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曰:
漫说世上一条命,如叶飘零是人生。
春夏秋冬四时雨,东西南北八面风。
时机不通运还蹇,灾难但来命未终。
羞辱英雄是何人?须知锦鲤终化龙。
却说徐文虎来到竹屋之外,有阿随轻轻一吠,史强生便已猜知外面有人,必是徐文虎到来。
当时,史强生懒洋洋地向屋外发声道:“莫非是徐兄到了么?请进来吧。”
徐文虎听了,心中暗赞史强生好机敏,却也大声说道:“诸人皆忙,我反倒无事可做,就此前来拜访史兄弟!”
说话之际,徐文虎推开了竹屋之门,只见室内灯光昏暗,史强生独坐于竹椅之上,脸上似有泪痕。
徐文虎心里暗说:果然是他先前自己一个人在屋里低泣,我这来的时机可不太好呀。
不想史强生却是略略强笑,拱手说道:“徐兄,我史某时乖运蹇,多不顺心,所以啊,我也是任情任性,或歌或哭,倒让徐兄碍难住了。”
徐文虎听了,心说凭他这说话与表现,这史强生也是个性情中人,怎么他竟会与诗君结了那么大的仇恨呢?
心中虽然作如是想,徐文虎口中却是说道:“原来史老弟是个性情中人,愚兄最喜欢了!”
史强生道:“徐兄请坐!”
说话之际,史强生却是举起手中酒葫芦,一仰脸,“咕”地一声,一口酒下肚子里去了。
徐文虎见了,不由得说道:“史老弟,你年纪不大,正是青春年华,大有可为之日,何苦用酒来作践自己呢?”
史强生听了这话,觉得不大对路,就不回答,仍是一仰脸,嘴一张,又一口酒下肚去了。
徐文虎暗暗摇头,不好说话,有些尴尬。
恰恰此时,阿随摇头摆尾地跑了进来,呜呜咽咽地,纵起上半个身子,趴到史强生的膝上,“汪汪”一叫,竟然张口来咬史强生持酒之右臂衣袖,就往下拽来;同时,身子后退,尾巴乱摇——竟是不让史强生再喝酒!
徐文虎大感奇怪,却见史强生放下了酒葫芦,拍拍阿随的脑袋,说道:“阿随,好啦,不要闹啦,我不喝了也就是啦!”
徐文虎听了,更是诧异,再看时,就见这阿随果然放开了史强生的衣袖,蹲坐在史强生的竹椅旁边,摇着尾巴,却向徐文虎看过来,又是“汪汪”地轻吠两声,似乎向徐文虎表功:
——看看,主人不听你的,只听我的!怎么样?我厉害吧!?
徐文虎心中一叹,暗说,人劝他他不听,这条狗居然能让他放下那酒葫芦!
于是,徐文虎就势问道:“史老弟喂养的这条狗,还真通人性啊!不错,真是不错!”
史强生听了,似乎有了些活气儿一般,半天却又黯然回答道:“它叫阿随,本是小玉喂养的,说起来,还是我史某的媒人呢!”
徐文虎听了,心中暗道:终于说到正题目上了,看来,从这里打开缺口,或许能让他说出来与诗君是怎么结仇的呢。
想到这里,徐文虎就故作惊奇地问道:“史老弟,这条狗竟是那么神奇,能给老弟台做大媒?”
不想史强生脸现凄苦之色,却是苦笑道:“我只是瞎说说罢了。它能做什么媒?它又不会说话。”
徐文虎听了,正要说话,不想史强生又道:“徐兄,你不是说要出北海去寻找我妹妹和厉先生他们么?”
徐文虎虽是能侃之人,却被史强生先一步转移了话题,这情势不好不回答,于是就说道:“史老弟,我是说过要去的。可是……”
不想史强生却早已接过话来说道:“徐兄,我先前有些冲动,你要大都山替你传讯,我答应你啦!这个不能怪你,只怪我和小玉两人命苦。”
说到命苦两个字,史强生眼中又流下泪来。
徐文虎正要劝慰,却听史强生又说道:“徐兄,我一个人在这边住,我哭我笑,都不想让人知道。徐兄,请回吧!”
史强生竟是这样地就下了逐客令!
徐文虎无奈,也只好道别走人——出了竹屋,走不多远,就听得竹屋里面,呜咽之声又起,却又是强行抑制,低了下去。
徐文虎心中不由得有些惨恻,为之同情不已。
闲话少说。新年第三天,太平汗皇开平五年新正初三日,徐文虎就乘船出海,往北去了。
史强生果然安排了人去太平汗国西京天同府传讯去了。
且说徐文虎一人独乘大船,非止一日。只见经过几回日出,几回月升,这一日中午,徐文虎来到船舱外,所见只是海天茫茫:
天如圆盖,四望接水,水如摇篮,轻摇孤舟。
突然间,徐文虎就看到远处,有一道巨大的波浪,自远而至,分明是水下之物急游而来,冲击形成!
原来,徐文虎已经行到了北海深处。此时徐文虎所见到的,正是那北海深处之妖修恶鱼——鱼妖来了!
徐文虎哪里识得这个?他根本想不到这海上会有鱼妖。
一转眼,徐文虎就看到了一条大鱼,这鱼之大,将徐文虎惊得目瞪口呆——正所谓“未有知其修者也”
鱼未到,风浪先到!
徐文虎就见这大鱼巨嘴大张,露出雪白锋利的尖牙,往自己一人一船咬来!
徐文虎心中惊呼:我命休矣!
当时,徐文虎就觉得眼前一黑,自己就晕了过去。
徐文虎当时昏晕,自是不知有人在他身边说话。
说话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道:“师父,这个大同蛮贼,在龙首山没少坑害我军;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他!”
原来这说话之人,却是胡拉格斯。
另一人,被胡拉格斯称为师父的,自然是那心镜上人喽。心镜上人说道:“暂时留他性命,到那边或许有用。”
这两个,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呢?
说来话长:当时在青龙山雪岭断崖之上,心镜上人救了自己的徒弟胡拉格斯,逃过青龙山那边后,心镜上人就对胡拉格斯说道:
“徒弟,你一战损失了你们红毛国十五万精锐骑兵,只怕回去见了你们国主,那是难逃死罪。不如啊,你随为师我在这镜内空间里呆上几天,待我查清了那大同族人中李诗剑、李诗君与那托钵僧的下落后,就跟为师去修仙吧!”
胡拉格斯问道:“师父,为什么要查这三人下落?”
心镜上人道:“上仙指点为师,要为师干扰迟滞他们三个踏上修仙之路的进步速度,所以,为师要查找他们三个的下落。”
胡拉格斯听了,就问道:“师父,我们怎么找呢?”
心镜上人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呆在我青铜镜内世界即可。”
胡拉格斯听了,就说道:“师父,这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我有些憋闷得慌。”
心镜上人听了,只将心意转动,就说道:“徒弟,你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吗?你再瞅瞅看!”
胡拉格斯听了,再看时,外面的一切,尽在眼中,不由得大喜,就说道:“师父,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心镜上人道:“等过了一个时辰后,我们原路回去,先瞧瞧李诗君的下落,再找李诗剑和托钵僧。”
过了一个时辰后,心镜上人驾驭青铜镜,原路返回,来到雪岭断崖之下,神识外放一扫而过,就发现李诗君如同包裹在一个大冰茧中,粘在雪岭断崖背光之地,外面早已覆盖了厚厚的雪。
心镜上人心中一乐:好!这一个,算是暂时不能修仙了——他能不能逃得了性命都是难说呢!
心镜上人到了龙首山下时,驾驭青铜镜,悄悄进了李诗剑汗皇大营,正好听到李诗剑与燕君平、徐文虎谈话:
其中一个人说道:“是!我主汗皇,您不参加宴会,将士们必不心安,而且,我主汗皇要亲自上山去,臣不知要派多少人跟随护驾?”
胡拉格斯听了,向心镜上人道:“师父,这个人是太平汗皇李诗剑的狗头军师,叫做燕君平,此人十分奸诈!”
心镜上人道:“那个身穿皇袍,身上有龙气的,必然是李诗剑了,另一个又是谁?”
胡拉格斯道:“那家伙叫徐文虎,也不是个好东西,又狡猾又武勇。师父,我们就在这边杀了李诗剑吗?”
胡拉格斯道:“要杀死他也容易,只是不知道该不该杀他,当初上仙只要我迟滞他们做事速度,阻止他们踏上修仙之路,没明白告诉我要我杀了他们。”
说到这里,心镜上人心中涌起一阵子后怕之感觉,想想雪岭断崖上那道不许自己杀死李诗君的神念——太他 妈 的强大了!
心镜上人就又向胡拉格斯说道:“我们且听听他们讲些什么,再决定行止。”
此时,青铜镜外,就听李诗剑道:“我兄弟二人,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放眼天下,只怕也没几个人是我对手!奈何做了这汗皇,便是动步不得,一动步抬脚,就有无数人跟随!
唉!哪里还有什么自由呀!这汗皇做的,我现在想想,倒还不如那南平汗国刘小棒儿,人家是说不做就不做,逍遥自在,修仙去了!”
燕君平听了,也只好无奈说道:“我主汗皇,人常说:欲想身富贵,须向苦中求,求得身富贵,反而不自由。自古至今,莫不如此!……”
心镜上人听到这里,心中暗思:原来他李诗剑做了汗皇,却有这么许多不自由,哈哈,俗务缠身之人,你还能修什么仙?这一个,也不用我来费心阻止他修仙了!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对胡拉格斯说道:“徒弟,这个太平汗皇虽然身上有龙气,是个修仙的好料子,但是我们现在也不必在他身上费心劳力地了,他俗务缠身,还能修什么仙?我们走,去找那托钵僧去。”
却说心镜上人找托钵僧,那自是难找,托钵僧,一听就知道是个浪迹四海的和尚。
心镜上人找了数日,竟是毫无头绪,不由得有些气恼。
倒是胡拉格斯提醒说道:“师父,那天在李诗剑大营中,李诗剑说那什么南平汗皇刘小棒儿弃了汗皇之位,修仙去了,我们不如就从修仙之人这条线索去找,怎么样?”
心镜上人听了,说道:“对!”
于是心镜上人驾驭青铜镜,就往那南平汗国这边来,到了南平汗国这边,心镜上人留下一头金发的胡拉格斯在青铜镜中,自己却是现出身来,就在路边等候过路之人,要打听消息——
果然,过不多久,心镜上人等到了一个过路的。
于是心镜上人就向这路人打听,不料他一开口打听刘小棒儿修仙之事,当时那被询问的人就一脸严肃一脸虔诚地说道:
“我看您也是年长之人了,怎么不知道尊敬我们的老汗皇啊?老汗皇和他的皇父托钵大仙,早已去了北海大都山那边修仙去了。
您这人哪,竟是一大把年纪,却连这么样的大事都不知道,又不知敬重老汗皇,太也没见识了!”
心镜上人听了,本待发怒,却可喜听到了“托钵大仙”四个字和“大都山”这么一个地方。
于是心镜上人耐住性子问道:“托钵大仙?哪个托钵大仙?我只听说过有个叫托钵僧的!”
那路人哪知这心镜上人话里,隐有求证托钵大仙是否就是托钵僧这么一个意思?当时这人就说道:
“瞧瞧您,我们南平汗国境内,人人都恭恭敬敬地喊‘托钵大仙’,你却是直呼‘托钵僧’!可见你果然是不知尊敬老汗皇,哎哟,您这人,叫我说什么好呢?”
心镜上人听到这里,心中雪亮:原来托钵僧在大都山修炼!心镜上人既已弄清楚了托钵僧的去向,哪里还有什么好脾气?当时一指点出,将这路人杀了,这才说道:“哼!居然敢对我出言不敬!你这是找死,别怪我弄死你噢!”
杀人之后,心镜上人进入青铜镜,驾驭青铜镜,就往大都山来。来到大都山上时,已经是太平汗皇开平五年新正初二日夜,正好赶上大都山诸人筹备徐文虎驾船出北海所需物事。
心镜上人与胡拉格斯人在青铜内世界中,大都山诸人哪里能够知晓?所好是心镜上人旁边偷听,早已明白了徐文虎要乘船出海,北上去寻找托钵僧等人。
当时心镜上人就对胡拉格斯说道:“哎哟!不想那托钵僧竟然已经去了万里沙那边!我们得赶紧过去。”
胡拉格斯道:“师父,这徐文虎,我们是杀他不杀?”
心镜上人道:“他也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杀不杀都无所谓。不过,我倒是乐得借他增加一条寻找托钵僧的线索呢!”
胡拉格斯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不杀他罢。”
心镜点点头,说道:“我们悄悄跟上去。”
——不须多说,徐文虎在北海深处遇到了鱼妖,本是必死于鱼妖腹中之结果,然而,心镜上人却怎么会放任他被鱼妖吃了?
心镜上人当时摧动青铜镜,灵道二阶的威压一现,那鱼妖是当时惊走,徐文虎却是被青铜镜一照,就昏晕过去了。
胡拉格斯见心镜上人救了徐文虎,就问道:“师父,他恨我不死,我也恨他不死,他醒来后,自然认得出我,只怕他不会跟我们合作,替我们去寻找那托钵僧吧?”
心镜上人道:“过了万里沙后,我们将他放了,让他自己去寻找,我们同时也寻找,这样就能尽快找到那托钵僧了,明白不?”
胡拉格斯听了,就说道:“师父,我明白了。可是,他落在我们手中,我不狠狠地打他,难出心头这口恶气!”
心镜上人笑道:“打就打吧,到那边之前,你天天都可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