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医生钟医生!昨晚怎么样?”钟文雍刚从办公室出来,就被万琳琳叫住。
“什么怎么样啊?”钟文雍不解的问道。
“别装了!昨晚得手了吧?”万琳琳斜了他一眼,一拍钟文雍的胳膊。
“啊?什么得手啊?”钟文雍没听懂万琳琳的意思。
“不会吧?!昨晚你俩什么事都没发生?”万琳琳用惊恐的眼神望着他。
“有啊,靖瑶的酒量真不行呢。”钟文雍想起昨晚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看不出你还是个老手啊!怎么样?快说说昨晚你们俩的事。”万琳琳高兴得跳了起来,好像是她和石建兵终成正果似的。
“都是你啦,带我们去那种地方,气氛那么好,就和靖瑶喝了一壶。”钟文雍扶了扶眼镜。
“哇!喝了一壶!后来呢?”万琳琳拍着两只手,一脸羡慕的表情。
“后来靖瑶喝多了呀。”钟文雍说。
“那后来……你们是不是……那个那个啦?”万琳琳用肩膀,撞了钟文雍一下,贼特兮兮地问道。
“是啊,她都走不动路了,我背她下楼的呢。”钟文雍一脸的歉意。
“哎呀哎呀,快说!昨晚你把靖瑶怎样了?”万琳琳这个八卦精,对他们的事情,总是这么上心。
“后来送靖瑶回家喽。”钟文雍说道。
“送回家之后呢?”万琳琳追问,这个三棍子打不出屁的榆木猪头,总是问一句答一句。
“然后我就回去了呀。”钟文雍也觉得奇怪,这个万琳琳怎么老有问不完的问题。
“什么都没做你就回来了?”万琳琳的心一阵收缩,一股凉意从心底开始上涌。
“是啊。”钟文雍望着她说。
“哎,你个死人!”气得万琳琳大骂一声,把钟文雍一把推开,头也不回地走去。
“哎?你怎么骂人?”望着万琳琳的背影,钟文雍莫名其妙。
女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对你突然的好,又突然的不可思议。
昨晚迈出静瑶家大门的时候,也听她说过这两个字,当时以为是她的醉话,今天万琳琳也这么说他,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你呀,犯了大错了!”钟文雍正疑惑不解,瑾萱的声音忽然从他背后传来。
万琳琳说他错了还可以理解,毕竟这丫头是个口无遮拦,不通世事的人,怎么瑾萱也这么说了?
“我…难道我真的错了?”钟文雍低声嘀咕着,不知道是对瑾萱发问,还是在自言自语。
“你当然错啦,靖瑶的心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瑾萱直截了当地问道。
自打在震区第一眼看到他俩,瑾萱就明白了两人的心思。很多事,光在心里想,不去试做,怎么会成功呢?
海天跟自己表白了,那是件遗憾的事,是她的遗憾,也是海天的遗憾。
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起码让她知道了,他心里真实的想法,他为她付出太多,即使是面对生死。
钟文雍与何靖瑶未尝不是如此,瑾萱和海天之间已经注定是遗憾,她不能让他们也和自己一样。
万琳琳的心思瑾萱也很清楚,她是一力要促成文雍和靖瑶的好事,为了他们,更多的是为自己。
石建兵其实很优秀,琳琳又那么爱着他。对于建兵而言,把靖瑶追求到手,恐怕很难成功。
因为瑾萱熟悉靖瑶这样的女子,一旦下了决心,便是海枯石烂。
正如自己对天泽一往情深,虽然他已娶妻生子,还是无法忘记过去的岁月。
昨晚海天回去之后,瑾萱想了一夜,两人都是她放不下的男人。
但是,天泽为她而伤,吉凶难卜,怎能在他危难的时候离开?要不要答应海天的追求,她实在左右为难。
温雯已走,在天泽和闹闹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不能再离他而去。
假如答应了海天,她同样无法面对,温雯在的话,有些事情倒不必由瑾萱来做,可惜伊人已去,都成了过眼的烟云。
她实在做不到,让海天整天看着自己的爱人,去擦拭其他男人的身体,那是对他的不公平。
她拒绝了他,也是成全了他,海天这样的男子,不该被她这样的女人拖住。
她对他深感愧疚,这一世的情债,只有来生可还。
钟文雍和万琳琳的对话,瑾萱听得一清二楚,她决定要撮合他们。
“我…我…哎!”面对瑾萱的责问,文雍无言以对。
在他的心里,早已把靖瑶看作心上的肉,只是自己年龄这么大,两人相差了这么多岁数。
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以去浪费靖瑶的青春?
“文雍你听着,如果你爱她,就勇敢地对她表白,靖瑶是个好姑娘,只有你能配得上她。”瑾萱注视着文雍,正色说道。
“瑾萱,我…我觉得我们俩年岁相差得多了。”文雍说道。
“差个十岁,算得了什么?你只告诉我,你心里爱不爱她?”文雍是个腼腆男人,太多的时间耗在学术上,情商还不如十来岁的孩子。
“我…我…我爱她!很爱很爱!”在瑾萱的逼视下,这个老男人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憋在他心里好久的话。
“这就对了!我们都看好你!爱需要勇气!”瑾萱双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好!我要有勇气!可是…可是…我…我不知道怎么做?”前半句豪气冲天,后半句有气无力。
“用你自己的方式!”瑾萱望着文雍,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钟文雍捏紧拳头,做了个破釜沉舟的姿势。
瑾萱的画室定于明天开业,也不打算过于热闹,就喊了认识的这些好朋友,她来替换阿韩,顺便过来通知文雍和靖瑶他们。
正好两人明日休息,瑾萱叮嘱他们明天早点来。同时鼓励他,勇敢地去表达自己的爱。
天泽平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如往常。时间默默地过去,一晃又到了傍晚。瑾萱特地买了电动的剃须刀,打算帮他把长出来的胡茬子刮一刮。
他是个注重容貌的人,肯定不会让自己,这么邋里邋遢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记得还是小学的时候,天泽就喜好打扮了。口袋里经常揣着两枚铜钱,据他说,是从文庙的古董店里淘来的宝贝。
下课时,他会用这两枚铜钱,模仿老一辈革命家的样子,夹着还没长成的胡子,即使常常被铜钱加到肉,他也在所不惜。
有一次,为了这两枚铜钱,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好一阵子互不搭理。近十年的交情,差点毁于一旦。
五六年级的时候,男生女生都开始发育,不同的体征逐渐形成。天泽是个调皮的孩子,经常会有些奇特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那一天的数学课,任课老师姓金,是学校的副校长,四十出头了,还没结婚,每天扎两把辫子冒充未出阁的大姑娘。
在那个年代,四十岁不成家的老姑娘太少了。接触的日子久了,同学们发现这位金副校长有个怪癖,她喜欢紧挨着身材高大的男同学,一边讲课,一边摸这些孩子的脑袋和脸蛋。
天泽发育得不是很早,在班级里算不上高大,坐在瑾萱的后座。那天不知犯了什么邪,上课时居然拿出两枚宝贝铜钱,偷偷地夹着胡子。
金副校长甩着两条大姑娘式的辫子,正挨着班里最高的男生,讲得吐沫横飞,那名男同学用书挡着,也被她拨开。
突然“叮当”一声脆响,铜钱掉到了地上,恰好滚到瑾萱的脚底下。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在安静的教室里,那是爆炸性的威力。
“谁?”金副校长从后排扭过头来。
“嘘。”天泽用铅笔顶顶瑾萱的后背,示意她不要声张。
“老师,他用铜钱夹胡子!”瑾萱才不理会他的暗示,有情况报告老师,是每个小学生的光荣义务。
那一天,两节数学课连着,整整九十分钟。金副校长挨着天泽一直讲到下课,小脸蛋不知道被她摸了多久,在她讲得兴起的时候,甚至会把手指头伸到天泽的嘴里。
中午,天泽没有吃饭,晚上也没有吃饭,据他后来告诉瑾萱,整整一个星期,他都以饼干充饥。
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了,前些天温雯在的时候,还帮他刮刮胡子。姑父可能年纪大了,没看到天泽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茬。
“瑾萱姐!”瑾萱正用电动剃须刀帮天泽修面,陀淘从门口一瘸一拐跑进来了。
“咦?你们怎么来啦?”瑾萱问道。
“嘿嘿,明天你那里开业,队长特地带我们隔夜就来,晚上不回去了,明天一早直接帮忙。”陀淘说道。
“好呀,今晚都住我那去,明天天一亮都给我起来。”瑾萱一边说,一边把天泽脖子上的皮肤绷紧,下巴底下的胡子,实在不好修理。
“好嘞!”陀淘高兴地答应。
“哎?队长他们呢?”瑾萱知道,陀淘林正焦不离孟,怎么他一个人上来了?
“他们啊?林正停车去了,队长和玟月姐被钟医生拉走了。”陀淘告诉瑾萱。
“钟医生拉他们干嘛?”瑾萱莫名其妙。
海天他们刚进医院,正好看到钟文雍在大门口转悠。这种高级知识分子,实在让人难以揣摩。
大热天的,穿了身西部牛仔的服饰,头上戴着宽沿草帽,脖子上围了条大红色的围巾,腰里皮带上挂着一把老式的左轮。
“我哪知道?看样子钟医生好像脑子不大对劲。”陀淘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用手在自己脑袋上比划了两下。
“啊?发生什么事了?”早上开导了钟文雍几句,不会自己的那几句话,伤着他了吧?
“瑾萱姐!陀淘!快出来,你们快出来!”瑾萱正在疑惑,突然听到病房外面有人大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人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掀起来的风,把床边上的帘子都拂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