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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红衣

第一章 红衣

“你……”巫嬷的元婴被暴龙压得粉碎,一道黑珠从她的身体中飞了出来,暴龙一口咬住。

“好滋味!”暴龙吞了黑珠立即闭目修炼起来。

“温知新,你快出来吧,我的神识坚持不了多久了,大门开……了!”王天赐的元婴疲惫呼道。心有余悸的温知新赶紧向门口跑去,在大门关闭的一刹那跳出了茅草屋。

他看到王天赐的元婴垂着头,正仰躺在灵魂空间里,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元婴喘了几口气,叹道,“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温知新连连摆手,“这样的帮忙太胆战心惊了。”

一股股仇恨之液流进元婴之后,灵魂力量恢复了一些,他发现天色已黑了,遂让温知新出去。

“一个鬼,快点拦住他!”

很熟悉的声音,王天赐一惊,神识延展到肉体,他身子动了一动,这才发现竟然有许多人在围着他,而发声的正是自己义弟李青云。

“啊,老大动了,老大动了!”这是于大海的声音。

温知新很快被李青云抓住,王天赐气喘吁吁道,“你们放开他!”

众人放开了温知松,温知新一闪身钻进了坟墓里。

孙不知越众而出扶住王天赐,神色尽是关切,“老大你怎么了?”

王天赐苍老的声音响起,“不知,你怎么告诉他们了。”王天赐抬起浑浊的眼睛,依稀辨认出围着自己的众人似乎是雷电虎,李灵儿,方明珠,李青云,孙不知,丁破虏,易人,于大海。

“明天的太阳升起,就是我丧命之日,你们去吧,我一个糟老头子没……什么……好看的……”王天赐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夫君,你不要走……呜呜……你会好起来了……”李灵儿趴在王天赐的身上痛哭起来。

方明珠抽嗒着鼻子,含泪道,“天赐,真的……真的……没法治了吗?”

王天赐虚弱地摇了摇头,“哈哈……总算……杀……死……巫嬷了……”

众人看着面前这个瘦得皮包骨头,精神萎顿,死气沉沉的老头,他们不知他中了什么毒,可是看到这幅样子,一切请医诊治的打算全部泡汤了,心中唯有悲痛与恨意……

“大家快……快抬天赐进去休息!”雷电虎泪光闪闪突然吼道。

丁破虏与于大海将王天赐抬了起来,众人让开道路往聚灵庄行去。

“慢着,我有办法救治王天赐!”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声音很轻,但是却如在众人耳中打了一个晴天霹雳。

一个满头银发的灰衣老者从黄荆山下来,他走路很慢,刚才还在四五十丈远,可是突然一眨眼间就来到了众人面前。

走近了才见老者面容清癯,仙风道骨,正拄着一根碧翠拐杖,笑眯眯地望着雷电虎等人。

李灵儿哭泣道,“老伯伯,你有办法救相公?”

那老者微微点头,笑道,“我有方法教他,至于能否成功要靠他自己了。”

此时东方传来一声嘹亮的鸡鸣,天际的夜空开始泛白,那老者快步来到王天赐身前,道,“你按照我的方法做,一定要坚定心神保证元婴不要昏睡,现在离天明只有两柱香的时间了,不容耽搁,其它人都后退,不要妨碍天赐练功!”

众人都抱着怀疑地态度远远退到一边,老者将面孔凑到王天赐眼前,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王天赐微微睁开浑浊的双眼只是看到老者模糊的容貌,他摇了摇头,叹道,“前辈是哪一位?”

老者将手中的碧竹杖在地上轻轻地敲了三下,然后又注视着王天赐。

王天赐还是将头摇了摇。

老者叹道,“我们在黄荆山见过,你真的忘了吗?”

王天赐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的缘分还未到啊,既然如此,一切就顺其自然吧。”老者感慨道。

他看着王天赐快要撑不住了,又道,“本来只要你能认出我,我就可以在旁相助于你,解去咒婴蛊。现在,只好靠你自己了。你记着,炼化命运黑牌之后,你并未用元婴到里面去瞧一瞧,现在你就去吧,坚定心志你就会不死!”老者说完此话之后突然消失不见。

“大家看,那老人不见了!”雷电虎首先喊了起来。李青云惊讶道,“不是遁术,竟然瞬间就消失,莫非是传说中的瞬移!”

正在众人猜测时,王天赐体内发生着变化,衰老的元婴慢慢站了起来,他艰难地向灵魂空间的边缘走去。

命运黑牌,命运黑牌……

元婴低喃着,就如一个平凡人负了百斤的石头,元婴低着头弓着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风就像激流一般冲击着他,让他每跨前一步都需花费吃奶的力气,元婴非常疲累,双眼直欲合上好好睡一觉。

不能睡,不能睡!王天赐记起了老者的话,他意念中总有这一句话,同时这一句话也传到了元婴。

衰老的元婴重新打起精神,双手用力掰开眼睛,顶着烈风继续前进……

命运黑牌发着黑光,黑光照射处有一条长长的隧道,三道强劲的龙卷风在隧道中移动。衰老的元婴终于踏过灵魂空间的边缘,来到了隧道中。那黑色的龙卷风眨眼间已移到元婴身边,只要心志不坚,就会被它卷得支离破碎。

元婴停了下来,狠狠地喘着气,外面的鸡鸣声越来越响,天就要亮了。当天空第一线曙光出现时,王天赐就会因为元婴的毁灭而死去。

现在的他完全是一个普通人,也许他只能靠“不屈的信念”来一次赌博,是生或是死,这条路他已经没有选择,奇迹会不会出现?

黑洞洞的,衰老的元婴没有避开第一道龙卷风的袭击,身子随着龙卷风在不停地旋转,灵魂听到灵魂的挣扎与惨叫,这真是很奇怪的事。然而元婴在将要绝望之时,一股股黄色的暖流包裹了他,在他身上形成一个黄色的气罩,元婴体内一粒黄色的圆珠发着夺目的光华,正是灵魂之珠,这救他的命。

同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第一道龙卷风竟然向着命运黑牌的无底黑洞移去,细看之下,原来是灵魂之珠的黄光当中有着虬龙般的灵魂之电,那些灵魂之电轰炸着隧道,控制着黑色龙卷风移动的方向。

王天赐至今还记得自己炼化命运黑牌时,那吞噬一切的黑洞,灵魂,真气,灵气,所有的一切全都会被命运黑洞吞噬。连七劫散妖的尼古拉二世都不敢靠近半步,自己却要穿过黑洞,那老者到底是谁,他的话可信吗?

就在元婴在抱着怀疑时,龙卷风中的黄色闪电黯淡了下来,黑色龙卷风朝着相反的方向移去,王天赐大吃一惊,赶快摒弃怀疑,增加心中的愿力。这种愿力本是佛家所有,现在我王天赐也要增强愿力——我王天赐一定会赢!

龙卷风中的灵魂之电又开始大放光华,元婴在龙卷风的裹挟下,向着命运黑洞快速移去,五丈,三丈,一丈……

外面雄鸡报晓的声音此起彼伏,红色的太阳在山巅,在海底升了起来,光芒万丈,暗色的天空陡然白了起来。

天,亮了……

“怎么,天赐不见了!”雷电虎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道。

就在天亮的那一刻,众人都瞪大眼睛,然而王天赐却突然消失了。

“不是土遁,不是风遁,也不是速度快得看不见,怎么会不见了呢?”李青云喃喃道。

于大海与丁破虏脸色黯然,“老大已经化成了灰?”

孙不知惊问道,“老大魂飞魄散了?”

易人瞳孔放大,“除了魂飞魄散,还有什么可能?”

李灵儿哭喊,“夫君……”

方明珠潸然泪下,抱着李灵儿,用手麻木地拍着她的肩膀……

她轻轻道,“不会的,不会的,天赐不会就这么死的,他最是诡计多端的,一定是在和我们开玩笑。”

她抱着泪人儿的灵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坟场上空一片愁云惨雾,久久不散。

李青云强抑心中悲痛,破颜笑道,“大家先不要悲伤,也许事情并非像大家想的那么坏,据我观察,太阳光还未照到我们这里时,我义兄就不见了,并非是天亮之后才不见。我感觉义兄是被一种奇特的力量吸去了的,那力量太强悍,速度快得我们都感觉不到,也许义兄已经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了。”

王天赐曾说过,天一亮他就会死去,现在照李青云的说法,那么王天赐应该没有死。但是众人都感觉是天刚一亮,王天赐就不见了的,但是他们都不问责问李青去,只因他们心中都抱着一星希望,也许,李青云说的是对的,天赐并没有死,而只是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雷电虎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一直等到天赐出来!”

众人都点头。雷电虎又道,“大海,破虏,不知,易人,帮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你们去忙吧。”

于大海大叫道,“我要等老大回来!”

雷电虎眼角抽动,疯吼道,“叫你去你就去!”

于大海还要说话,丁破虏伸手拉了拉他,他们与孙不知,易人等离开了坟场。

过了不长时间,丁破虏带领下属在雷电虎等人旁边建起草屋以避烈日与暴雨,他考虑得很周到。

雷电虎朝他点了点头,丁破虏再不说话,回头朝坟场望了一眼,那眼神包含着绝望与依恋,不言不发地默默离开。

×××××

王天赐元婴在龙卷风的裹挟下,向着命运黑洞快速移去,“嗖”地一声,一股大力传来,将元婴吸进了无底洞中。

元婴一直在空中掉落,不知落下去用了多长时间,终于一片黄光大明,元婴着地了,强烈的黄光让他睁不开眼。就在这时,他身中的万只黑虫突然身子暴长,它们疯狂地涌动撕咬,王天赐感受到那钻心的疼痛,如沸水在熬煮他的灵魂与身体。

命运黑洞吸进他的元婴时,将他的肉身也吸了进来,王天赐昏死在了地上。魔血与灵魂之电在他体表流动,这让他没有因为剧痛而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天赐悠悠醒了过来,他元气大伤,万只黑虫慢慢开始萎缩进自己的身体内,等他坐起来时,却惊奇地发现离他一丈多远的地方躺着一具尸骨。

那具尸体还是面目如初,并未腐烂,那是一个少年道士,戴着道冠,面庞如玉,他的身体赫然有上万只小孔,每一个小孔都趴着一只小小的黑虫,正如他身上的黑虫一般。

婴蛊虫!

这个道人是谁?

王天赐再看看自己的身体,手上皮肤光洁有弹性,青色的血管在有力地跳动,他竟然也是一个少年人,而不再是一个衰老的老头子。

他猛然想到,那个道士就是龙虎真人!

只有龙虎真人中了咒婴蛊,身上有上万只黑虫,也只有龙虎真人拥有命运黑牌,那么这个地方是哪里……

贪婪之魂,王天赐脑海中马上想到了。

曾经作为武当掌门的龙虎真人拥有贪婪之魂!

那为什么他死了,而自己却还活着?

看到身上流转的玄黄色魔血与灵魂之电,王天赐立即想到了其中的原因。肯定是这样,龙虎真人在垂死之际也来到了贪婪之魂,但是由命运黑洞掉进来那一阵剧痛使他痛死了,而自己因为命运之电与魔血符篆的保护才免于丧身。

想透其中的道理,王天赐心中放松了许多,他试了试血魔九剑与照妖眼,却令他吃惊的是,他虽然体内真气汹涌澎湃,可是却不能使用一丁点,他现在依然像一个普通人一样。

菱角状魔符在他体表一闪一闪,让他的力气恢复得很快。等灵魂之电与魔符消失在体表时,他的力气已完全恢复。

这一番由死到生的狂喜让他不由仰天高呼起来。

他默默走到龙虎真人的尸体旁,用双手开始挖起洞来,在这里他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不知挖了多少天,他终于挖出了一个长两米,深一米的坑,将龙虎真人放进坑里掩埋好,从远处捡来一堆石头堆放在坟头暂作墓碑。

他跪下默默暗祷,朝着龙虎真人磕了十多个响头,这才站了起来。

若非他到龙虎宝库去,他也不会遇到巫嬷,更不会中了咒婴蛊,但如果不是龙虎真人的命运黑牌,他恐怕也暴尸荒野。

一切因俱是一切果,一切果又是一切因,冥冥中是哪一只大手在操控这一切呢?

王天赐深深长叹不由抬头望天,天上悬着一个黄色的太阳,那太阳更像一只眼睛,在淡淡地盯着他。经过轮回山的玄冥之月,王天赐也不再害怕什么奇怪的太阳或眼睛了,他的心中只充满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这种宁静让他感觉他仿似不存在一般,又让他感觉一切事情,无论悲痛,还是快乐,无论仇恨,还是恩宠,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

然而,他还有这么多不可割舍,师父去了哪里,灵儿他们怎么样了……王天赐甩甩脑袋,就似甩掉这千头万绪的念头,他迈起大步,朝着贪婪之魂深处走去。

黄色的太阳发着黄光,大地上却漫起无边的黄雾。这黄雾阻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的神识在这里竟然不能用。

脚上所踩之处俱是绿草,走过黄澄澄的桔子林,王天赐随手摘下一个桔子,咬一口,酸甜可口,两只绿嘴鹦哥站在桔枝中,尖声尖气叫道,“欢迎来到贪婪之魂!欢迎来到贪婪之魂!”

王天赐用手拨弄着一只红毛鹦哥,微微笑道,“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

那只鹦哥突然用尖嘴狠狠啄了一下王天赐手背,王天赐痛得歪牙咧嘴,只听那鹦哥气呼呼道,“我是女的,你敢摸我!”

另外一只鹦哥粗声粗气道,“咯咯,红衣被调戏了,红衣被调戏了!”

那只红毛鹦哥大惊失色(这是王天赐感觉到的),颤声道,“你泄露了我的身份!”

另外一只鹦哥猛然醒悟,哇哇乱叫,突然黄色的太阳之中射出一道水桶般粗的黄色气剑,一剑刺透了鹦哥的脑袋,那只鹦哥当场毙命。

被称为红衣的鹦哥吓得身子发抖,几欲从桔树枝上掉下来,王天赐好心地扶住它,它反而又狠狠地啄了他一口,王天赐虽然早有防备,竟然躲不过去,又是歪牙咧嘴痛了半天。

鹦哥尖声道,“别碰我,别碰我!”

王天赐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那只鹦哥,“你啄得我好痛,现在该我审问你了,他(指着地上那只死了的鹦哥)泄露了你的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红衣,红衣……”王天赐喃喃低语,这个名字让他觉得很熟悉,突然他大吼道,“你与青衣是什么关系?”

那只绿嘴鹦哥听到青衣的名字,突然又狠狠地啄了一下王天赐,偏偏王天赐就是没有避开。

等王天赐再想抓她时,她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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