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半朵花开半朵羞,五分月照五分幽。客行秋夜无得意,鱼戏春波有自由。
追倩影,步芳洲;依稀犹记木兰舟。同来尘世多俗客,独访蓬莱忆旧游。
——小词调寄《鹧鸪天》。
听得管城子说到了大宁城后必然能打听到缁衣寺在哪里,陆三丫心头是打定了主意,要跟随这管城子等人前去大宁城。李诗剑夫妻二人也认为,前去大宁城打听也是眼前的最佳选择,支持陆三丫。
酒宴之后,那管城子带着选拔进大宁城武院外院的十名弟子,以及杨官分点的杨、官二位师父,邀请了陆三丫并李诗剑夫妻,一行十六人,在杨官镇人敲锣打鼓的闹腾里,望大宁城逶迤行去。
到了村头,诸人与村中三老别过,又有那拉马车的黄二,领着数人,都赶着大车,车上是装得满满的来到了。
李诗剑三人神识暗察,却都是猪牛羊鸡肉和种种时鲜瓜果——据说是送上城里的祭品。
却说告别三老之后,诸人之中,那官师父与四个弟子御风而起,就待要走。
此时锣鼓声震动天地——毕竟这个时刻,亲眼看到修仙者风遁时平空飞起,怎能不令这些凡人激动哪?
那杨师父自己有一柄道器宝剑,可以御剑飞行,但是眼看着座下六个弟子却是无剑可御,也不由得有些尴尬,就将眼睛看向了管城子,管城子哈哈一笑,取出自己的道器法剑来,说道:
“你们都踏上我的剑,跟我飞行,到了总部后,自然有你们的道器法剑。”
说罢,管城子取出自己的法剑,一跃而上;法剑稳稳地停在半空,那学习御剑的六个弟子,听从管城子的命令,一一跃了上来。
这一幕,三老及其带领来送行的人们更是兴奋异常,那锣鼓敲打得更响了。
管城子犹自回头看向陆三丫与李诗剑夫妇,想看看陆三丫怎么带上李诗剑夫妇二人;
那杨师父则拱手道:“陆仙子,请你用自己的法剑带上李朋友和薛朋友二位吧。”
李诗剑神识传讯给陆三丫:“陆师侄,我和你薛师叔不打算显山露水的,你就幻化了追风灵船,权当道器法剑,学那管城子的样儿,带上我俩吧。”
陆三丫粗心大意地刚刚风遁而起,离地二尺,就得了李诗剑神识传讯,当即回了一句“啊,我把这碴儿给忘记了”,又在转眼间降落到地面上来,嘴里犹自说道:
“杨师父说得是,我正想风遁呢,却是大意之下,忘了我这两位朋友得由我来带了。”
管城子闻言,暗暗地撇了撇嘴;那官师父听了,就来了一句:“瞧瞧,陆仙子人家也是用风遁的!”
那杨师父情知官师父的话,明是拍陆仙子的马屁,暗里正是针对自己,当即回了一句:“陆仙子还要带上她的两位朋友呢,岂能自己单独风遁,一走了之?”
管城子做和事佬:“好了好了,没什么可争的了,你们看不明白吗?陆仙子可是御风御剑都在行的,高人毕竟是高人,佩服!”
二人斗嘴,一人说劝之际,陆三丫早已取出自己的追风灵船,略略幻化,就如一柄又大又古怪的大剑,平放在地上。陆三丫让李诗剑夫妇先登上,自己后登上。
李诗剑夫妻两个,此时索性装作一个全无修炼的凡人,抖抖地爬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村民们心中都是不屑起来了;至于管城子、杨寿永和官寿元三个,则是碍着他们心目中的陆仙子的面子,都装作很能理解的样子,却也是一脸表情生动。
此时锣鼓声更紧,杨、官二师父与管城子三人回头拱手,锣鼓声为之一顿,管城子道了一声“走!”锣鼓声一顿乍响里,一行十六人就望大宁城飞去。
前文交待过,从大宁城到这杨官镇不过是三四十里的路程,从杨官镇到大宁城自然也只是这个数,御剑也罢,御风也罢,都不过是分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到了大宁城,众人降落到地面上步行前进,李诗剑三人抬眼看时,只见城门上方写着三个金色大字曰“大宁城”;进了城,才发现大宁城其实当不得那个“大”字。
城池并不大,东西南北,长宽不过数里。今日何日?大宁城里是人流如鱼,车流如水,其各色人等,等等不一,好不热闹。
有人赞叹今天城里热闹,也就有人向陆三丫介绍道:“明天是鬼节,各镇分点的师父们都聚集到城里来了,当然热闹得很。”
一路上,诸色人等,竟是大致都往城主府方向走,与这一十六人的去向一致。
众人一路行来,眼见得这大宁城中有一处建筑,颇为高大也颇为显眼——
如果说大宁城的建筑像是羊群,那么,这最高最显眼的建筑就等于是羊群里的骆驼了。
在“羊群”的衬托下,那“骆驼”也颇给人一种高大、雄伟、气派的感觉。
李诗剑三人是初到此地,只以为那就是传说中的武院总院,陆三丫心直嘴快,心里藏不住话,早已直统统地说道:“那最高的建筑群就是总院所在吗?好有气派啊!”
哪知那杨师父民师父作为此地人,都是抢着答道:“陆仙子,那是本城城主府,并不是总院。”
管城子却是接过话来说道:“待会儿见过了院主大人之后,陆仙子肯定会见到城主的。”
众人说说讲讲,到了决院,总院离城主府不远,就在城主府府前广场西南,大门口左右各挂木牌,各也是描金的字,左面一块龙飞凤舞地写着:“明宗武修外院大宁城分院”;
右面一块也是凤舞龙飞地写着:“大宁城武修总院”。
总院门口,早已有许多人在排队进入,各队领头的,都是如管城子这样的人。杨官镇诸人,自然而然地以管城子为首,管城子自然而然地挤到了一十六人的前头,口里嚷嚷:“借光借光!借道借道!让我们先进去!”
就有人不满地说道:“老管哪,你今年是怎么回事,这才一到就咋咋唬唬的?莫非院主他升了你的职了?”
“孙老头,不要开玩笑,你没见我们这一队里有贵宾嘛!”
“贵宾?”被称作“孙老头”的人不由得抬眼向这一队人扫瞄过来了。
这两个说话,也引得各队众人都往杨官镇这一队人看了过来。
陆三丫在杨官镇这一队里,此时是略略仰着脸儿,大大咧咧地。
众人一看杨官镇这一队来人,跟在管城子身后,是一个灵道七阶的修仙高手!
——乖乖的不得了!我们总院的院主大人也才不过是灵道五阶境界修为,这杨官镇从哪里请了这么一位高手来?果然应当是贵宾!理当礼让贵宾!
“唰”地一声,人墙裂开了缝儿,转眼间人缝儿变成了一条通道,管城子一边抱拳施个罗圈礼,一边叫道:“多谢各位道友,多谢各位同仁。”
施礼道谢既毕,管城子摆了个“请”的手势,让陆三丫先走,嘴里说道:“陆仙子请了!”
陆三丫也不客气,抬步便行,管城子跟在陆三丫左侧身后,李诗剑夫妻二人跟在陆三丫右侧身后,那杨师父和官师父则是跟在管城子和李诗剑夫妻身后,带上众弟子,一行十六人鱼贯而入。
大门里侧,此时看得分明,却是这总院的相关人员,伏案疾笔,登记新选拔来的外院弟子,以及安排分组分队分住宿等事宜。
不片刻,十名弟子登记完毕,自有人前来领了他们去。那负责登记的方才抬起头来,跟管城子打了声招呼,管城子道:“范八郎,备注一个,杨官镇邀请得贵宾陆仙子并她的两位朋友到此。”
那范八郎赶紧登记,又殷勤道:“管师父,请!陆仙子并两位朋友请了!”
众人客套过了,这才过“哨卡”一般过了登记关,进入院子里。
这院子好大,一个广场足有三百亩面积,广场正北端,一溜儿是东西走向的楼群,楼高四层,中间最高的却是六层,其下面两层洞开,并无支柱,却是个大厅。
大厅深处,摆放着铺红挂绿的大条桌,桌子后面,五个人坐在那里,中间主位上坐的,显然是“核心人物”,两边各坐二人,分明是距离核心最近的,可称为“近核心”人物了,或者叫“次核心”人物也行吧。
大厅角落里,站立着几个负责茶水的弟子,这些人则是“非核心”人物了。
管城子领着陆三丫三人与那杨官镇二位师父,径往大厅来;穿过广场时,那管城子犹 自回头向杨寿永和官寿元二人说道:“老杨、老官,这回我领你们来见院主,可是你们的光彩噢!”
“那是那是!”杨寿永和官寿元都是连声称是,颇见马屁精神文明。
李诗剑心中暗暗叹息,这修仙者竟然也脱不了俗气。
陆三丫却是咧嘴嘻笑,心里暗道原来这姓杨的和姓官的,包括这姓管的,都是庸俗如此,可笑可笑,然而陆三丫却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嘴来。
六人一行越过广场,接近大厅时,那大厅深处的大条桌后面坐着的五个人,却是都突然站了起来——
原来这五个家伙,都已看到了来人,也都看出来了,过来的六个人中,两个分明是不曾修炼过(他们也误以为李诗剑夫妻没有修炼过,可见眼神儿也不好),但是,六人中的那个女修仙人厉害了呀,人家是灵道七阶高手!
院主自忖,自己也不过是灵道五阶,即使是城主大人,也才刚刚跨进灵道六阶而已,城主府的八大府卫,也不过都只是灵道三四阶罢了——
管城子去的是杨官镇,那杨官镇两位师父,杨寿永和官寿元,也没有多广的交际呀,竟是从哪里请来了这么厉害的高手来的?
那边核心人物院主大人带领左右两侧的四位近核心次核心人物,装模作样地离了座位前来迎接,还都一脸热情;这边,管城子早已为陆三丫介绍:
“陆仙子,中间那是我们的总院主柏大人,他左侧第一位是我们的内院部院主章大人,第二位是我们外院部院主公孙大人;柏大人右手第一位是我们内院总管龙大人,第二位是外院总管胡大人。”
说话间,一行六人到了大厅边上,那五人也早已迎上前来。
“啊哈哈哈哈!今天好风!想不到我大宁城武修总院,竟然是迎来了尊贵的客人!”说话之人正是那柏院主。
柏院主走在前,另四位跟在后,呈“三角形”分布,那柏院主向陆三丫拱手:“道友请了!”
管城子早已上前为他的柏院主作介绍,还不忘给杨寿永和官寿元垫上一句:“报告院主,这位陆仙子是杨官分点杨寿永师父和官寿元师父请来的客人。这两位是陆仙子的凡人朋友李先生和薛夫人。”
“啊!陆道友,陆仙子,请这边坐!啊,李先生和薛夫人也请这边坐喽!”柏院主十分热情。
那杨师父和官师父早已上前施礼,口中尊称柏院主等人,柏院主似乎没有见,只向那外院总管道:“老胡,你安排小管,领他两个去仓库,我决定,奖励杨官镇两位师父,每人奖励十块中品灵石。”
十块中品灵石啊!杨官镇两位师父登时都脸上通红发热,说话也都结巴了:“谢谢谢、谢柏、柏院主,谢、谢胡胡总管,谢谢各位领导。”嘿,二人憋到最后总算是终于说话才流畅了。
柏院主道:“谢什么,你们应得的奖励嘛。”
于是那管城子领了杨寿永和官寿元两个去了。
这边大厅里早有人搬了三张雕花盘龙太师椅子过来,那柏院主却是急忙向陆三丫道:“敢问陆仙子,今天来我们这里,可是为了明天鬼节观战的?”
陆三丫点点头又摇摇头,柏院主见了,不由得愣了一下:“敢问陆仙子点头是什么意思,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陆三丫笑道:“点头么,当然就是要观战的啦;摇头呢,因为我本不为观战而来,只是路过此地,从这个意义上说,我是纯粹属于打酱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