从后备箱里把食物搬出来,石海天在周边的草地上,洒了好几圈雄黄,防止蛇虫进入,瑾萱抱着闹闹在树林里散步。
“瑾萱姐,秦天泽能不能找到这里啊?”玟月有些担心,都过中午了,他们还没来。
“放心吧,这地方是他推荐的,他熟得很。”瑾萱说道。
天泽去机场接雾飞樱,把野营地点的大致方位告诉了海天,说他待会直接赶来。
他常来这里拍摄星轨银河,对周边的环境熟悉得很。
一切收拾妥当,天泽他们还没有来,众人决定不等了,埋锅造饭,边聊边吃。
“这小樱子,也真调皮得很。”林正开了个话题。
可不是嘛?头次去大凉山,到现在一年多了。花铁鲁特地为她造了座飞樱谷,她偏不好好呆着,老往日本跑。
“可不是呢,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玩。”陀淘拿了根鸡腿啃着。
“你倒是留心得紧,小樱子无所事事,和你有啥关系?”玟月笑道。
哎,土豪家的孩子就是跟常人不一样,这待遇要是换到陀淘身上,得有多珍惜呀。
玟月无心的话深深触动了陀淘,大凉山里的孩子们,哪敢奢望这样的锦衣玉食?土豆吃到饱也就心满意足了。
陀淘倒是没怎么吃过苦,陀子到精打细算,很会过活。海天清楚地记得,陀淘曾跟他说过。
愣小子班级里全是男生,女孩子们根本没有上学的机会,在家挑挑猪草,带带弟弟或者帮客人送送货,才是她们的正事。
“我就是觉得,凉山里的孩子们,过得苦啊。”陀淘一脸忧患,跟平日里的无忧无虑截然不同。
高山之上,除了种点烟叶,没有别的收入。之所以这么贫穷,多半是受了这烟叶的苦。
活也是它,死也是他,如循环的魔咒,搅得凉山不得安宁。
“我也觉得,去过几次凉山了,沿途好多彝民好像都不怎么干活。”听陀淘一说,瑾萱也回想起来。
好多彝民披着大氅,蹲在地上抽烟,从没见过他们放下烟杆。
“嗨!满村子的人都去送货卖货,不好好干活,还能好到哪里?”一提起烟叶,陀淘气愤不已。
他小学里有个同学的爸爸,就是被卖毒的贩子害死的。
凉山接近云南,离金三角不远,加上特有的地质土壤,之前曾经大量种植那种可以制毒的烟叶。
当地有黑彝和白彝之分,陀淘也是听爷爷说的,好些黑彝经常帮那些贩子,做哪些运输夹带的事情。
多年以来,竟然形成了职业,大批大批的彝民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加上政府对少数民族的优待政策,这些人更加不乐意干活了。
贫穷周而复始,像解不开的魔咒。
杜鹃岭和马子村在这方面管得特别严,族民们埋头苦干,勤劳致富,反而比那些听起来光鲜的人,生活得幸福美满。
陀淘有个理想,他想带领大凉山的彝民们脱贫,改善小孩子们的生活。
“哦哟,还真看不出来,我们小陀子的理想竟然这么宏伟。”林正一拍陀淘肩膀,对他竖起大拇指。
“小陀子加油干!姐姐支持你!”瑾萱说道。
“行,算我一个,等不当兵了,我跟着你干!”石海天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
“得了吧队长!你就别笑话我了,到哪你都是领导!”陀淘白了石海天一眼说道。
“我们队长啊,我看是要一辈子待在部队里了。”林正说道。
“就是,老军长那么器重他,还能让他复员?”陀淘眨巴着两只牛眼说道。
“哎?你当兵多久啦?”瑾萱记得,海天跟她提起过,好像能有十年了,具体没记住。
一路从小兵走到上校,石海天官运亨通,在部队里干得顺风顺水。
去年这个时候,江雪老在瑾萱面前唠叨,说海天什么都好,就是职业不行。军旅生涯风险太大,曾经建议他离开部队,到地方上谋个安稳一点的职业。
可是海天深深地爱着这身军装,就像老余爷爷说的那样,“男儿不扛枪,哪有国和家?”
“对了!老余爷爷明年九十岁生日,我想去江西看看他。”海天忽然想起那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老余跟他说过的那番话。
那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人之家,三代从军,为国为民从无怨言。
“好!我陪你去!”瑾萱听海天说过,他也为老人的事迹感慨万千。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就怕到时出去执行任务,错过了老人家的生日。”瑾萱豪气干云,海天却一下子泄了气。
特战队随时待命,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甚至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个未知的数。
“没事!就算你们都去执行任务了,我去给老爷子祝寿!”瑾萱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就说定!明年老余爷爷生日,我们有空的统统一起去,给他老人家过个轰轰烈烈的生日!”玟月和林正一起表态。
五个人吃吃喝喝,闹闹都睡着了,天泽他们还没来。
山里的信号不是很好,打了好几次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不等他了,随他们去!”瑾萱也有些不乐意了,大清早的就去了,离机场又不是很远,怎么这么久还没赶来?
“瑾萱姐,你说天泽哥和小樱子会不会出事啊?”陀淘突然说了一句。
“别瞎说!闭上你的乌鸦嘴!”林正拿起一根肉骨头,朝陀淘扔去。
瑾萱正犯愁呢,他是找抽!
“哎呀,反正我觉得小樱子不靠谱,长得和瑾萱姐一模一样,小丫头邪气得很。”陀淘一闪,避过暗器。
“你还说!”玟月也火了,这小子有时机灵得很,有时又特别欠抽。
“不会!天泽不是那样的人!”海天给瑾萱续了杯水说道。
也亏陀淘想得出来,能把雾飞樱和秦天泽扯到一块。瑾萱这么好的姑娘,天泽疼还来不及呢,哪会做出那样的事?
瑾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呆呆地默不作声。营地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都怪陀淘不会说话。
林正和玟月望着瑾萱,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瞅瞅石海天,示意他打破僵局。
“哎?你们谁带笔了?”海天剥开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嚼着。
“我,我有。”又是陀淘,凡事总能被他插上一脚。
“瑾萱,那就说定啦,明年要是我们没空,你就替我们给老余爷爷过生日去。”海天接过陀淘递来的笔,在口香糖的包装纸上写了两行字。
那是老余爷爷的住址和生辰日期。
瑾萱郑重地收好纸条,朝他点点头。石海天这下放心了,他知道瑾萱不会食言,虽然是女子,丝毫不逊男儿。
不知不觉,竟然金乌西坠,已是下午时分。闹闹早就醒了,玟月抱着他,看陀淘在湖里抓鱼,林正在躺在林子里的吊床上看书。
“你说,天泽到现在还不来,会不会真的出了事?”瑾萱有些担心,按理早该到了。
她倒不是怀疑,天泽和雾飞樱生出什么瓜葛。午饭过后,一直心惊肉跳,总觉得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哪会有事?两个大人,就这么点路还能有事?”海天劝她。
“就因为这样,才更加担心呀。”瑾萱皱了皱眉头说道。
“放心吧,秦天泽机灵得很呢。”海天喝了口水说道。
他对天泽的印象不是很好,因为瑾萱的缘故,又不忍心说他。那日在雪山,为了搜救的事,两人动过手。
天泽可不是省油的灯,动起手来决不手软。
“我也不知道担心什么,反正就是心里踏实不起来。”梁瑾萱一直忐忑不安,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女人总是多愁善感,莫名其妙地想着想那,老话说得好,“女人心海底针”确实没错。
“我看呐,你是多想了。”海天冲瑾萱坏笑了一下说道。
在石海天的眼里,她不是这样的人啊,为什么今天魂不守舍?
手腕上的伤痕还在,那是坠崖时,瑾萱用指甲硬生生划出来的,生死关头,她从不拖泥带水。
正因为她的果断,石海天才对她特别关注。灾区救援那天,钟文雍说瑾萱主动松了手,放开担架被山洪冲走的时候,石海天就觉得,这位还没见过面的姑娘绝对不简单。
“真希望我是多想啊!算了算了,你看看我,难得出来散散心,都被我搅和了。”瑾萱站起身拉着海天往湖边走去。
“妈妈妈妈,小鱼,小鱼。”闹闹看到瑾萱走来,把手里的小瓶子拿给她看。
里面装了两条银色的小鱼,自由自在地游着。
“哦,原来是小鱼呀,是不是小陀哥哥送给宝宝的呀?”瑾萱摸了摸闹闹的脑袋说道。
“嗯,小陀,哥哥。”有些话他说的还不是特别连贯,孩子的变化真快,去年这个时候,他还成天睡觉不会说话呢。
“嘿嘿嘿。”瑾萱突然笑出声来。
“干嘛?笑得这么诡异?”海天觉得她不怀好意。
“哪有啦?是你多想啦!”瑾萱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了。
海天抱孩子还是很有特色的,去年这个时候,两人带了闹闹在咖啡馆里的那一幕,瑾萱永远记得。
不光是因为桌子上的那张照片,而是闹闹把海天的裤子尿湿了,他却浑然不知。
“嗞嗞”“嗞嗞嗞”捏在手里的电话突然震了两下,是天泽发来的消息。
“啊?!出事了出事了!”瑾萱大叫一声,突然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