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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临安元日(3)

“不不不……我不需要你这样做……”

赵嫣虽然在心里放心了,但表面上她还是装出了一副惊讶不已的样子以避开萧晴的怀疑和指责……此时趁着萧媞因为身怀六甲而无法穿上华丽的唐式公主礼服,萧晴也不客气地换上了它。对此除了半开玩笑地提醒她注意安全以外,萧媞并没有显示出有多嫉妒。

“好了……你们先出去玩玩吧!我这儿有皇宫的令牌,是我从皇上那里要来的……”说罢萧媞用她略微臃肿的手从床底下拿出了两个精致的象牙令牌交给了她们:

“呵呵,本来想我也想去临安府街上走走的……可是现在,我走不动了。”

“嗯,我还是留下来陪陪你吧……要不你一个人呆着我也不太放心……”

萧媞看得出,萧晴是在担心她的安危……而她的判断依据估计就是以前所看过的宫廷剧……毕竟萧晴也曾经是一个略带“狂热”的追剧者,在她们生活的那个时代,萧晴曾有过一连十几天深夜都守着电视等着看一度被热捧的宫廷剧《唐帝国秘史》,对此萧媞只是说她痴迷得太深了……而萧晴却对其反唇相讥:

“看点宫斗剧又没坏处,哪像你,到现在还不知人心之险……到时估计连咋翻船的都不知道!”

“呃……好吧!”当时,被萧晴这样一顶,萧媞竟然当时就不知该咋回答了……而今想来,萧晴所言也可以说是客观的事实……然而,如果萧晴硬要说自己不懂自保,那她可就不认同了。本来,为了自保和避嫌,萧媞一再谢绝了赵昀要晋封她为贵妃的提议,而面对官家问起其中的缘由,她只是淡淡地推辞道:

“臣妾不喜有人侍奉,请官家就别强人所难了……”

无奈于萧媞的一再谢绝,赵昀只好册封她为正五品的尚宫女官,萧媞则借机把赵嫣也给拉进了尚宫局,让她成为了尚宫局真正的掌门人。至于萧晴,萧媞也没让她闲着,她被安排去挑选一批小宫女以“增加”尚宫局的人手,不过这只是个幌子……按照赵嫣的计划,她将会亲自教这些小宫女学习一些基础知识,在经过几年学习后,她会给她们发一张调查表,让她们自己选择想要继续深造的专业……不过为了适应对蒙古作战和大宋工业化的需要,赵嫣所设的专业大多属于理科类型,只有萧媞会办一些文科类的专业,如地理、历史、文学、家政等。

“对了……赵嫣,帮我回家一趟……把电脑替我拿来吧……”

“嗯……”赵嫣简单地应了一声,就拿着令牌急匆匆地出去了……

“临安的元日可真热闹,要是到时被鞑子毁了那就可惜了……”

说这话的人正是赵嫣。出了皇宫的和宁门,身着天青色齐腰襦裙、梳着云鬓的赵嫣走在沾染了白雪的石板路上,在人群中,她的着装显得十分普通,因而许多人也没有注意她是从宫里出来的宫女……而这也正是她所期望的。

“嗯……再走一段路,应该就可以到达里仁坊了!”

在临安御街的积善坊口附近,从衣袖里掏出被看过了无数次的临安府地图,赵嫣不觉有些怀念起刚来到临安府的时刻了……想起自己和萧媞阴差阳错地被赵昀看上,她也一下不觉莞尔。若非这次奇遇,恐怕她们现在也只是临安府内百万之众里可有可无的一员……难道这些巧合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不知不觉间,赵嫣又走了大约几十步,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灯箱”,上书着“里仁坊”三字。看到这些,她不禁抖了抖柳眉,心里默默地说道:

“阔别了许久,终于回家了……”

七个多月了,里仁坊依旧看上去没有多大的变化,狭小的街道旁木屋林立,人流穿梭于街上,一切都显得十分平常……只不过,本来自打早上就有人在放鞭炮祈福,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几乎停都没有停过。可是经过仔细观察赵嫣却发觉,地上已经没有了红色的爆竹纸屑,只有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里才能发现它们被堆成了一堆又一堆。

“就是这了!”到了一座看似普普通通的长条形木屋前,赵嫣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门框上所钉着的门牌,虽经二百多个日夜的风雨洗礼,但门牌上的“紫徽阁”之字迹依旧隐约可见……看到了这三个由萧媞亲笔所书、略显拙劣的毛笔字,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原先的住处。

“再不决定……估计到时萧媞就会生气了……她又不是在耍什么花招……”

“宋代宫禁甚严,不可拿性命冒险……”

赵嫣轻轻推开了虚掩的木门,只见屋内的陈设并无什么异样。只是角落里放着一个多出来的木桶,不过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桶里面放着什么……而方才的争论之声的发出者不是别人,正是屋里的两个“住户”何正文和金雪颖。

“嘿……你们在吵什么呢……”

“妈呀,吓死我了……”金雪颖一听到赵嫣的叫声,顿时吓得不轻,而何老看起来也是如此……按照他的经验,宋朝宫女是不能轻易出宫的,这赵嫣是拿了谁的特权?竟然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独自回家?

“嘿,想知道我是咋回来的吗?”脸上化了泪妆(即以白粉抹颊过点染眼角,因其如啼哭之状,故名泪妆)、着装从外表看起来像一件漂亮汝瓷的赵嫣不禁一笑,她索性就搬了张靠椅坐了下来,自信无比地向目瞪口呆的何老解释起了自己可以轻松出宫的缘由:

“告诉你们吧……赵昀给了萧媞两块象牙质地的令牌,有了这玩意,我就可以随时出来了……而这次萧媞为了拿她的电脑,她就叫我回来了。”

“萧媞的电脑?”金雪颖猛然间想起了李毓之曾经使用过萧媞的笔记本电脑……不过那次他并没能打开电脑,而是被未来世界的虚拟投影技术给拦住了。

“电脑在那里……”金雪颖指了指放在木梯附近的一张木桌,赵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不由得反过来瞪了她一眼……只见那张桌上早已沾满了灰尘,而电脑自然也无法幸免。

“你为何不能爱惜一下电脑……要不坏了我该怎么向萧媞交代?”

“呵呵,过来……”金雪颖轻车熟路地来到桌前,当着赵嫣的面打开了电脑。只见屏幕上闪动了片刻,显示出了“正在启动”这四个繁体大字,之后就和李毓之那次一样,身着淡紫色齐胸襦裙的萧婉清又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嘿,你不是萧媞,也不是萧晴,请说出密码吧……”

“密码……是5672hl……对不?”赵嫣思索了片刻,总算想起了临走时萧媞告诉她的电脑开机密码。

“对啦……汝真聪明……呵呵!”萧婉清会心地眨巴了一下双眸,紧接着她就站到了一边:

“请用吧……万福……”正当萧婉清的身影即将像上次一样消失之际,金雪颖忽然上前一步好奇不已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请问,萧婉清……你究竟是何人?”

“这萧婉清只是投影……你就别乱问了……”赵嫣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不过金雪颖并没有去听她的劝说:

“没事……23世纪的电脑不是应该有人类的思维能力吗?”

“……我倒想知道你是何人,不过方才听你之语,我知道你不过是出土文物罢了……”萧婉清附身观察了金雪颖片刻,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见此情景金雪颖不禁脸上露出了一丝愠色:

“笑什么笑?再笑我就砸了你……你不就是台电脑嘛!”

“呃……呜呜呜……别砸我……我说就是了……我是萧媞的姐姐,同时也是罗马帝国的长公主……”听闻金雪颖的威胁,萧婉清收起了笑容转而低声抽泣了起来,赵嫣清楚,这是电脑在判断出危险之后所做出的反应……毕竟这只是一般的笔记本电脑,所以缺乏自卫的手段,只能用哭泣或哀求来保护自己……不过要是罗马帝国枢密院和兵部的超级计算机那就不一样了,它们都有自我修复和保护系统,可以视情况用不同的手段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啥?你是公主?”

“是啊……我想你会以为我是汉人……没错,我的确有一半以上的汉族血统……我母后就是兰陵萧氏的后人……”

“快回去吧……没事了……”赵嫣急匆匆地走到屏幕前,贴着投影出的萧婉清的耳旁说了句:

“我会保护你的……别瞎担心哟!”

好容易关上了的电脑,赵嫣这才会过头嗔怪金雪颖的好奇心:

“你怎么不能去凤凰山问萧媞?……拿电脑出气有意思吗?”

“不就问问嘛,汝值得大惊小怪?”

面对赵嫣的指责,金雪颖当然不服气,她没好气地反问赵嫣,一面不安地搓着双手。

“算了,晚上我想办法让你进宫看看……不过你可别乱说话,当心得罪赵昀或者谢道清!如果想来,那就在晚上戌时一刻去和宁门等我!”

“行,要是你打算把我献给赵昀,那我就不去了!”

听了这些,赵嫣一下子哭笑不得……这金雪颖也太搞笑了,竟然会去怀疑她要把自己送去做宫女……退一步讲,就算是她有这个奇怪的想法,作为正宫皇后的谢道清肯定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作为一介女史,她肯定不敢公然违抗谢道清的旨意……否则后果她就不好说了。

“哎,赵昀身边美女如云……说句难听点的,他咋会无缘无故看上你呢?”

辞别了旧居之后,赵嫣急不可耐地带着笔记本电脑沿着临安御街往凤凰山走……一路上,出于对遭遇扒手和“白日贼”这类人的担心,她一直都用双手将电脑拿在胸前牢牢地护住……在人群中,赵嫣表情严肃木然,仿佛周边热闹的景象都与她无关似的。

“冷死了……还是早点回去……”估摸着已经走了两刻钟,赵嫣也觉得有些累了,这时,她看到了自己的右手旁的御街边上有家挂着酒旗的脚店……再仔细朝着店里一望,真不错,店里还有几张空桌子。

“还是进入坐坐吧……”

不知不觉间,赵嫣的心里忽然升起了这一念头。在寒冷的作用下,她不禁打了个寒战……那家脚店里不仅有热酒,还有火炉,简直是个现成的休息之处。想到这儿,赵嫣再也坚持不住了,她径直就走过并不十分宽阔的街道直接进了脚店。

“这位小娘子,敢问需要何种酒菜?”赵嫣用手拍掉了身上的雪花方才坐定,一脸谄媚的店小二就匆忙来到了她的身旁站定。而赵嫣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轻声细语道:

“嗯……来碟盐煮笋,再温一壶黄酒!”

“好嘞……”

不一会,酒菜被端上了桌,赵嫣并不急着拿起筷子去夹菜,而是先将手中放着电脑的包袱放在桌上,一边用酒壶在茶杯大小的酒杯倒满酒开始小酌起来,显得十分安静。而在旁桌坐着的那些贩夫走卒们却在兴致勃勃地用抛掷铜钱的方式进行赌博,在尽兴之时还不时大喊大叫。对此,周边的人们早已不堪忍受,但是由于他们人多势众,这些客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哎……临安府可比未来的杭州冷多了……看来到时还得建个供暖厂……”不过就在赵嫣感叹之际,一个身影忽然从她身旁闪过,然后径直坐在了她的面前。

“汝是哪家女子……”

“该死,估计碰上流氓无赖了……”赵嫣猛地抬头,瞄了眼坐在她对面的那个正用淫荡的目光盯着她的人,只见他穿得破破烂烂,浑身上下也是邋里邋遢……不仅如此,他的身上还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让赵嫣不由得用手挡住了口鼻。

“汝不必问,最好也别问……”赵嫣没好气地拿起酒杯喝干了里面的酒,看都没看对方,她本以为自己的不屑一顾会让对方不再纠缠自己……不过,很快事实就证明她错了。

“哎呀,你个贱人……竟敢不理老子!”那人见赵嫣根本瞧不起自己顿时勃然大怒,只见他抓起桌上的酒壶一把砸向地面,然后抓起赵嫣的玉手就准备离开。

“救命啊……”赵嫣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情急之下她开始大声呼救……一下屋内的人们都乱成了一团,大多数人都急忙丢下酒杯和钱就准备逃跑,脚店里顿时一片狼藉。不过有几个人却显得十分平静,脸上也是喜形于色……人们一看就知,他们是一个团伙的成员。

“汝快放开……我可是宫中女官……”眼看无人出手相助,不得已赵嫣只得亮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然而这些无赖根本不可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给老子住嘴……汝怎可能是宫婢……”几个流氓无赖当即上前开始对赵嫣拳打脚踢……一时间,赵嫣咬紧牙关忍住疼痛,一边尽量冷静下来思索应对之策。很快她的反抗也停止了……以为她已经老实的无赖们于是将其挟持出了脚店,径直带到了临安御街上。

在被劫走之前,赵嫣下意识地拿起了包着电脑的包袱。此时,她虽然老实了不少,但她的心里却怦怦直跳,她本来希望自己可以在街上找到一个机会向巡查的士兵求救……不料直到路过了嘉善坊,她也没能遇上巡视的厢军或者潜火军。

“求求你们……我真是宫里的女官……官家还等我回去……”到了里仁坊附近,赵嫣忍不住泪如雨下对着挟持她的那些人苦苦哀求。很快她的脸就随着脂粉的落下而成了一张“花脸”。

“皇上,汝说什么……”那些无赖一听到赵嫣提到了官家这两字霎时就愣住了。不知不觉间,赵嫣感觉自己的双臂似乎可以活动了……趁着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之际,赵嫣忽然转身挤进了正在庆祝元日到来的人群里。

“快,抓住她……”

赵嫣抱着电脑,竭尽全力地拨开人群向凤凰山的方向逃去。在她身后,无赖们穷追不舍,意图重新把她抓回……而赵嫣却深知,如果自己被抓走,最后的结局无非是被凌辱至死、要不就是因为宁死不从而被毁尸灭迹……如果真是这样,她就将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宋朝,甚至连只言片语也不能留下。想到今后,她不由拨开人群竭力逃跑,很快就消失在了密集的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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