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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相见

夜弦坐在天河边,静静的看着天河里缓缓的河水,在远处的尽头,连接着神凡二界。

神界没有土壤的香气,没有雨水的清新,也没有风的灵动,千年万年,都是一样的光景。

其实这里,又和妖界有何区别呢?千百万年亘古不变,不过妖界一直处在黑暗之中,而神界,一直沐浴光明罢了。

可这样的光明,在没有倾城在的地方,于夜弦而言,与黑暗并无差异。

好像倾城走了以后,他除了耗尽心血的为了即将开始的大战制定各种战术,拼命的修炼以外,没有任何能让他觉得有意义的事情了。所以他才特地回了凡间,虽然几千上万年的时光,凡间大多已经变样,可他还是寻到了他和倾城初见的地方,带回了这几株竹树。

他的目光总在这些竹子身上,好似多看看,倾城的魂魄就会相见一般。

夜弦知道这是自己的奢望,可原来奢望也会成为现实的。

他看见一个女子由远及近而来,步履缓慢,左顾右盼,似在欣赏这仙界的景色。她的目光流转,终于和夜弦的目光交接。

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绽开了干净纯粹的笑容,一如初见时一样的笑容。她加快了步伐向着夜弦而来。

只是几步,却又停下了,脸上的笑容消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后留恋的看了夜弦一眼,转身离开。

夜弦急了,他从未如同此刻这般的失态,一个呼吸间,他就消失在了原地,拦在了倾城的面前。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触及倾城的脸,却在即将触及的一瞬间,垂下了手。

他怕,他怕这只是他的幻觉,一旦触碰了,就会消失。

倾城不曾想到会在仙界碰见夜弦。她只是远远的看到有长得很高的竹子,好奇之下才往这边走来。

毫无准备下见到夜弦的时候,她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欣喜,说不出的委屈难过想对他倾诉,可当她想起在渊源堂内天牢里夜弦不愿再见她的那些情景,她就生怕再出现在夜弦面前,会惹他厌烦。

即便不能在一起,即便再思念,她也不愿被夜弦讨厌。所以那一刻,她硬生生的逼迫自己转身离开。直到夜弦拦去了她的去路。

夜弦伸出的手在即将碰到她的脸的时候垂落而下,同样垂落的是倾城的心。他终究还是介意她的。

不过没关系,等神妖大战结束,等她们恢复了神族的身份,那时候,夜弦哥哥就不会介意她的身份了吧?至少,他们还可以做朋友的,是吗?

“城儿。”夜弦轻轻的唤她,语气中的温柔,思念,仿佛山崩海啸般的情绪,都融化在了这两个字里。

倾城抬起眼眸对上夜弦的目光,目光中的深情,让倾城差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城儿,你还在怨我吗?怨我不辞而别,怨我对你狠心绝情。所以,便是身死,魂魄也不愿同我相见?”夜弦的眼中微微泛红,红的让倾城心疼。

什么身死,什么不愿相见?不是你,不愿见我的吗?

“城儿,我曾以为,只要我远离你,你便可以平安顺遂。妖族性命悠长,时光漫漫,终究会将我从你的记忆里冲淡。你实在不必为了我这个过客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宁可一生都在思念回忆里度过,只要知道你过的好。可是我错了,错的如此离谱。你可知道,当你在凡间说,想带我回家的时候,我早在心中应了你千百万遍,若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仙凡人,我会毫不犹疑的同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可笑的是我当时做的抉择,是我所谓的为你好,我从未问过你的意愿,自作主张的做这种愚蠢的决定。”夜弦眼眶越来越红,压抑的声音也越来越沙哑。

“其实,我有多想念你,多想你能在我身边。每时每刻,我都在想你。什么天下苍生,什么天规天条,在我眼中,从来都不及你一颦一笑。如果我早些和你说,你是不是就不会死后都不愿见我?城儿,你等等我,等我为你报了仇,天上地下,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即便你不愿意原谅我,我也会在你身边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夜弦每每想起倾城在临死前的恐惧无助,心都被撕扯的破碎不堪。夜弦一滴泪终于隐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倾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夜弦会认为她死了,可这都不重要了。

听见夜弦这一番话,倾城以往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心痛,都被治愈了,她不再害怕,不再犹豫,她此时此刻只想扑进夜弦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抱着她的全世界。

她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夜弦,有些呆住了。他本能的抱着倾城,不让她的怀抱落空。直到此时,他都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当这一个满怀实实在在的触碰着彼此,他感觉到倾城身体传来的温度,感觉到手抚在她的背上并没有落空,感觉到倾城在他耳边呢喃着“夜弦哥哥。”

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幻觉,是真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城儿。

“城儿。。。。”他如梦初醒般的念着这个在心里从未离开过的名字,因为呆滞而不曾眨过的眼干涸的发痛,抱着倾城的手越发的用力,恨不得将倾城和自己融为一体,便再也不会分开。

失而复得是怎样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倾城抱着夜弦,只希望这一刻能就此停住。

“夜弦哥哥。城儿好像不曾和你说过,城儿很爱你。”倾城在夜弦的耳边呢喃细语,每一句都落入夜弦的心里,浇灌着因为误会而破碎的心“你是真的很傻,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是夜弦哥哥你知道吗?我们不死鸟族的族人,爱上一个人,便永远不会改变,至死方休。所以,从我再凡间问你是否愿意和我回家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定你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刀山火海,生生死死,又有何恐怖的。城儿从来不曾怕过。比起这些,城儿更害怕同夜弦哥哥敌对两面。”

“对不起。对不起。”夜弦此刻什么都不会说了,只是一味的在和倾城道歉。

“夜弦哥哥,若是你当真觉得愧疚,那就答应城儿一件事。往后,有什么事,和城儿一起面对,不要再一个人承担了好吗?”倾城微微松开夜弦,双手捧着他的脸,将他脸上的泪痕抹去,浅浅一笑“城儿现在,可是很厉害的!”

好像和倾城在一起的时候,夜弦总是会不知不觉的被感染,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倾城,想起她喝醉的时候,他们也曾离得这么近。

不对,是更近。

夜弦吻上了倾城。很温柔,很深情的吻。不似醉酒后的蜻蜓点水。这一吻,细碎绵长。

倾城根本不记得醉酒后占了人家便宜的事情,这对她来说,是第一次。

第一次总是最难忘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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