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作为雄性的男人,对权力的向往更是天生的常态。
施天桐的人生追求从来没有改变过,那就是做官,做越来越大的官。在这一点上,戚志强过去是与施天桐一致的。他过去曾经开玩笑地说,连大街上的疯子、傻子都喜欢穿制服和戴大檐帽,可见常人对权力有多大的向往了。
戚志强喜欢看地图,他从地图上得到的最大启示就是坐标。坐标变了,一切都变了。如果不调整自己的人生坐标,也许现在也能像施天桐一样,做到市长的位置上。过去,戚志强一直是想寻求一个做大事的机会,那就是要从政,做个市长书记什么的。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他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在真正意义上从政。自己是一个草根人物,没有背景和后台,要想做大官是不太可能的。
也就是前年,市里给他挂了个副市长的名分后,他突然觉得从政的愿望彻底消失了。那些天他反复地思来想去,何谓从政?从政就是要有自己的政治抱负、政治理想、社会愿望、价值标准,并能得以推而广之,变革现实,造福百姓。自己有这种境界和实现这些的能力与机会吗?没有。这就不得不坚定在企业干的信念。企业虽小,但能提供他表达人生追求的一个小舞台,使他可以尽最大可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戚志强仰在老板椅上,思考着他与施天桐的差别。
施天桐确实是块做官的料。最根本的是他知道如何“做”,而且能“做”得出来。为了把官做得越来越大,他会想尽办法去做一切有利于使官越来越大的事。在他的价值判断里,没有对与错,只有对做官是否有利这一个标准。这一点,戚志强做不到。做不到的原因,其实也简单,那就是不愿意违背的东西太多,对企业看得太重了。
戚志强感到了自己这样做的苦与累。仰在椅子上的身子,一点也不想动。
这时,电话铃丁零零、丁零零地响了。
戚志强折起身子,看到是那部黑色的电话机在响,就坐起来,准备去接。这部电话,知道的人并不多,能是谁呢?应该是施天桐吧。
他的判断果然正确,电话那边就是施天桐。
“志强吗?要注意身体啊,最近很忙吧?”
“市长大人管着那么多事,更忙,你更要注意呀,你关系着咱故原市几百万人啊!”
“你还不明白做官呀,不就是开会、听汇报,真正忙的是你们企业家呀。”
戚志强知道施天桐找他有事,但就是不主动问,谈话时往往就是谁主动最后谁被动,就继续与他绕圈子:“施市长,什么时候我们再喝一回酒?”
“我可没心喝呀,心烦得很。”施天桐在电话那边叹气。
“什么事呀,还能让你心烦?”戚志强故作吃惊地问。
施天桐停了一下,说:“戚总,书归正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找你谈谈。”
戚志强当然明白,施天桐是想让他到市里去,但戚志强觉得现在他必须要占住上风,他不能跑到市里去,现在是施天桐求他,那就必须要施主动来。于是,他就说:“市长大人,我正要请你来公司视察一下呢,有时间来吗?我也好听听教诲呀!”
“那你安排个时间吧。”施天桐可能觉得这样说有失自己市长的面子,就紧接着补充道,“我后天下午没有安排活动,就后天下午吧!”
“那好,就这样定了!”戚志强放下了电话。
两天来,戚志强一直盘算着如何与施天桐摊牌。他知道施天桐此次找自己,一定要谈一号楼和那130亩小区用地的事。他推测着施天桐一定会在小区用地上让步,然后要自己答应把一号楼这个摊子接下来,他这个带屎的屁股,再不擦就在故原臭气冲天了。
但戚志强没有想到的是,施天桐在这些事上,会那样快刀斩乱麻,干净利落。
这天下午,施天桐的白奥迪准时来到了天泉。当门岗打电话给戚志强时,戚志强竟有些手忙脚乱。按礼节他是应该在大门前迎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