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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流言如虎

与默罕默德不同,壮汉并没有觊觎鞠冰的宝珠。此时,鞠冰身上只有一枚妖界珠,而双色光华流转的妖界珠,默罕默德自然是眼馋的。但他却并没有见财起意。

默罕默德来自于中东,他可不同。自幼长在藏族地区的他,受中原文化影响更深,对于修行者也更了解。虽然鞠冰的服装看着有些残破,他却依旧能看得出鞠冰的服饰乃是月华派弟子的服饰。月华派的人,他可招惹不起。

“来人,拿水来。”壮汉招呼着身后的人,手下很快递来了一个水壶。

壮汉招呼着鞠冰喝下了水,由于灌得太快,鞠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不过这样一来,他呛着的沙子也喷了出来。

鞠冰悠悠转醒,茫然地看着这一方天地。脚下是无尽黄沙,天空则依旧澄明。鞠冰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自己醒了这件事,他也只想当成是一场梦。

可惜,商队一行却似乎不会给鞠冰休息的机会。

“仙师,你醒了?”壮汉凑在鞠冰身旁,殷切问道。

鞠冰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意识,注意到自己身旁有人在呼唤自己。

壮汉看到鞠冰看向自己,喜出望外。

“仙师,在下松赞干布,是在这一带跑商的。敢问仙师,这里发生了什么?”

鞠冰闻言,怔怔的看了一眼松赞干布,而后泪流满面。

“死了,都死了……”

商队众人闻言,都感觉脊背发寒。能把这位自家老大如此礼待的“仙师”吓的泪流满面的,到底是什么?

然而,鞠冰说的乃是封印妖界之事,根本与眼前的惨剧无关。

松赞干布皱眉想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仙师,我们这一行自西方而来,既然前路如此凶险,那我等就不去送这个死了。不知仙师下来欲要作何安排?”

鞠冰想了想,痴痴地说道:“我要回去。”

说着,鞠冰就站起了身子,向着月华派的方向缓缓走去。

松赞干布拦住了鞠冰劝道:“仙师,不论您遇到了什么,首先您自己绝对不能放弃啊!”

鞠冰看了松赞干布一眼,冷笑一声道:“事到如今,放弃与不放弃,于我还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鞠冰的话让松赞干布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然如此,为什么所有人还都死了?难道这位仙师遭遇了强敌,没能保护好默罕默德的队伍?但是这样却又说不通。据他所知,默罕默德可不认识大宙王朝的人。

“仙师,请留步!在下有一事想与仙师确定。敢问这前路上是否还有危险?”

鞠冰摇了摇头道:“没有了。一切都结束了。”

松赞干布闻言松了口气。若是他们半途折返,这白跑一趟的代价可不小啊!

“在下看仙师您状态不佳,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此行要去楼兰,我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鞠冰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没事。你们走吧。”

松赞干布闻言有些尴尬。事实上,他是想带着鞠冰,路上好更安全一些。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鞠冰表现的再落魄,至少也是月华派的修行者。有鞠冰同行,至少也是个威慑。

当然,松赞干布这么做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在这一带经商的人都知道,中原遍地是黄金。如果能够成为第一个打开中原大宙王朝国门的商人,那飞黄腾达绝对是指日可待的。他若是能够攀上月华派的高枝,那么以月华派在大宙王朝的地位,一切都能简单许多。

可是现在,鞠冰的态度却让他卖月华一个人情的想法破灭了。

“算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为今之计,还是先将他留在队伍中比较重要。”

松赞干布乃是商人,自然懂得变通。能和鞠冰同行也是好的。

“呵呵,仙师,实不相瞒,我们跑商的出门在外,总是不安全的。若是有幸能与仙师同行,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这样吧,仙师您就赏个脸,与我们同行,我们这儿这么多车,您瞅着哪辆最舒服些,尽管休息,到了楼兰城,也省了您旅途劳顿,我们就分道扬镳。这样我们这一路也安生,又不会耽搁您的行程,您看如何?”

“随便吧。”

说完,鞠冰依旧自顾地走着。松赞干布见鞠冰油盐不进,也就知趣的不再多话,带着商队默默地跟在了鞠冰身后。所幸鞠冰走得很慢,车队跟着鞠冰走丝毫不用担心跟不上。

鞠冰之所以要回月华,是为了向筱源之请罪。他没能保护筱洁,最后包括筱洁在内,所有人又是为他而死,这一切,都是因为蛰伏在鞠冰体内的韩振风导致的。

鞠冰为自己没能发现韩振风而深深自责,更为自己的无能而痛苦不已。至于自己的余生,鞠冰已经想好了。

首先,鞠冰会去向筱源之夫妇道歉。至于他们是否原谅自己,这都不重要了。鞠冰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在道歉过后,鞠冰誓要找到韩振风。魔界珠消失,这就意味着韩振风必然没死。至于韩振风为何要拿走魔界珠,鞠冰不想知道。即便他将要面临的是一个陷阱,鞠冰也将义无返顾。

再之后的事情,鞠冰并没有想过。鞠冰只是希望,一切到自己手刃韩振风为止,也包括他自己的性命。

因为鞠冰的加入,一路上的气氛沉闷了许多。松赞干布手下的伙计们虽然对于鞠冰颇有微词,却也不敢违逆松赞干布的意思。作为这一众人的头目,松赞干布自然是积威已久。

一路什么也没有发生,太阳下山之前,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楼兰城。由于松赞干布有意的谦让,鞠冰成了走在队伍最前的人。对此,鞠冰毫不在意。他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身后的商队上。

再次回到楼兰城,城中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与妖族的战斗并没有对普通人的生活造成太多影响,修行者们撤走后,大家都过回了原本的生活。

现在正是傍晚时分,楼兰城的街道旁尽是夜市的摊位,百姓们热火朝天,也都在为大劫后的余生庆祝着。

不知何时,人群中有了一些异样。

“那个是不是月华派的人?”

“好像是啊!我们快走吧,跟他扯上关系不好。”

“是啊是啊,快走吧。”

说着,几个妇孺模样的人当先离开了。

松赞干布闻言,不禁皱眉。在他的印象中,月华派即便在西域也是久负盛名的存在,这些百姓为何会这么说呢?

鞠冰只是低着头。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听到这些百姓在说什么。

“我说,他不会是那个鞠冰吧?”

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鞠冰终于抬起了头。

“真的是他,别说了,你想死么!”

“就是,他连自己的爱人都不放过,你再多嘴,你也死定了!”

鞠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步踏了出去,来到了那人面前,一把将他揪了起来。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大,大,大人,你饶了我吧!我也是听人说的!”

“谁?”

“他刚还在这里呢,人呢?大,大人,我真的没有骗你啊!”

鞠冰忍住了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鞠冰攒着对方的衣襟追问道:“告诉我,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却不想,对方却被鞠冰的态度直接吓晕了过去。围观的群众看到那人的脑袋耷拉了下来,以为是鞠冰杀死了他,都尖叫着跑开了,他们一边跑着,还一边大叫着:月华派的鞠冰来了!

鞠冰呆呆地看着逃散的人群,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忽然有了一种荒诞的想法,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该管什么妖界的事情?

松赞干布面色复杂地看了鞠冰一眼。鞠冰受到的待遇,是他根本不曾想过的。为什么月华派会变成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为什么人们会对眼前的这个鞠冰避之不及?

松赞干布毕竟是商人。他知道,如果再跟鞠冰扯上关系,恐怕他也会受人唾弃。

“那个,仙师,我们既然已经到楼兰了,接下来的行程,就各走各的吧。”松赞干布有些紧张。他相信,城中百姓们的反应不是无的放矢。这个鞠冰,必然有其可怕之处。自己的话,会不会惹怒他?

预想当中的暴怒没有出现。鞠冰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不再理睬他了。

松赞干布叹了口气便离开了。不知为何,他觉得鞠冰并不是恶人,恰恰相反,鞠冰可能还有很可怜的过去。但是,他是不可能为了鞠冰而让自己受到牵连的。

鞠冰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欲哭无泪。眼前的这一切,让他感觉有些荒诞。自己在这些百姓眼中是怎样的人,鞠冰已经不想知道了。现在,他只想逃离这个荒诞的城市。

鞠冰御剑而起,向着月华派飞去。直觉告诉鞠冰,在那里,他会知道他想要的答案。可是,在前路上等着自己的,是怎样的答案呢?鞠冰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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