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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灭族

夜弦同帝君禀报了此次去妖界打探的消息之后,便回了师门闭关修炼了。

倾城在妖界,也入了族境。

他们彼此都不了解在对方心中自己的分量。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为了彼此而考虑的心。

妖界与神界的摩擦日渐增多,但迟迟没有开战。他们都在等。

帝君是在等夜弦出关,而妖王,是在笼络各个妖族。

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力量,都会打破这个平衡,如今这个力量,就是不死鸟族。

夜弦未曾出关,妖界只要笼络所有妖族,必定能打败神界,可唯独不死鸟族,迟迟没有回复妖王的邀请。

妖王向来疑心重,没有第一时间回复的妖族,都已经被他列入战胜之后的清除名单了,更何况不死鸟族这个了无音讯的妖族。

他的耐心,已经被消耗干净了,仙界没有夜弦,妖界便是没有不死鸟族,胜负也是未知之数,但这不死鸟族若是有了反叛之心,跟神界偷偷的做下什么约定,那就是腹背受敌了。

这种隐患,决不能存在。

慕白走在不死鸟族的宫殿之中,每一个经过的族人,都对着慕白笑着打招呼。他们知道,这慕白公子,可是少族长的好朋友,慕白认识倾城之后,便经常来这里找倾城玩耍,这里的每一个族人都将他当做自己族人一样。

慕白是很喜欢不死鸟族的,因为倾城,因为倾城的娘对自己就像亲生孩子一样温柔,因为这里的每一个族人都对他温柔。

慕白今天不是来找倾城的。慕白是来找倾城的娘的。

“慕白,你可是许久不曾来看我了。”倾城的娘一见到他就笑容满满,语气里皆是温柔的责怪。

“这到是慕白疏忽了,近日里族内事务许多,实在是分身乏术,兰姨莫要责怪慕白。”倾城的娘单名一个兰字,慕白一直唤她兰姨。

“我怎么敢责怪你,若是我责怪你了,城儿又该说我倚老卖老,欺负你们这些晚辈了呢。”她手轻轻掩着嘴,笑容里说不出的风情。

“兰姨,此次前来,其实是妖王指令..”

“莫要再说了。”兰姨打断了慕白的话“如今正是我不死鸟族族长更替的重要时间,倾城于族境之内正是生死关头。我族目前不适宜参加任何的战斗。”

“兰姨,其实...”

“慕白,我知你好意,可不死鸟族内之事,你还是莫要掺和了吧。”

慕白不再言语,低垂着头,脸上带着的笑意也逐渐掩去,在兰姨不注意的时候,一把长剑刺入她的身体,旋即妖力缠绕,兰姨便化作的虚无。

自始至终,慕白都没有抬头看兰姨。他不敢看,兰姨的脸上,会是怎么样的表情,是惊讶?是不可置信?还是伤心难过?

慕白知道不死鸟族的不死火,不死不灭,唯一杀死他们的办法,就是极快速的时间内消亡他们的肉体,但是能修炼出不死火的不死鸟族人,法力皆不低,在战斗状态下不可能有这个机会一招杀死他们。有一丝空挡都会让不死火修复伤口。

唯有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偷袭。

整个妖界能让他们毫无防备的,只有慕白。

倾城出族境的时候,看到的是满地的鲜血。

妖族身死消散,魂魄若得着机缘,或许会投入轮回中。

大殿之中,慕白一身白衣染得通红,一手撑着剑,站在原地。

倾城看见慕白的时候,第一反应着急的冲过去,“慕白,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受伤了?你有没有看见我娘她们,这里为什么满地的血,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慕白不做声,他看见倾城的眼中,只有担心和着急,没有半分的怀疑。

这目光,看得他心痛。

便是血流成河,便是他身染鲜血手执宝剑,她也没有半分怀疑自己。

“死了,都死了。”慕白的声音有些冰冷,有些陌生,完全不似从前倾城认识的那个慕白。她印象中的慕白,一直都是翩翩公子,待人温和。

可如今的夜弦,是那样的冷漠,那样的阴暗。

“怎么会,这样。是谁,是谁杀了他们。”

“我。”

这一个字,压在倾城心头,闷得她喘不过气。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你?怎么可能...你是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下这样的手?”

善良?慕白一声冷笑,一只手抓住倾城的手,伸在她的面前,声音中是没有一丝温度的冷漠“你看看我的手,这上面沾染得血,是你族人的血,是你娘的血,还有我那些兄弟的血。”

倾城的眼中,越来越多的不可置信,越来越多的泪蓄积起来,看得慕白越来越冷。

他最不愿意让倾城看到的一面,他一直隐藏的一面,今天,被他亲手撕扯在倾城面前。

他其实一直是这么一个妖,从小他就要隐忍,就要报复,报复每一个伤害过他,欺负过他的妖,哪怕这些妖,是他的亲人。他一直身处黑暗之中,被黑暗染进了骨髓。

倾城的出现,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束,为了接近这道光,在这道光身边的时候,他身上的黑暗好像也可以被驱逐了。

可一旦没有了这道光,他还是黑暗的,是丑陋的,他怕这本质被倾城发现,这道光便会远离他,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他一直那么努力的伪装,可今天,这些伪装,都破碎了。

从他杀了兰姨的那一刻,他就亲手把这光熄灭了。

倾城眼中的泪始终没有落下来,她一挣,便挣开了慕白的手,往后一步一步的退。

再对上慕白的目光中,只有冷漠。

明明两个那么熟悉的朋友,此刻,都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目光。

“我娘她,对你,就像亲生孩子一般疼爱,我的族人,对你,就像对待自己的族人一般,你如何,如何下得了这个手,若不是对你全无防备,凭你一人之力如何能杀我全族?”倾城的声音接近咆哮,她想把所有的痛都喊出来,一个她如此信任的人,杀了她最在乎的亲人,她所有的冷静,克制,都失效了。

回答倾城的,是插在她脚前的一把剑。

慕白手一甩,他的佩剑便甩在了倾城面前,剑身上,是她族人的血。

“想为你的族人报仇,尽管来。”慕白手上妖气缠绕。

“....”倾城嘴上勾起一抹自嘲,“你便如此看不起我,觉得我定然不是你的对手。连佩剑都甩给我,是施舍吗?”

倾城拔起宝剑,这把剑,她把玩过无数次,慕白对佩剑珍而重之,对倾城却从不吝啬。

倾城举起剑对着慕白冲过,剑身渐渐的被金色所缠绕,那是倾城的法力。

剑就这么直直的刺进了慕白的身体,剑身所带的不死火,在进入他体内的一刹那,便开始肆虐。

慕白手上的妖气早已散去,对待倾城的这一剑,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一命还一命,理所应当。”慕白对着倾城笑了起来,一如往常对着倾城的那个笑容。

倾城握着宝剑的手都在颤抖,她本以为慕白会反击,虽然她出了族境,可体内气息还不稳,实力发挥不出十之一二,慕白要反抗,胜负未知。

剑没有了主人的法力支撑,碎成了粉末。慕白胸口的伤口清晰可见。

“倾城,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我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

慕白眼前越来越黑,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会沉于黑暗了。

倾城跌坐在地上,看着慕白倒下,身体化作粉末消散。

她也亲手杀了,她最信任的朋友。

为什么不反抗呢,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她再也不会知道了。因为慕白死了,没有谁可以知道慕白是怎么想的。

当周叔出现在倾城面前的时候,倾城已经呆滞的没有什么的反应。周叔只得带着她先离开了不死鸟族,待她清醒再告诉她前因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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