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雪域高原。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山上便阴冷起来,和大白天的温度相比,低了足足有二十来度。
“啊嗷…”不远处的雪坡之上,一头白色的大狼仰起脖子,面朝雪谷,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嚎。
夕阳余晖把它的全身,渲染出暖暖的金色。
“小奎!回来!”石海天一声大喝。
大白狼不情愿地摆摆尾巴,从雪坡上慢吞吞地走了下来。
“就你不干活!再敢偷懒,小心屁股!”海天在狼头上摸了几把,轻声骂道。
那白狼不吃这一套,挨着石海天的大腿,轻轻蹭了几下,竟然卧倒在海天的脚边。
“哟吼,你还来劲了是吧?”海天一把揪住它的耳朵,在它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呜呜”小奎夹紧尾巴跳了开去,四足撑地,浑身一抖,振落身上的残雪之后,歪着脑袋呆萌萌地望着海天。
一副我就不干,你能拿我怎样的姿态。
气得石海天抓起地上的积雪,飞快地团了个雪球,狠狠朝它扔了过去。
小奎实在调皮,撒腿就跑,围着海天绕圈圈,就是不买他的帐。
“汪汪!”远处一条大狼狗,放下嘴里的枯枝,冲着小奎狂吠几声,疾如闪电般朝它跑了过去。
大狼狗的个子明显比小奎小了许多,说也奇怪,大白狼一见狼犬奔来,立马趴在地上,“呜呜呜”地低叫。
“再不老实,看黑电怎么收拾你!”海天拍了拍双手,在帐篷前面的雪地上垫了几根枯枝,坐了下来。
黑电挺立在小奎面前,汪汪汪地叫了一通,才扭转头,朝枯枝走去。那白狼从地上爬起来,甩甩脑袋,夹着尾巴更在后面。
“真是一物降一物。”海天掏出香烟,点燃一根吸了一口说道。
“呜呜”“呜呜”又一只大白狼叼着根树枝跑来,海天在它脑袋上狠狠揉了几下:“嗯,还是我们的小娄乖啊,千万别学小奎那只懒虫哦。”
小娄好像听懂了海天的话,用脑袋在他身上蹭了几蹭,撒腿往远处跑去。
快一年了,两只小白狼和黑电都已经长大。黑电在张阿大那里寄居了好几个月,早已和小奎小娄亲密无间。
两头白狼都是灵根异种,才一岁多,便长得和当初的灵乾一样高大健壮。
张阿大不愧是祖传几十代的兽医,与何万民合办的动物学校,开得有声有色。
在他的调教之下,小奎小娄两只小白狼长得十分强壮。
只是这小奎勇猛好斗,却天生懒惰,不如小娄乖巧。
进山四十八天了,梁云汉请来的世界顶级搜救队,前日宣布搜救结束,和秦天泽一起下了山。
当柳碧瑶打电话告诉海天,瑾萱在高原雪山出事之后,海天就缠着军长要求复原。
年纪轻轻的,正是做事业的好时光,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好前程,宋军长恨不得把桌子拍烂。
幸亏玟月和母亲杨医生替他苦苦哀求,军长才准了他半年的假,说是安排他去执行秘密潜伏任务,队里军务暂时由老余接管。
“瑾萱不会死!一定能找到你!”这是支撑他找下去的唯一信念。两人经历过很多次的生与死,都挺了过来,这次也会一样。
为此海天和天泽干了一架,现在肩膀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稍微一动,牵着皮肉钻心的疼。
匕首贴近天泽脖子的时候,海天收手了,天泽顺势一刀,正刺在他的肩膀上,要不是他躲闪及时,怕是要落个终身残废。
假如瑾萱真的遇难,他怎么可以伤了她心爱的人?
“呜呜”“呜呜”黑电和两头白狼捡来不少枯枝,趴在海天身边低声叫唤。
“饿了吧?来!”海天把仅有的一块牛肉撕成三份,放到它们嘴边。
小奎一口叼起来,送入嘴巴一通大嚼,小娄看了看黑电,顿了一顿,也低下头去吃了起来。
“黑电,吃!”海天发出指令。
“呜呜”黑电趴在地上,牛肉就在它的鼻端。
“放心吧,明天就有食物了。吃!”海天摸了摸黑电的脑袋,柔声说道。
昨天一场雪崩,装食物的袋子掉落山崖,海天带着三只小伙伴,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
“放心吧,明早我们就下山,山上搜了两遍了,说不定瑾萱啊,正躺在山谷里的草地上睡大觉呢。”海天摸摸三只小伙伴,安慰它们,也在安慰自己。
奇怪的是,天泽说的巨鹫也没有出现,它是追着瑾萱一起下去的,难不成巨鹫也遭遇不测?
那怪兽被他形容得十分可怕,莫非这喜马拉雅山上,真有这种奇怪的猛兽?
不管怎样,都要找到瑾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啪啪啪,海天接连抽了自己三个嘴巴,不吉利的字眼怎么说了出来?
自打来到雪山,两头白狼仿佛回到了他们的乐园,撒着欢不停地跑。
白天奔跑在高山之巅,黑夜里对着圆月长声嘶嚎。
昨天那场雪崩,要不是小奎事先预警,估计早已葬身雪海,看不到今天的日出了。
海天钻入帐篷,黑电和两只白狼睡在外面的雪地上。
高原的夜,静得出奇,风吹积雪的声音都能听到。
海天在帐篷里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渐渐睡去。
这些天实在太累了,铁打的身体也被消磨得不成人形,满脸的胡子已经很久没有刮了。
“海天,起来了,太阳都晒屁股了。”瑾萱一掀海天的被子,冲着他说道。
“哎呀,还早呢,让我再睡一会。”海天抢过被子裹在身上,扭头朝窗外望了望,接着睡觉。
“啾啾”“啾啾”几声清脆的鸟鸣传进他的耳朵里,海天觉得脸上一片冰凉。
睁眼一看,瑾萱正坐在床边,往他的脸上抹剃须膏呢。
“你看看你,真是个懒人,胡子这么长了也不知道刮刮。”瑾萱见他醒来,柔声轻斥。
海天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瑾萱,真是个美人,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时尚精致的短发,在额前垂下几缕,露出两边的耳朵,妩媚中透着性感。
从领子里伸出来一段玉颈,滑嫩得能渗出水来。一双柔荑,肤若凝脂。摸在海天的脸上,象四月的春风,舒服至极。
两只大眼睛好像一泓清水,弯弯长长的眼睫毛时不时扑闪几下,自带一股如兰蕙般清远高雅的气质,让人不敢亵渎。
“傻瓜,还没看够啊?”瑾萱伸出一根玉指,在他脑门子上轻轻一点。
“嘿嘿。”“嘿嘿。”海天只顾着傻笑。
院子里种了一大片蔷薇花,爬满了绿色的藤。就要开了,也许就在这几天。
“赶紧起来,去镇上买点细绳子回来。”瑾萱收起剃刀,把温热的白毛巾盖在他的脸上。
“买绳子干嘛?”海天一脸不解的神情。
“叫你买你就去买,那些篱笆用绳子扎起来才好看。”瑾萱斜了他一眼说道。
奇了怪了,哪有用绳子扎篱笆的?风吹雨打过后,绳子烂了,篱笆墙会倒的。
院子里的竹篱笆就是用绳子扎的,眼看着雨季来临,估计也不牢靠。
瑾萱偏说钢丝会把竹子弄疼,而且还有铁锈,还是用绳子扎起来比较好看。
真不知道她们女人是怎么想的,美是美了,一点都不实用。
不过海天还是去了镇上,买来几捆极细的彩套电线,这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一来不会锈蚀,二来不会散架。
“嗯,真是个聪明的傻瓜。”瑾萱望着彩色电线笑了,作为奖励,在他的脸上深深吻了一下。
“嘿嘿。”“嘿嘿。”海天笑得合不拢嘴,轻轻抚摸着脸上淡淡的唇印,傻笑了整整一个上午。
两人搬了小板凳,坐在蔷薇花墙边上,瑾萱看着海天,把一根根竹子用彩色电线扎牢,又陪着他在院子前面的小路两旁,扎上好长一段篱笆护栏。
她要把院子里的蔷薇花牵引过去,到时这条小路,也将是蔷薇的世界。
“看!我的主意怎么样?”瑾萱揉揉坐疼了的腰,指着院前的鹅卵石小路问道。
“嗯!这是我看到的最美的小路。”海天点了根烟,朝天空吐出一只圈圈。
“哎呀,别抽烟了啦,都什么时候了。”瑾萱假装生气地斜了他一眼,用手摸摸微微隆起的肚皮。
“好好好,不抽了不抽了。”海天立马掐断烟头,弯下腰把耳朵贴在瑾萱的肚子上。
“听到啥了?”瑾萱两只手捧住海天的脑袋,笑眯眯地望着他问道。
“咕咕咕,咕咕咕,宝宝肚子饿啦,宝宝要吃奶奶哟。”海天歪着脖子,在她肚子上一阵乱蹭,做出手舞足蹈的模样说道。
“去去去,宝宝才不会这么说呢,八成是你自己的主意吧?”瑾萱捏住海天的脸皮,给他弄了个猪八戒的鬼脸。
“嘿嘿。”“嘿嘿。”海天一把将瑾萱抱起,缓缓朝屋内走去。夕阳追赶着两人,把他们的影子斜斜地投射到地上。
“哦,轻点轻点,别弄疼了宝宝。”屋内传出瑾萱娇羞的声音。
“啊嗷!”海天突然听到一声凄厉无比的狼嚎,猛地从睡袋里坐起身子。
黑夜,无边的黑夜。
高高的雪坡之上,明月低垂,小奎昂首长嚎,山谷里回声不断。
“汪汪!”黑电也跟着狂吠两声,小娄收紧了浑身的白毛,警觉地环顾四周。
不好!只有危机临近时,黑电才会这样狂躁不安!
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