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冬去春来这些词在北夷不会起到作用,但时间确实实在在如白驹过隙般流逝。寻桥每天看着天上不断变得暗淡的一团光球,两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大叔、三叔我真的走了啊!”寻桥站在放逐之城外,身后背着一个包裹和一根精钢打造的流纹长枪,上边刻着‘镇北’二字。那是曾经的镇北将军韩腾云生前的配枪。
“快走,快走,你走了我们就省一个人的粮食了。”三胖子对着寻桥挥挥手道。瘦高男子站在他身边依旧没有多说什么,在他们身后站着向他们这样的中年人有十好几个,这是放逐之城最年轻的一拨人了,今天都没有外出打猎,都站在这里,目送着寻桥远去。
“哎!”三胖子还没等寻桥走出去几米又喊住了他,“如果有困难了就赶紧回来,找不到就不要找了!”
“知道了!”寻桥的眼睛微红,脚步也有些沉重,为什么自己总是要接受分离呢。强颜欢笑道“三叔,如过我出去了一定给你带够好吃的跟漂亮老婆,放心吧!”
“那......”三胖子还像要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大哥拦住了,“行了,既然他都要走了就不要给他太多牵挂了。”对着寻桥的脸露出了少见的笑脸,“快去吧,我们一直在这放逐之城等你。”
“嗯!”寻桥点点头重新迈开了沉重的脚步;寻桥较两年之前高了很多,身体却还是很单薄,不过身上却多了一丝虎狼之气;那是曾经的镇北将军调教的结果。眼前是昏黄的土地,一眼望不到边,那团红光抹不满灰蒙蒙的天,也照不出他的影。直到他消失在众人眼中,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
“终于找到了!”从放逐之城出来之后,寻桥一直像南走,走了几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一线银白,那是一条绵延了数千里的河流,从北夷的中部发源,跟着这条河流就能到到达他要去的地方。
寻桥从从河里捞起水来扑打在脸上,微凉的河水让他感觉出一丝惬意,这河水绵延不断,也不知道究竟到了哪里,看着清澈河水里的倒影,寻桥好像又想起了那天韩爷爷对自己说的话。
“如果想要出去,就去浮山吧,那是北夷最神奇的地方,如果那里再找不到出路你就回家,或是在这放逐之城度过余生吧。”韩腾云眼里的精光已经不见了,手死死抓住寻桥的手,眼里流下了老泪,“没想到啊,一个曾经被誉为最年轻的将军,意气风发之时,竟被奸臣所害,流放到了这荒芜之地七十余载,生生困死在了这里。小寻子,如果你能走出去一定要到我的家乡兰川城去看看,去看看我曾经的家人还有......”
韩腾云说过这写话后,好像没了魂一样,第二天就闭上了;寻桥想到这里莫名的胸口一痛,本以为自己在这北夷看惯了生死,没想到自己远远比想象中的脆弱,人终一死,但是寻桥却一直努力生存。尽管他还不知道人活着的意义是何。
寻桥站起身来,看着潺潺流水莫名发问,“这人活着又有何意义?”想了半刻终是无果,苦笑着摇头,逆着水流好像一条迁徙的鱼在与命运抗争,向着浮山走去。
这段路远比想象中要长要难,沿着河流拔山涉水,寻桥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这里没有小镇里的大钟提醒自己,困了就睡饿了就吃,水的问题就更不用担心了。等见到那座自己苦想数日的浮山是,自己已是面黄肌瘦,满眼血丝,脸上看不到一丝的血色。
这山大约千丈高,巍然屹立给让人感觉自己好像浮游一样渺小,潺潺水流从山上流下,传闻这里是一座冰川,冰川下总是弥漫着大雾给人一种好像一座大山浮在空中高耸入云的感觉,现在冰川已经没有了,慢慢消融了几十栽,成了北夷人们生命的源泉和黑暗里的银光,大雾也没有了,不过却依然壮阔,上面不乏一点点绿色,那是大山哺育的生命。
看着这重岩叠嶂,还有凹凸不平的岩石,寻桥心里泛起了苦,‘难道要爬上去才能看到出去的路吗?’他在这浮山之下踌躇徘徊了许久才打定了这个主意,除了这一步再无他法。登高自卑,行远自迩可能只有经历过这些的人才会明白,寻桥寻到了一条较为平坦好像有人走过的道路爬了上去,爬出几丈就停下来歇息一会。
“山洞?”寻桥大约爬了百丈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些干枯的树枝遮挡的山洞,崇山峻岭有些山洞并不稀罕,但寻桥在这山洞外看进去漆黑一片,而且还又孱弱的流水声传出来。这就说明这个山洞足够的悠长,而且连着水流,肯定不是野兽的巢穴之类的东西,至于里边有什么那就难说了。
进去还是不进去,寻桥遇到了两难的抉择,如果进去能够出来那固然是好,可以继续前进,如果是进去了出不来那就代表着前功尽弃,自己这两年多的努力甚至连垫脚石都算不上,因为可能再没有人来步他的后尘。
迟疑了许久,寻桥还是拨开树枝走进了山洞,殊不知自己这一选择把他领向了崭新的人生......
洞里开始有些幽暗,再往里就伸手不见五指了,打开包裹摸索出了一个火折子打开才算好些。寻桥边走边摸索这旁边的石壁,渐渐的石壁变得冰凉湿润,气温也低了好多,寻桥禁不住的打了个冷战,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硬物上,低头一看,竟是一具白花花的骷髅,人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我果然不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寻桥看着前方黢黑的幽径好像一个吃人的巨口,莫名的惧怕起来。还是舒了口气往里走去,直到他看到了第五具骷髅,他真的萌生的退意。还是不甘的向前走了几步。
突然感觉脚下一划好像踩到了苔藓一类的东西,寻桥心里好像炸了雷,暗叫不好,整个人确已经倒下,那本来微弱的火光瞬间熄灭。寻桥在这湿滑的地面划出去了两三木,两脚好像根本止不住身体下滑的趋势,这里似乎本来就是下坡路。
“啊!”寻桥惨叫一声,整个人好像跌落到了一个井一样的竖直的洞口里,在掉落的过程中周围的岩石划破了他的衣服割破了他的肌肤。‘噗通!’寻桥整个人落到了一潭湖水中。
湖水的阴冷让他清醒不少,偷偷地漏出个头来观察一番,这洞低不知道哪儿来的幽光比上边的山洞亮许多。这潭水边有些怪石晶莹剔透,石头北边好像有几根柱子竖立在那,寻桥游到了岸边,看的越发清晰。那四根石柱下边好像有个雕像一样的东西,算上尾部大约有两丈长匍匐在那,像狗又像猪说不出的怪异。寻桥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怪异的动物。
“诶?”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寻桥好像看到了那头猪不猪狗不狗的动物动了一下。下一刻寻桥就发现自己的感觉不错,那头异兽突然站起身来一双眼睛扫向了这边。
“真是活的,不好!”寻桥赶紧藏在了一块石头后面,手里紧紧攥住了长枪。心里想的是如果那厮过来,自己就立即腰马合一枪戳死他丫的。直到事后他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多么可笑。
一滴滴冷汗流下来,寻桥却不知为何感觉有些闷热,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长满灰白绒毛的‘猪狗’一般的脸,嘴角上扬在好似在笑,这笑好像一股子阴风吹进了寻桥的身体里,让他顿时有种进入了冰窟的感觉,下意识的一个翻滚翻了出去,将将躲过了那呼啸过来的巨爪;巨爪拍在石头上溅起了颗颗碎石,那一人高的石头居然被它拍碎了三分之一。
看着那被拍的石头,寻桥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如果这一爪拍到自己身上,自己可能已经成泥了吧,想到这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再没有一枪捅死它的念头,径直的朝着石柱的方向跑了去。,还没有到石柱那里寻桥就停住了脚步,因为石柱下边竟是一堆白骨,混在一起早已分不出谁是谁了。
寻桥心想‘也不知道韩爷爷的儿子我二叔在不在这里面。’这个念头在他脑袋里一闪而逝,想要回头那巨大的身影已经掠了过来。一只灰白的爪子近在咫尺。寻桥反手一枪刺在它的爪子上,枪身弯曲出了一个巨大幅度,寻桥霎时倒飞出去。摔进了石柱中央那团白骨里,一口鲜血喷到了地上,那异兽也只是被刺破了些许皮毛。
‘嘶~溜溜!’那异兽发出了几声怪异的叫声又冲了上来,寻桥已经被吓破了胆,浑身巨痛就让他难以起身,手不停在四周的白骨上来回拨弄,抓到什么就扔过去,东西丢在异兽身上也只能让它的身体停止一瞬,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丢了十几件东西,寻桥又从下一堆骨架下边捡到一个兽皮包裹,里边好像有什么东西硬邦邦的,慌乱的打开,里边有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哎呦一柄发黑的短剑,寻桥把包裹扔到地上,那柄短剑好像箭矢一样射了出去,插到了异兽身上入肉三分。看着这短剑发的神威连寻桥也有些咋舌。
‘嘶!’那异兽也不知道是疼痛还是愤怒大声叫了一声又冲了过来,速度快上了三分。看着这异兽冲过来,寻桥手忙脚乱的将一堆骨头兵器乱七八糟的东西招呼过去,也再也挡不住这异兽分毫,只能睁眼看着他越来越近。
‘过来了!’寻桥心里焦急的喊着。这时,顿时异变突起,自己所在的地上居然散发出了细微的光芒,好像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文字从地上亮起,周围的柱子也霎时散出来光芒,刚刚被扔到地上的包裹里边的怪石缓缓飘起,顿时光芒大胜,没过片刻又落了下来掉在地上成了土灰,四周的光又黯淡了下来。
寻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异兽已致,灰白色的爪子已到了眼前,又突然停止不前,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挡在了外面,本来四周暗淡的光芒又开始大盛,越发的耀眼,寻桥眼前的异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成为了一堆枯骨。
寻桥眼前一黑,顿时感觉到百蚁噬骨的感觉传遍全身,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次醒来,发现周围一片幽兰,居然是在水里,寻桥忍不住张开了嘴吧,一股子咸涩的水涌到嘴里,寻桥急忙蹬了一下脚下的石头,也来不及再看什么就游了上去。在水面上看到了一块土地游了过去爬了上来。躺在土地上大口喘气。
“这是?”寻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天空上昏沉沉的天,眼神顿时暗淡下来,好像失了魂丢了魄,“还是没有走出去吗,这又是哪里!”寻桥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的喷涌,颗颗落下。
“轰隆~”一声响彻天际的巨响传到了寻桥的耳朵里,好像也传到了他的心里炸开了他的心,他猛地做起来。看到远方的天边一阵阵的白光交织好似银蛇乱舞一般,紧接着一阵阵大风呼啸过来吹到了他的身上吹散了他的头发,一颗颗水珠从天空落下拍打在他的身上。
“这是?”寻桥看着手上的水珠,紧紧闭着嘴,又躺在了地上,此时他哭的更胜了,泪水好像水流一样流了下来,混在周围的雨水里,一声声大笑好像盖过了闪电狂雷惊天动地。
寻桥的嘴好像张到了耳根,眼睛死死的盯着天空,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和雨水,一阵阵风呼啸而过,一颗颗雨拍打破裂,一声声雷在耳边炸裂,他好像个新生的婴儿一般露着好奇切幸福的笑,笑的眼泪婆娑。
“老爹!韩爷爷!大叔三叔!我出来了,我从北夷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