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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明月曾经照故人

说蔡明侯胆小懦弱,倒不如说他是个识时务者,他正因为顾及蔡国百姓,才不敢以卵击石,与姜国共同抵御楚国。

最终,姜不敌楚国铁蹄,被灭。

倾国倾城的姜国公主孟曦被楚王俘获,楚王企图染指孟曦,可孟曦为贞,对楚王施加蛊毒之后,便妄图自杀。

可恼羞成怒的楚王,并不想让她死的痛快,于是将其擒获,犒赏三军。

孟曦惨遭侵犯后,跳入姜国伏水湖自杀。

据说,姜国战后存活下来的百姓,曾潜入湖底去寻过孟曦的尸体,可却从未有人找到。

“就凭着楚国这样对待蔡侯的青梅竹马,我相信蔡侯肯定不会对楚姬夫人这么体贴关怀。”小雨说道。

“那万一蔡侯不喜欢孟曦呢?”雉儿咬了一口甜瓜说道。

“这不可能?”我跟小雨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与小雨相视一笑,看来她与我一样,一直相信美的事物,天下之人都会喜欢,并为此而前仆后继。眼前的我与小白就是一个很好的事例,当然,为他前仆后继的人,是我。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这歌唱的就是孟姜的美,孟姜,姜国魅绝天下公主孟曦。

这么一个绝色美人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蔡侯不喜欢,难不成他是瞎子吗?

“然后呢?”雉儿问道。

楚王觉得蔡国明哲保身乃是明智之举,于是便要将自己的妹妹要嫁给蔡侯。本来这楚姬是要嫁给叔怀的父亲蔡明侯,可能由于看到姜国被灭的太过惨烈,唇亡齿寒被吓破了胆,不久便死在前往祭拜姜国国君的路上。

于是,叔怀继位,也继承了楚姬。

由于叔怀要守孝三年,于是婚期延后了。

这段时日,蔡侯很不巧与另一位女子山盟海誓了。这位女子,叫锦葵,也是姜国人,并且是死去孟曦公主的伴读,姜国灭国时,她跟随家里的女眷逃来蔡国。

估计是蔡侯太喜爱孟曦,以至于在孟曦身边呆过的女人都能拿来做为替代,他与这锦葵夫人共话夜雨,不顾楚国的那位良妻。

楚姬夫人以君夫人的身份进宫时,蔡侯的宫里有一位锦葵侧夫人,两位嫔,一位长使,一位少使,并且其中一位长使已经怀有身孕四个月了。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小雨左听一些,右听一些,又经过自己的分析,所得到的事情经过。

长使怀孕七个月时,楚姬夫人邀请与她共赏山茶。

在这次赏花过程中,长使的孩子就没了,据说早产生下来便没了气息,而这位长使今后也无法生育。

蔡侯带着怒气冲向椒兰宫时,发现楚姬夫人也被诊断出虎狼药摄入过多,导致今后都难以有孕。

众人在扑朔迷离的事件里,也没看出究竟是谁放了毒,一同坑害了两位夫人,蔡侯也没下令彻底查此事,多有不了了之的意思。

但是后来,宫中谣言四起,说是锦葵夫人给楚姬夫人和长使的食物里下了毒,才会导致此事发生。

说到这位锦葵夫人,小雨说这位夫人的歌声可谓是冠艳后宫。尤其是那一曲《孟姜》唱的差不多有名扬天下的架势。

这刚好合了蔡侯的胃口,人美歌甜,唱的内容还是自己的青梅竹马,极大地满足了他那自卑又懦弱的虚荣心。

再后来,楚姬夫人怀有身孕,从此不踏出椒兰宫半步,也不许外人踏入椒兰宫半步,这其中的外人,也包括了蔡侯。

就在楚姬夫人怀孕三月有余之时,孩子莫名的没有了。

听说从那后,楚姬夫人大病了一场,险些命丧。

不过,我相信蔡侯有一万种方法让她活过来,若是楚姬夫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蔡宫里,楚王的铁蹄又要凭着这个借口踏过来。

而后发生的事情就是,锦葵夫人怀孕了,蔡侯受邀去楚国狩猎,楚姬夫人趁着蔡侯不在宫中,干掉了怀着身孕的锦葵夫人。

蔡侯赶回来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后宫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说,是锦葵夫人不小心跌落了台阶,造成一尸两命。由于那时是盛夏,尸体不易保存很久,且胎死腹中的妃嫔本是污秽至极,楚姬夫人便下令举火烧尸,并将其骨灰扬在了合欢宫附近的芙蓉花田里。

为什么扬在芙蓉花田里?

小雨说,曾经的那位锦葵夫人就是住在合欢宫里的,由于生前极其喜爱芙蓉花,蔡侯就把本是水塘的地方给填上了,全部栽满了芙蓉花,致使锦葵夫人一出宫门,就能看见瑰丽如海的芙蓉花田。

“楚女的心真狠。”雉儿抹了抹眼泪,为素未谋面的锦葵打抱不平。

“所以我们别惹她,要不就把你烧了,扬在花田里。”我见她一脸正气的样子便想吓吓她。

“我说那花田怎么看起来怪怪的,每次太阳落山之后都会变成白色,说不定是锦葵夫人冤魂不散地在找谁报仇呢?”小雨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

我已经隐约见到在雉儿发抖。

“前两日我睡觉的时候,仿佛也看到床边站了一个穿着青蓝色宫装的女子在喊冤呢?”我凑到雉儿的耳边吹着凉气,吓得她立马弹站了起来,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了屋子。

“单纯就是好,什么事儿都想得如此简单。”我坐直身子,低头抿了一口甜茶。

“夫人为何这样说?”小雨也低头喝了一口凉茶问道。

“蔡侯虽然城府极深,却是个没有魄力之人,自卑懦弱,胆小怕事,遇到楚国这个大敌,恐怕气数将尽,我本就是被动着嫁过来的人,若是蔡国出事,我很难独善其身,我本以为我会单纯的去看待这个问题,可发现问题本身却不单纯,牵一发而动全身,娘亲现在已经被父亲接回陈宫,为了保护娘亲,我也不能走这趟浑水。”我嚼着冰凉的青瓜,认真地分析着。

“夫人心里有对策了?”小雨问道。

我摇摇头,仰着身子倒在厚厚的被褥上,抻着懒腰微微疲倦地说道:“顺其自然,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大不了趁乱逃回终首山就行了,反正骨碌说过,要我在那里等她,她要带我去一个更好的地方。”

我和小雨一搭一言地说了会儿话,周公便来找我下棋去了。

依旧是一夜无梦,无比香甜。

蔡侯这些日子都被楚姬夫人绊住了脚,除了大婚典礼那次,便再也没见过。这合欢殿的宫奴大部分都是从陈国跟随我至此,也不同传闻里那般可耻,会对失势的主子冷言嘲讽。

我依旧每天好吃好喝,好玩好睡的过着。

直至小雨跟我说,这两日雉儿变得神经兮兮与以往不太一样,不但不肯合欢殿的门,浑身上下挂满了符咒,就连床头也挂了桃木剑。

我这才忧心,怕是这小姑娘被我们茶话会那日的话语吓坏了,心之有愧,便叫女婢暖了安神茶,将雉儿招来身边,看着她喝下。

想她自从被我救了之后便是忠心耿耿的,早前也听她说过自己的出身。本是叔姜府上的良籍,却被自己的父亲卖了做奴隶,给自己的家弟换聘礼。若是一直为家养奴还好,怪就怪在叔姜府里的那些不安分的丫头,都想铲除异己,早日爬上叔姜的床,变成金凤凰。雉儿生性软懦,还长了一张令男人怜惜的脸,于是就被人举荐了出来,进宫服侍新来的侧夫人。

还好我这侧夫人是个明事理,知深潜的人,否则她早被叔姜那把大刀砍死了。

“夫···夫人,奴婢看到了,那芙蓉花田里有鬼。”她一连喝了三碗安神茶,可神色依旧不安。

“雉儿别说笑,那天我和小雨说的都是骗你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我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是,夫人,真的有鬼,那片花田会变颜色,还有···还有铃铛声和叹息声···是锦葵夫人的魂魄不息,有冤,有冤啊。”雉儿声音颤抖,双眼微红。

“就算是锦葵夫人的鬼,那也跟你没关系,她是找害他的人报仇,你又没害她,不必惊怕。”我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夫人,她是不是怨我们住了她的宫殿?”雉儿胆怯的问道。

我怔了怔,若不是雉儿说,我倒还真没想出,我与锦葵夫人的联系在哪里。

“你想多了,她的鬼魂要是这么厉害,楚姬夫人早就死好几回了。”

雉儿欲言又止,我安抚着她,让她回去什么都不想,好好的睡一觉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送走了雉儿,我单手杵在桌案上想了好久,想不明白什么,却好像又有什么在脑海里连成了一条线,有些清晰。

小雨来的时候,我的脑子已然死伤过半,正疼的要昏昏欲睡。

“夫人,那片花田了栽满了醉芙蓉。”小雨轻声的告诉我。

醉芙蓉,朝红暮白,是相当稀有的品种,那样波澜壮阔的一大片,不得不由衷的感叹蔡侯为了女人,还真舍得下血本。

“铃声和叹息声又是怎么回事儿?”我揉了揉额头说道。

“有人在花田里超度。”小雨放在桌子上一沓黄纸和一个精致的铜铃。

是往生咒。

宫中应当最忌讳这种事情,趁着楚姬夫人病重又开始在宫里兴风作浪,敢在蔡宫里超度的这个人,一定与锦葵夫人有着无比密切的联系。

“小雨,死去的锦葵夫人可有什么心腹,或者是亲人什么的还在世吗?”我见小雨打探消息的能力十分突出,因此也极为信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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