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往事如花,繁华似水,水流花谢都空。征鸿出塞,杳渺望苍穹。摇落乡关旧梦,多少树,霜叶丹枫。当年恨,问天无语,聚散苦匆匆。
相逢,如幻露,涛失云灭,心寂无风。是君意多变,我苦独钟。多少红尘闹剧,将悲喜,演绎无穷。凭传语,长生路上,好自取成功。
——小词调寄《满庭芳》。
话说当时,有个人用束音成箭之法,将一声喝叱隔着玄木关远远地送来。
束音成箭之法,乃是声音攻击的招数,如九重天世界里的儒宗颜三长老之女,那颜如玉发动琴音攻击时,也常用这一招。不过,此际这发声之人,用得更为高明,那声音如箭而来,到了玄木关这边,却又突然爆 炸,如烟花四散,飞入众人耳中。
木元子听了这声音,心中大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道:
“郎道友,你来也就来了,何必出这么大的洋相?老夫瞧在圣姑的面子上,今日不跟你计较。你手下人我也一并放行,满意了吧?”
“不满意!”声到人到,果然是西灵仙山的郎青元!
郎青元先行拜见翠姑,躬身施礼:“郎青元参见圣姑!您老人家亲自护送他们过来,一路辛苦!”
翠姑微笑还礼:“郎副山主怎么到了这里?”
“前日他们过玄木关,得罪了木道友,如今返回,我是来接他们的。”
原来这郎青元竟是一直潜伏在玄木关外,只待接走自己西灵仙山的属下,只是千想不到,万虑不到,翠姑会亲自护送过来,心中感激不尽。
木元子却是有火无法向圣姑发,就转向郎青元,冷冷地道:“郎副山主真厉害,木某终日打雁,没想到却叫雁儿啄了一回眼睛!”
郎青元打了个哈哈:“木道友,贵宗玄木关、玄金关、玄炎关、玄水关四大关隘,设在我们四大灵山朝拜缁衣寺的路上,限我禅宗通行,隔我信众朝拜之路,不太厚道吧?
今天你既瞧在圣姑她老人家的面子上,准许放行,我也不跟你争执了。
至于你赞我厉害,那意思不就是说你吃了一回亏吗?我只能说,常在河边走,那是难免要湿了脚的。”
“哈哈,我们明宗总部跟缁衣寺向来很好,传灯子道友跟我们广明子宗主一向交契,都是你们这些做下属的不知收敛,弄得两家关系很僵!
哼,郎副山主,闯我玄木关,你费了心了!不过,你也不要以为占了便宜,就得意忘形,做人还是要低调些为好!”
说到这里,木元子向翠姑道:“圣姑,您老人家瞧瞧,你们禅宗缁衣寺下面的山头,一个副山主竟是这般嚣张!”
这木元子,不说明宗设下四大玄关是针对禅宗在先,却拿着不是当理讲,巧舌如簧,指责起别人来了。
翠姑情知木元子在讲歪理,但觉得此事宜大而化小小而化了,当即向木元子道;
“木道友今日愿意放行,我在此表示感谢!至于禅宗和明宗双方下层部属的意气之争,理当各退一步,以免伤了两家和气,叫两家上层为难。”
“是极是极!还是圣姑有见识!”木元子随口奉承,又向手下喝道:“开关放行!”
玄木关大门打开,东君车缓缓驶出。
翠姑跟到玄木关这边,向郎青元道:“郎副山主,明宗显然是要有大动作,我们禅宗只宜暗作准备,小心提防。
毕竟明宗势力远比禅宗为大,所以呢,不到逼不得已,尽可能先忍一忍让一让,即使要还击,也要做到有理有利有节。这一点,望你回去后跟黄山主说明。”
郎青元再次躬身施礼:“谢圣姑老人家教诲!”
翠姑又道:“郎副山主不必多礼,三丫师侄已经跟我说了,李诗剑也被你们抓了,他本是我同门师兄,他的妻子我虽不认识,但瞧在他李诗剑曾经是我师兄的份儿上,望你们也不要为难她。”
翠姑说这一番话时,虽然心中早已打定了安心礼佛的主意,心中犹自是暗暗地一痛。
那郎青元本是个精明的家伙,自然瞧得清楚,说到李诗剑夫妻二人时,圣姑脸上有一丝阴霾飘过。只是郎青元并不明白翠姑脸上为什么会有这一丝阴悒,也不敢妄加揣测,就将疑问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郎青元道:“圣姑老人家放心,有您的关照,我回去跟黄山主说明情况,立即放人!”
说到这里,郎青元又向陆三丫拱手施礼:“前日不明情况,多有得罪,还望陆道友担待一二!”
陆三丫此时心中早已没了芥蒂,当即笑道:“郎副山主,也没什么,只是你们要管管那个柳尚飞和黄小九。还有啊,你回去放了李师叔和薛师叔之后,让他们赶紧来缁衣寺这边。”
翠姑闻言,皱眉道:“三丫,让他夫妻俩来缁衣寺做什么?我看哪,让他们就在西灵仙山呆着,好好修炼也就是了!”
这一回,郎青元可就是听得心中一动喽!
郎青元心中暗想,听圣姑她老人家说这话,显然是对那李诗剑夫妻二人有所不满!
圣姑为人和气,宽宏大量,他们是怎么得罪了圣姑的?回去之后,我倒是要问明了这一节才能放了他们,谁叫他夫妻两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得罪我们禅宗圣姑呢?
想到这里,郎青元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又恭恭敬敬地邀请圣姑去西灵仙山做客,师兄妹也就此会个面。
翠姑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只须放了他夫妻二人就行了,我实在是懒得见李诗剑。”
翠姑这话,语气里颇有些无奈与感伤,陆三丫吐了吐舌头,郎青元听得恍然大悟:
好啊你这李诗剑,听话音,分明是你胆大包天,竟敢伤我们禅宗圣姑她老人家的心!待我回去,报告了黄山主之后,放你之前,一定得给你点颜色看看!
郎青元邀请圣姑不得,眼见圣姑坚执不去西灵仙山,心中早已把账记到李诗剑头上去了。
告别之后,不说翠姑带着陆三丫返回缁衣寺,且说郎青元回到了西灵仙山,向山主黄啸报告之后,黄啸惊道:
“那陆三丫与这李诗剑夫妻居然都是圣姑她老人家的故旧道友,幸亏我们仔细,不然,可不就损了圣姑她老人家的面子了么?
至于山下村祭神柳尚飞和黄小九,他两个惹了陆道友,此事说起来还是我们西灵仙山有错在先,我黄某治下不严,难辞其咎啊!
那柳尚飞原身已灭,只剩下魂灵留存在养魂房里,我也不灭他残魂,叫养魂房里管事人立即扔了出去,任他柳尚飞转世投胎去;那黄小九,罚他到后山做三百年苦力!”
郎青元点头,又笑道:“黄老哥,李诗剑夫妻得罪过圣姑她老人家,我看哪,放他们之前,得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
黄啸搓手道:“郎老弟,这可不好办喽,一来此事只是你的猜测;二来圣姑她老人家向来宽宏,我们怎么知道圣姑她老人家想不想出这口气呢?”
郎青元也愣了愣,将当时圣姑说话的声口语气给黄啸学了一遍,苦笑道:“那李诗剑胆敢伤圣姑她老人家的心,虽是我猜测的,却绝对是八九不离十!”
黄啸道:“好此看来,应该是了!可是,怎么给李诗剑颜色看呢?”
郎青元笑道:“至于怎么给李诗剑夫妻两个颜色看,我自修炼以来,虽然至今万年有余,然而没谈过什么恋爱,谁知道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处罚呀?黄老哥,你拿主意吧!”
黄啸也是苦笑道:“难道我一两万年以来谈过恋爱吗?我也不懂什么叫爱情啊!谁知道圣姑她老人家是怎么想的?要是我们做得不妙,那不就等于拍马屁拍到马脚上了么?”
两个仙道大高手此时一齐挠头,不知应该怎么处罚,才能替圣姑出一口恶气,又不至于惹恼了圣姑。
挠了半天头,两个老妖同时懊丧道:“后悔啊!年轻时没谈过恋爱,到老也不懂女人心!”
一语未毕,两个又相视而苦笑。
半天,郎青元出主意道:“黄老哥,我们把李诗剑夫妻叫来,让那李诗剑向圣姑她老人家认错,行不?”
黄啸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他两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商量至此,觉得可行了,于是那黄啸朗声传令道:“来人!给我把那对奇葩夫妻给我带过来。”
早有侍卫闻声而出,不多时,但见四护卫把李诗剑夫妻二人围在垓心,出了小黑屋,自后殿而来。
黄啸看着李诗剑夫妻二人,一脸严肃地说道:“老夫诚心向你们请教意境攻击和领域攻击,你们不肯交待一个字!按说我黄某人依我西灵仙山的规矩,随时就可以灭了你们!只是……”
黄啸话未说完,李诗剑抢答似地道:“只是什么?你的主意,不就是哄我夫妇告诉你这两大攻击是怎样修炼成的么?李某岂是短见之人?
——你们今天得知了修炼方法,明天便要害我夫妻二人,我李诗剑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岂能落在你们手里还替你们作嫁衣?你当李某夫妇是三岁的孩子,好哄好骗吗?”
“放肆!”郎青元从旁边喝道;“凭你这么跟山主大王说话,便可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黄啸向郎青元摆摆手,沉声向李诗剑夫妻二人道:“李诗剑,你也不要说什么生啊死的,有人传话,要我们饶你性命,我们自然就会放了你!”
“谁要你们饶我夫妻二人性命?”
黄啸望空拱手,又双掌合什,诵道:“阿弥陀佛!要我们饶你夫妻二人性命的,便是我们禅宗圣姑她老人家,你可知道?”
李诗剑闻言愣了一愣:“禅宗圣姑?要你们饶了我夫妻二人?”
“不错!圣姑她老人家说了,要我们放了你夫妻两个,并让你夫妻以后就在我们西灵仙山修炼!”
“哈哈哈哈!”李诗剑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说你这位山主大王,你跟我李诗剑耍花枪是没有用的!
我李诗剑,在下位凡人世界,那也是白手起家,最后统领千军万马,建立了偌大的太平汗国的!后来呢,踏上修仙长生之路,在那妖域世界,我李某人辅佐妻子,建立了大雪国!
这世上,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我没见过?你可真会哄人啊!噢,你说你们奉了你们那禅宗圣姑之命,饶了我夫妇二人,放了我们却还又有要求,让我们在你这西灵仙山修炼——
这也叫饶我们性命,还我们自由?你这是变着法儿哄骗我夫妻二人,想让我们告诉你,意境攻击和领域攻击是怎么炼成的,是吧?
哈哈哈哈!莫非是因为你自己的智商不高,就认为天下修仙者的都为你而弱智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