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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今夜无眠

“真相是残酷的,不要试图打听,在真相面前,除了勇气,更需要实力。我现在告诉你,明天游泳时,身体别碰触泳梯,而且我还得提醒你,别打不游泳的主意。有人要害你,除了面对,躲是躲不掉的。”帝魂语速很快,而且之后不管甄男再问什么,又不吭声了。

甄男无奈,心里沉甸甸的,去冰箱拿了些真空包装的食品和一大桶可乐,还仔细检查了包装是否有破损,是否有针眼。前车之鉴,他不敢再碰来路不明的食物了。

别墅的后院,就有一个二百平方米的小型游泳池,窦男每天早晨跑步回来后,都要在里面游上半个小时。事先得到了帝魂的警告,他只得选择不改变习惯。

下水前,先绕游泳池缓跑三圈。池水波光粼粼,清澈透明,有两只不知从哪飞过来的水鸭在水中嬉戏,受到惊吓后飞走了。

似乎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甄男的直觉,那架镀铬的泳梯,隐伏杀机,而且未知的暗处,似乎有一双偷窥的眼睛。

“小子,该下水了,别让人怀疑。”一直不说话,从昨天憋到现在的帝魂突然开口了。

甄男一咬牙,一个猛子扎入水里。水温计指向二十六度,温度很适宜。仰泳、蛙泳、潜泳、自由泳,甄男尽情挥洒,水流犹如一只只触手,划过肌肤,轻轻剥离掉疲惫与忧伤。

半个小时到了,该出水了。甄男游到镀铬的金属梯子旁,暗处那双眼睛似乎闪了一下。甄男却并没有停止划水,从梯子旁游过,来到泳池边,双手在池沿上一撑,跃出了游泳池。

那双偷窥的眼睛熄灭了。

甄男左右巡睃,见墙边竖着一根金属叉杆,一把抓过来,抖手扔向泳梯。叉杆一头搭上泳梯,一头探进了池水中。池水立刻“哧哧”作响,翻腾如沸,冒起一团团白汽。甄男披身冷汗,如果事先未曾得到帝魂的警告,此刻的自己,可能已成了泳池上一具浮尸。

两次命悬一线,两次得到警告,两次死里逃生!帝魂用事实证明了他的超凡能力,也打消了甄男对他的最后一丝怀疑。

甄男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房间,把自己扔到床上,瞪着天花板,呆呆出神。

“帝魂,恶犬是叔叔送的,安神药也是叔叔送的,甄家宅院,叔叔也可自由出入,给泳梯通电也不是什么难事,想要我命的,莫非就是叔叔?他可是我最亲的亲人啊!相煎何急!”若果真如此,该如何面对,甄男脑中乱糟糟的。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帝魂大概休息好了,精气完足,及时做出了回应。

甄男追问道:“这么说,你已经确定背后那只黑手就是我叔叔?你是帝魂,没什么事能瞒得过你。”

“我可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大帝一缕分魂,不是万能的大帝本人,无法帮你做出判断。”

“哦,原来你不是万能的啊,那你能做什么?”

甄男屡遭黑手暗算,而且那只黑手很可能是自己的至亲之人,心情变得极其糟糕,说话都炝火。

帝魂对此毫不体谅,语气冷了下来:“我能做的,就是提醒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老夫救了你两次命,你现在这条命,已经是老夫的啦。”

“愿赌服输,老子这条命,你拿去玩吧,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甄男血气上冲,性命关头,倒丝毫没觉得恐惧。

“倒还有点血性!那你听着,明天一早,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你的眼睛时,从甄氏大厦楼顶跳下去!”

“喂,你不是开玩笑吧?九十九层呢,跳下去可就摔成肉饼了!这我得提醒你,你不是让我当帝使吗?人死了可就什么都做不成了!”真到生死关头,甄男依然会怕。

“知道什么叫身不己了吧?你不跳,明天早上六点甄家别墅就会发生一场大爆炸,到时不仅你会死,甚至你的养母都难保平安。言尽于此,你看着办!”

帝魂不再说话,甄男也陷入了沉默。胡思乱想了一个钟头,甄男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包爷,还记得十三年前那个赌局吗?”

“呼……”当警察挺辛苦的,包自强累了一天,这会儿早睡着了,被甄男吵醒,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埋怨道,“丫头吧,半夜三更的,发什么神经?”

“你赢了,我欠你一顿澳洲龙虾!”

“你说什么?澳洲龙虾?丫头,真的假……”

那个陈年赌局包爷不一定记得,但澳洲龙虾四个字却立刻让这位饕餮大神兴奋起来,声音很大。甄男把手机从耳旁拿开,按下挂断键时仍听得清清楚楚。

“包大哥,没听清吗?我说是欠你的,那就只能下辈子还你了。”甄男苦笑中拔通了第二个电话。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张雨嫣的,电话响了半天都没人接,正当甄男打算放弃的时候,电话通了,语嫣的声音很低,而且颤抖得厉害。

“甄男,有事吗?”

甄男突然心生歉意,现在都快十一点了,而且张语嫣家不宽敞,是和妹妹挤一屋,这时候打电话过去很不合适。

甄男定了定神,道:“张语嫣,谢谢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哦……对了,还有那首诗,写得美极了。”

“就这些?”

仅凭声音,甄男隔着话筒都能想像出张语嫣羞怯和忐忑的样子,突然莫名一阵心软。但有些话,尽管残忍还是得说,给人不可能实现的希望不仅更残忍,而且不负责任。

冷静片刻,甄男还是决定把该说的话说出来:“哦,对了,你不是想让我点评那首诗吗?我现在就讲给你听好不好?”

“好!”

“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就拣其中一句讲吧。”

“……”

“彳亍独行,沿途熄灭三百六十五座烽火,只为等待你的回眸。”甄男口述诗中的一句,“很欣赏这句,也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不过你想过没有,如果那个回眸代表的只是一颗流星,一个过客,会怎么样?所以……”

甄男话没说完,电话中响起嘟嘟的盲音,张语嫣把电话挂了。

静夜,月光如水,从窗帘半掩的窗玻璃倾泄而入,在甄男眼角点亮两粒晶亮的星星。墙上的电子钟滴哒滴哒,不知疲倦地替甄男倒读生命计时。

甄男两眼熠熠生辉,盯着天花板,犹如坠落凡尘的两粒星辰。广城睡了,甄男却注定无眠!

广城睡了,无眠的不只甄男,还有张语嫣。张语嫣不知甄男为何半夜打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但甄男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

可是,真的清楚吗?

挂掉电话,张语嫣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身子软得像面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扶着墙一步步挪回床边的。年幼的妹妹睡得正香,语嫣和衣侧身躺下,眼泪无声滑过脸颊。

“高中阶段的唯一任务就是学习,不准谈恋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准谈恋爱,不准谈恋爱!”这段话,是班主任司老师在高一学生开学课上讲的。

道理谁都懂,可是让正值青春期的热血青年做到却很难。高中三年,很多同学都在给心目中的男神女神递纸条,乐此不疲,这其中就属甄男和语嫣同学收到的最多,但二人却从未递出过一张纸条,包括他们彼此。

“淡看烽火狼烟起,此生只为一人系!”

每隔一段时间,张语嫣都会找一个僻静的角落,将收到的纸条点燃,怔怔看着一叠信纸冒火吐烟,直至化为灰烬。每一次,张语嫣都能在那跳动的火苗中看到一张皮肤白皙,线条分明,五官精致的脸,但那双眼睛,语嫣从未看清过,仿佛它们始终看向别处,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语嫣一直在等,等待一个回眸,一个灿烂的微笑。

语嫣不知道,这份痴痴的情愫是什么时候种下的,是初一那年班草班花的评选吗?不知道,反正这份情愫愈来愈浓烈,浓到化不开,浓到化成血液,化成生命。

四月某一天,在学校,张语嫣突然看到甄男迎面走过来,心跳顿时加速。

“张语嫣同学,快高考了,准备报考哪所大学啊?”太阳当头照,甄男脸上阳光灿烂。

张语嫣觉得头有点晕,小声道:“广城大学,你呢?”

“太好了,我也是广城大学!”看到这个同班六年,颇有好感的少女,脸上瞬间飘起的那两朵红云,甄男突然生出拥她入怀的冲动。

“广城大学?”张语嫣心跳骤然加速,这是个令她喜出望外的消息,“你成绩那么好,怎么会选广城大学?”

“真想知道?”甄男歪头打量张语嫣,一脸坏笑。

“嗯!”张语嫣轻轻点头,心中腾地燃起一簇火苗,会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因为十年寒窗,我们只同班六年,还差四年哦!”怎么会选广城大学?因为父母在广城,但甄男没说实话。

因为自己,放弃读更好的大学!这个幸福来得猝不及防,阳光好暖和啊,晒得人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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