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天天顿挫无良策,日日相攻不趁情。
一语惊醒得灵感,投石飞来变天兵。
不劳军师费口舌,自有勇士破敌营。
从此雄关皆可下,出奇制胜甚高明。
话说托钵僧往这大都山来,那刘小棒儿夫妇与南平新汗皇陆雨农都道要为他备一匹好马,托钵僧却是不要,只徒步行来。
托钵僧离了南平汗国,往大都山来叶,虽不骑马,速度却比骑马还快。若是有人能跟着他看的话,必当惊讶:
只见托钵僧此时行路,身不动,膀不摇,足不点地,如同贴地平移,其实竟是御风而行!有时迈步而前,却是一步跨过,身形已杳!
托钵僧甚是高兴,时时傲啸,不由得抚今追昔,于是套着古调“鹧鸪天”自为小词《鹧鸪天??托钵吟》,边走边唱:
落魄江湖做孤僧,托钵载酒对平生。荒鸡漫啼山里月,野渡急流云外钟。
伤离恨,恨重重。花开花谢太匆匆。从今天去出红尘,向明日来御清风。
说起来,托钵僧能够跨进先天境界,全是凭了他那个钵。那钵本是二阶道器。若是拙作《两世为仙》供读者朋友们看过,大家便知道二阶道器,对应的是灵道境界修为的修仙者。
当然,一般地说,灵道境界的修仙者,所追求的法宝,都是灵器仙器,但是,使用道器的毕竟是多数;又何况此时的托钵僧,不过是刚刚踏入先天境界罢了。
托钵村夫其实也在旧稿中断断续续地交待过的,若以武师论之,后天之上是先天,称为真道武师,真道以上是灵道,相当于五行道开天世尊门所说的金身境界。再往上,依次是仙道、玄道,直至圣道。
只是,此时,那五行道开天世尊门的创始人刘小棒儿还没踏入先天境界,这一修仙门派,现在还没出现呢。
闲话少叙,且说托钵僧一路行来,到了大都山真儒居,来见厉文山。
相见之后,厉文山道:“明尘,你来得正好!我近来读《观鱼大法》,颇有收益。我已经抄写了副本若干,正好送你一本。”
托钵僧道:“感谢厉先生厚爱!”
于是二人讲论《观鱼大法》,托钵僧道:“这本书,可归于经书,叫《观鱼经》也不错。”
厉文山道:“我早已管它叫《观鱼经》了。我按此经修习,这半年来,觉得自己隐有突破之感觉,似乎还有更为高深的境界,那扇门就在眼前,却是一时总也不能推开。”
托钵僧听了,笑道:“厉先生所说的,我已经知道了,这是一种临界状态,是一道门槛,突破之后,便是更为广阔的天地,更加逍遥的世界!”
厉文山惊叹道:“明尘,这么说来,你竟然已经是先行突破了吗?”
托钵僧道:“不错,我于数月前便已突破,体悟到了更高的境界。”
“你是怎么突破的?”
托钵僧道:“实不相瞒,我是凭所托之钵突破的。”
“什么?你那钵居然能助你突破?”
托钵僧道:“是呀。我现在已经晓得,我那钵,是法宝啊。”
厉文山听了,欣羡笑道:“既然是法宝,看来这世上还真有神仙!我们修仙之事,也是真的做对了!”
说到这里,厉文山道:“明尘,你那钵今天怎么没托在手中?”
托钵僧笑道:“我将钵放在南平,给我儿子滋养身体呢。”
厉文山道:“既是如此,那这一次你下山去时,我也随你去一趟南平,希望借你那钵,助我突破。”
托钵僧笑道:“你要用钵,又有何难?”
厉文山道:“莫非你还有一只钵么?”
托钵僧笑道:“如今是两千里之内,这个钵,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呢!”
说话之间,托钵僧望空招手,叫一声“钵来!”就见那钵凭空出现在托钵僧手中。
厉文山大吃一惊:“刚刚你还说钵在南平,就这么着说来就来到了?果然是召之即来啊!”
托钵僧笑道:“此钵与我心意相通,两千里内,我让它去哪里就去哪里。”
厉文山道:“既是如此,我便抓紧借这钵突破,好让这钵回去南平,帮助你儿子休养身体去。”
托钵僧笑曰:“好!”
恰恰此时,翠姑自后山归来,见了托钵僧,就施了一礼,喊道:“明尘师兄!”
厉文山道:“翠翠,你回来啦?师父要闭关一天,就由你照看真儒居诸事吧。”
翠姑恭恭敬敬地答道:“是!师父。”
于是厉文山就借了钵,托钵以助突破。当时厉文山托了那钵之后,就觉得心下澄明,体内气息涌流,依周天循环,再入丹田之后,便有不同!
原先修炼时,气息入丹田,并无这么大变化,然而此时,气息却如变浓郁了!似是发生了质的变化!
厉文山原本就精通武艺,熟知经脉,此际托钵在手,闭目盘坐,用吐纳之法,引导体内真气运行,只觉得,体内之气,在经脉中游走,原先如同一条小小的气蛇,此时却如一条大了一倍的气龙。
但觉得这气龙,随着呼吸,自丹田向下,过会阴,穿尾闾,经命门,上大椎,直入百会大穴,然后自印堂向下,过鹊桥,入膻中,又复沉入丹田中去了。
如此,一个小周天搬运完毕,厉文山便觉得全身骨骼轻响,似乎自己身轻如燕。然而这气龙并未停下,依旧如前述运转周天。
闲云日影俱悠悠。不知不觉间,三个时辰过去了。
厉文山心中坦然,沉醉其中,更不知时光过去几何。突然间,厉文山只觉得眼前金光大放,如同打开了一扇金光大门。
丹田之内,那真气陡然间变得浓郁起来,全身骨骼已是第九次轻响完毕。
此时,厉文山只觉得通体舒泰,悠然而醒,便觉得眼前一切,比起先前时,看得更加分明,好像都能用目光透射了似的。
厉文山心中大喜,缓缓收功,起身,递还那钵,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多谢你了!”
托钵僧道:“恭喜道友成就真道!”
——原来,修仙者之间,竟是以“道友”相称,这个话,本是厉文山从那《观鱼大法》中知晓并告诉了托钵僧的。
厉文山哈哈大笑:“明尘道友,当世修仙,你我二人而已!果然跨过了这个门槛,便是广阔天地,逍遥世界啊!”
翠姑早已在门外等候着了,见了老师厉文山这样,也说道:“师父您突破了?恭喜啊师父!这《观鱼经》居然真的是仙经呀!”
厉文山笑道:“翠翠,你是我关门弟子——我既然突破,便已明白此经中许多关节,不须二年,为师便可引领你进入真道境界。”
翠姑道:“师父,什么是真道呀?”
厉文山笑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什么是真道?”
托钵僧道:“我只知是真道,却不知应该怎么解说呀。”
厉文山笑道:“《观鱼经》对此倒是有所解释,我以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托钵僧自然就与翠姑都询问《观鱼经》是怎么解释的。
厉文山道:“明尘道友其实也知道这一点,先天境界就是真道。只是,这真道分为九阶,为师现在,不过是真道初阶罢了。翠姑,你好好读《观鱼大法》,此经中后半部分自有解说。明尘道友,你现在是几阶?”
托钵僧道:“厉道友,我现在么,应该说是真道三阶了。此事我是凭这钵才知道的。”
翠姑道:“师兄,你这钵好厉害呀,这么好的宝贝,能不能让我摸摸,长长见识?”
托钵僧笑道:“好说!”
于是翠姑接过来,托在手中,果然感觉大不相同。翠姑心细,便觉得身外似有无限气息,如小溪流水一般,要往自己体内注入,然而,却又有它独特的注入路线。
翠姑当时牢记这种感觉,以便自己修炼;却将钵送给托钵僧,笑道:“师兄这宝贝,果然神奇!”
托钵僧笑着接了钵,道了一声“回去!”
再看托钵僧手上时,钵已不在。翠姑好奇:“咦!钵哪里去了?”
厉文山却是笑道:“先前是召之即来,现在果然是挥之即去了!哈哈。”
——若是有千里眼顺风耳,翠姑便当听到看见:那南平汗国,刘小棒儿夫妇正为着钵不见了而焦急,陆三丫安慰小棒儿说必是“被阿爸收去了吧”,小棒儿说“但愿如此吧”。
不想这钵却突然从天而降!于是他夫妇两个,是相视大喜曰:“钵自动回来了啊,果然是宝贝!”
此时,真儒居中,托钵僧向翠姑道:“师妹,我那钵,已经飞回南平去了。”
翠姑听了,又惊又喜:“师兄,这钵果真是好宝贝呀!”
厉文山笑道:“明尘道友,感谢你让我省了跑一趟南平呀。”
托钵僧笑道:“厉道友,你可得跟我走一趟,我是有事而来。”
厉文山道:“什么事?”
托钵僧道:“我已一心向道修炼,我儿子儿媳如今也是宁愿修仙,不愿再做汗皇,故而,南平汗国现在汗皇是陆九公的侄子陆雨农。
南平汗国愿意做太平汗国的附庸国,条件是让出青州,谨守南八州,且有自主治权。这个事情,需要我与你同去见诗剑说明,让他两国世世相安,永为兄弟。”
厉文山道:“原来是为着这个事情,挺好呀。我还听说现在诗剑他在天宁关下数月,屡战无果,我们正好过去说清这个事儿,顺便帮助他打下天宁关。”
托钵僧道:“好!我们就动身吧?”
厉文山道:“翠翠,你有什么话要为师捎过去的吗?”
翠姑道:“师父,请您转告他:‘一是盼他早开太平,好来修炼;二是请他留心我哥的下落,我实在是担心我哥,也想念得紧。’”
厉文山笑着答应替翠姑转达,就与托钵僧一起,下了大都山,往天宁关来。
却说天宁关这边,当日李诗剑听说托钵僧飞上青州城墙,就此拿下青州,吃惊之际,脑袋里却是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打下天宁关的法子来了。
李诗剑当时就命令叫来工匠营统领,招集工匠制作大号投石车,用加粗牛筋做绞丝,在石斗里装入一百五十斤左右的石块,将投石车定位在大营空地上,离城一百五十步,开始发石。
先发一石,没打到城上,还差着十多步,再加粗绞丝牛筋,这一回,却是高出城墙三尺,打过了城墙。
李诗剑笑道:“好!”
众将士与工匠都不明其意。李诗剑吩咐道:“照这个样子,做上十台投石车来!”
众工匠都是闷在葫芦里去做了。营中众将,莫名其妙,倒是一众谋士之中,燕君平似乎猜测到了,但也是不敢深想,大觉骇然。
果然,两天过去,十辆投石车做了以后,李诗剑命令将十台投石车集中在大营空地上,一次又一次地以投石试验,终于个个都达到李诗剑要求了。
这一天傍晚,李诗剑召众将听令,各自领本部人马,潜伏于城下,待听到号令时,只管攀绳登上城墙。
李诗剑又令李诗龙、缪辉,将亲卫营中轻功内功修为俱佳的好手招集起来,选出百人,于今夜三更,随汗皇行动。
李诗剑令宋义道:“宋先锋今夜与我一同去夺关。只是不可走漏风声!”
宋义心中纳闷不解。
李诗剑留下众军师守大营,调派好兵马,以便随时接应攻城夺关,此后,看看到了三更,此时月色迷朦。
李诗剑领宋义与亲卫众人来到大营中心空地上,在众兵将不解之中,亲自跃上那石斗之中,向车兵下令道:“按照发石方式,给我绞紧发射!”
众兵将这才明白,都是骇然!
李诗剑向宋义道:“你也上石斗里面当石炮罢!”
宋义听了,不觉是豪气万丈,说道:“好!臣谨遵我主汗皇之令!”
说话之间,只听“嗖”地一声,原来,李诗剑已如炮弹一般,被那投石车往城上投去!
却说天宁关上之兵,十二万人马,每天六万人分三班守关,每班两万人,故而士兵都不累,夜班当值者自然是十分警惕,当时就有人喊道:“敌兵又投石啦,躲开些!”
于是一众守兵,有的闪避,有的就地卧倒,以避投石,不想闪开卧倒之后,却见是一人落在城上,于是呐喊着杀上前来!
落到城墙马道上的人,正是李诗剑。当时李诗剑大枪舞动,挡住敌兵,就顺手从女墙处往下抛放缒绳。
不过数息,又一人落到到近前,却是宋义。宋义上了城墙,靠近李诗剑,也是舞动大枪,边战边往下放缒绳。
正厮杀时,就听“嗖嗖”声连连,不多时,城上有了近百太平军!这些太平军是一边战斗一边往下放了近百条缒绳。城墙下,太平军先前潜伏到城墙根儿的诸军人马是攀绳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