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旺把陆家老宅打扫得一尘不染,待会天泽和瑾萱就要来接他。
少爷就要回来了,他可是个喜欢洁净的人。
“轰”“嘎吱”牧马人在陆宅的大门口停住,天泽从车上跳下来,跑到瑾萱那边,帮她打开车门。
温雯的事情,昨天已经知晓,留下来的信他拆都没拆,既然走了,看它何用?
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彼人既已负我,权当一阵风沙,何去何从是她的自由。
没有天泽的时候,瑾萱倒是挺有主张,可是一在他的身边,不知何故,总就丢了主意。好像是打小形成的惯例,有了他,万事都不用操心。
两人扶了孙德旺上车,秦天泽油门一踩,“轰”的一声,吉普车绝尘而去。
“队长,回去吧。”离陆宅不远处的巷子口,陀淘探头探脑,拉着石海天的胳膊说道。
石海天沉默不语,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就这么站着,象小巷的守护神。
“闭嘴!让队长再站一会。”林正一抽陀淘的后脑勺,不耐烦地说道。
他已经催过五六次了,每隔半个小时总要催促一次,真是受不了他。
“嗨嗨嗨,你们看那三个家伙,站那好几个小时了。”
“会不会是小偷?”
“不像啊,小偷站不到这么直。”
“那他们站这干嘛?”
“鬼才知道!散了吧散了吧,一大堆家务事等着干呢。”
几个买菜的大妈拎着菜篮子朝三人指指点点。
昨天瑾萱打来电话,说天泽醒了,今天他们要去凉山把陆仇接回来。
瑾萱的声音里透着从未有过的喜悦,比海天感受到的所有喜悦都多。
于是他从队部出来,一路信步而行,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
林正陀淘跟着他走了一路,从黄昏走到天黑,从天黑走到清晨,然后就到了这里。
昨夜春寒,风吹着梧桐树的叶子,沙沙沙地作响。陀淘说他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是队长的胡子,从皮肤表层冒出来的声音。
林正骂他胡说八道,结果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之下,真的看到了石海天的胡子,腮帮子上龇牙咧嘴的胡渣子。
凉山的路可不好走,海天让瑾萱注意安全,瑾萱笑嘻嘻地请他放心,有天泽在,安全不是问题。
所以他放心了,有天泽在,瑾萱是安全的。
放下电话,忽然想散散步,好久没这么走了,走得石海天酣畅淋漓。
这条路真的很长,早已春暖花开,怎么还是找不到,开满蔷薇花的墙壁?
“走!吃豆浆油条去!”石海天忽然挥了挥手大喊一声,把林正陀淘吓了一跳。
柳碧瑶的小饭馆,清晨就已爆满,这里不仅有成都的老牌小吃,也有全国各地好多地方的特色早点。
海天和林正陀淘三人,被柳碧瑶拉进里屋,特地给他们做了豆浆油条,这是江南的特色早餐,一直卖得不错。
“海天啊,不是姐姐说你,这事怪你自己!”柳碧瑶往桌子上摆好三副碗筷,在白围裙上擦着手说道。
连愣小子陀淘,都看得出队长的心事,何况久经世故的柳碧瑶?
这女人啊,是要哄的。你老正人君子,画两条不带弯的平行线,能有啥用?
“就是!队长还不如林正,这小子往玟月姐宿舍,跑得可勤了。”陀淘把油条用豆浆浸透,一口全吞进嘴里。
“没人把你当哑巴!小心烫死你!”林正狠狠瞪了陀淘一眼。
队里好多战友都认为林正很厉害,敢和队长抢女朋友。只有陀淘他们几个知道,海天和玟月早已兄妹相处了。
“你小子可别学我,玟月是个好姑娘,你敢欺负她,别怪我不客气!”石海天挤出一脸比哭还诡异的笑容,朝林正说道。
“听见没有!敢欺负玟月姐,小爷把你剁了!”陀淘做了个“咔嚓”的姿势。
“哪敢欺负她呀?就她那身手,随便一划拉,我就玩完了。”林正说的一点不夸张,宋玟月这个姑娘可不简单。
半年多来,出了不少任务,世界各地的彪悍强徒被她干掉不少。
石海天听他二人斗嘴,忽然佩服起钟文雍和林正来。碧瑶姐说得不错,遇到心仪的姑娘,真的不可以这么正人君子。
可惜时光不给你后悔的机会,本事再大,也找不回逝去的往事。
“队长,我说你成天愁眉苦脸干嘛?瑾萱姐只是去办点事情,又不是跟秦天泽结婚。”陀淘突然冒出一句,把林正吓了一跳,他可不敢这么责骂队长。
“你懂个屁啊!”林正骂道。
“啥我不懂啊?徐海妮跟杨天啸都结婚了,我还不死心呢。”陀淘一说完赶忙捂嘴,可是大家伙都听到了。
这小子不打自招,原来暗恋徐海妮这么久了,偏巧还赶上了人家的婚礼。
柳碧瑶被陀淘的直言不讳逗得咯咯咯大笑,海天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陀淘的原则很简单,他坚信徐海妮会做他的妻子,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要放在心上。
因为他做过一个梦,梦见徐海妮和他骑在一匹马上,在大凉山里狂奔扬尘。
他坚信那一天肯定会来。
三人吃罢早餐,跟柳碧瑶告辞,笃悠悠地在巷子里闲逛。前些天刚出任务回来,他们有的是时间。
古老的巷子好像千篇一律,总是错综复杂,连绵不断。上次在古城,瑾萱带海天走的那些小巷也是如此。
唯一不同的,只是身边的人。
“妈的!你他娘的敢赖账?”拐角的巷子里忽然有人骂道。
“谁赖账了?你自己没办好事情。”一个文弱些的声音说道。
“放你娘的屁!老子的人守了一夜,提供的线路根本没错,你他娘的自己没把人搞死,凭啥赖老子的帐?”那人继续骂道。
军人的直觉告诉海天,即将有事情发生。三人隐住身子,贴在墙壁上静静地听。
“不是给你钱了吗?”文弱些的男人说道。
“说好十万,你他娘的就给三万!老子怎么跟兄弟们说?”那人火气挺大,好像被人坑了。
“就用手机发个定位,三万已经不错了。”文弱男人狡辩。
“啥?就他娘的发个定位?这么简单,你为啥不自己做?”火气大的男人吼道。
“我要是方便出面,还找你?”文弱男人不甘示弱。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那姓梁的女人来头不小,明天早上你小子还不给钱,小心老子揭发你!”火气大的男人说道。
听到“梁”字,三人都把耳朵竖了起来,会不会跟梁瑾萱有关?
“要怪你就怪开车的那个小子,他没把人撞死,我也拿不到全款。”文弱男人说道。
海天听明白了,半年前瑾萱出的意外,肯定和这两人有关,整场车祸,就是个阴谋。
二话不说,海天一个闪身,进了横里的巷子。就见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贴着墙壁站着,另一个男人坐在摩托车上。
两人见海天出现,赶忙逃跑,海天一个飞跃,朝站着的男人扑去。
巷子太窄,眼镜男十分机警,见有人扑来,一把抓起摩托车上的头盔,朝海天砸了过来,顺手一脚踢翻摩托车,撒腿就跑。
海天追了几步,眼镜男没了踪影,巷子里错综复杂,那人十分熟悉,一眨眼的功夫,不知道跑到哪里藏起来了。
林正陀淘早把开摩托车的男人按住,海天一把揪起他,这人脸上一条刀疤,从额头斜到眼角,面目狰狞,一看就不是好货。
“说,怎么回事?”海天捏住刀疤脸的脖子,在他的动脉处轻轻点了两下后,把手放开。
刀疤脸干咳了好几声,总算缓过劲来。对方啥来头?一个照面就把自己制服,还手的机会一点没有。
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凭石海天怎么盘问,刀疤脸就是不说。
石海天瞅瞅四周,突然一拳打在摩托车的油箱上,“啪”的一声,铁箱瘪了个大坑,盖子“砰”的一声弹了出去,一股难闻的汽油味冲入鼻孔。
“下一拳,打哪里好?”海天朝拳头吹了口气问道。
“啊呀呀,爷爷,爷爷,只要我知道,全都告诉您。”刀疤脸突然变成了孙子,朝着石海天点头哈腰。
原来刀疤脸是这一带的混子头儿,成天胡作非为,偷抢扒拿。半年前眼镜男慕名而来,让他安排几个弟兄,守在这里,注视一个女人的行踪。
两人谈好,事成之后,酬金十万。眼镜男丢了一万块定金给他,让他立即安排兄弟跟踪,随时把那女人的行踪通过手机发给他。
有了钱事就好办,刀疤脸挑了几个平时一起飚车的兄弟,每人给了五百块钱,让他们在这里监视。
没日没夜,一直守了一个星期,这一天眼镜男来电话了,说是这几天就要行动,让刀疤脸盯紧了别误事。
于是就出现了瑾萱大清早被车撞的事情,摩托车男子就是刀疤脸的一个兄弟。
随着一连串警笛呼啸,眼镜男又给刀疤脸打了两万块钱,说是最后的结果还没下来,等情况清楚了,再支付其余的七万。
刀疤脸等了半年,天天被兄弟们挖苦,也没等到眼镜男露面,今天好不容易在巷子里把他堵上,还被石海天坏了他的好事。
“那姓梁的女人叫什么?”海天问道。
“只知道姓梁,不知道名字,我,我有她的照片,长得可漂亮了。”刀疤脸态度诚恳,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说谎,掏出手机,把图库打开给海天看。
照片上的女子就是瑾萱,眼镜男是谁?为什么要害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