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一日不曾归家,宋家人无不担忧,毕竟他们都知道宋阳是去了二皇子府,而二皇子刚刚从皇宫里出来。
可宋阳是一直留在二皇子府,还是又去了别的地方,宋家便不得而知了。
“爹娘,大哥一向沉稳,即便是公主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大哥也会先冷静的想办法,不会贸然的去做傻事的。”宋星辰宽慰着二老。
“娘知道,可你大哥从来没有这么晚不归家,却不让人送信的时候,娘真的是怕你大哥他……”宋吕氏话说了一半,又觉得不吉利,忙止住了话尾,“星辰,要不派人去找你二哥,让他去一趟二皇子府?”
宋睦今日被皇帝召见进宫,之后便和兵部的同僚一起商讨军政之事,同样是晚归,不过倒是差遣了人回来报信,让家人留门便可,无需等他。
“他娘,你这是做什么?二小子在衙门里头忙正事,你这个时候让去找他,说不定会让人弹劾他公私不分。再说了,万一有人留意了,再把阳儿和公主的事情捅出去,到时候事情就更麻烦了,这不是给孩子们添乱嘛。”宋三山虽然担心长子,却是理智一些。
宋吕氏见这个法子行不通,便也不再说话,只是人坐在主位上,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口,估计心都跟着飘到外门去了。
宋星辰知道自己安抚不了盼儿心切的宋吕氏,便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他们坐在那里,心里的不安不敢与人诉说。
宋月亮夫妇回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的情景。
宋星辰将夫妻俩拉到一旁,小声的和他们说了宋阳的事,听的宋月亮险些没叫出声来,好在宋星辰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
“二姐,你要是敢喊出声来,娘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这件事咱们自家人知道就行了,可别传到外人耳中,有辱公主清誉,咱们都死定了,大哥就更没戏了。”宋星辰警告道。
宋月亮用力点头,待宋星辰的手一拿开,立即发飙道:“好你个小妮子,是真不把我这个二姐放在眼里,这么大的事都不透个信,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无比聪明,家里有什么事你一个人应付就好,你二姐我根本就什么也帮不上忙啊?”
“当然不是。”宋星辰忙把自己给摘干净,因为宋阳的事,倒是让她没有发现宋月亮夫妇进门的时候,神态和平时不一样,“二姐,我现在正在想办法帮大哥争取迎娶公主的筹码呢,你身为大哥最大的妹妹,更是责无旁贷,所以咱们先不要内讧,有什么事等大哥抱得美人归再说,如何?”
狐疑的看了宋星辰一眼,对于自家小妹鬼灵精的性子,宋月亮很是清楚,才不相信她一惯不负责任的认错话语。
“我是在说真的。”宋星辰又强调了一遍,这才小声的把白日里和宋三山夫妇说的话,又转述了一遍给宋月亮夫妻,“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了,咱们好好的把学院开办起来,尽管这几年内不会给大周国带来什么重大意义,可以皇帝的眼光,自是能看得出学院的前景,说不定就会把宋家列入书香门第,到时候大哥和公主就多了一分可能。”
“让我看病行,教书也不成。”宋月亮摇头道:“你可别忘了,我当初最不愿意做的就是读书,要不是为了学医,我认识的字可是家里最少的那个。”
“我也没说让你去误人子弟啊,就把你会的教给那些女学生就成,主要就是让他们懂得一些急救常识,以及以后成亲该如何自我护理,照顾老人等等。当然,有愿意做女医的,二姐你就可以再多教一点,说不定还能拐回来几个好苗子做徒弟,到时候可是二姐你赚到了。”
“你张嘴太会忽悠人,谁知道会不会有赚到的那天。”宋月亮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眼神却明显表明她是真的想去做女夫子了,只是神医谷的事,让宋月亮无法一下子应承下来,“星辰,学院办起来也需要一点时间,可皇帝要给公主选驸马,却已经传出风声来了,大哥能等得及吗?”
“所以我才有第二手准备啊。”宋星辰一时口快的道。
“第二手准备?”宋月亮追问。
“那个,说了你们也帮不上忙,反正二姐你知道我有颗聪明的脑袋瓜,能够帮大哥抱的美人归就成了。”宋星辰摆摆手道。
狐疑的看着宋星辰,见她打算卖关子,宋月亮便也没问,反正自家小妹一向是鬼灵精怪的,从来不做亏本生意就是了。
然而宋月亮这次可猜错了,宋星辰的打算真的是要做一笔亏本生意,不过在她心里自家兄长和好友的幸福最为重要,所以即便是银子如流水的消失不见,也只能让宋星辰肉疼,不会长久的心疼。
但有时候计划没有变化快,这边姐妹俩还咬耳朵说悄悄话,管家却是擦着额头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老爷夫人快去看看吧,大少爷受伤了。”
“阳儿怎么了?”宋三山夫妇急忙站起身来。
“大哥怎么了?”宋星辰姐妹也跟着疾呼道。
沈一则是道:“大哥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二姑爷也在,真是太好了,二少爷把大少爷送回他自己的房间了,我这就让人去把二姑爷的药箱取来。”管家本就派人去宋月亮夫妇的住处找人了,见到本人便改了口。
一家人急匆匆的去往宋阳的房间,刚进屋子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因为宋阳伤的地方有些尴尬,故而在几人刚踏进院子,便有人先一步在窗前拉了屏风。
饶是宋吕氏这个亲娘,也只能被隔离在外,担忧的问着里面的情况。
宋睦帮忙把宋阳的外衣褪下后,便绕出了屏风,身上沾染着不少血迹。
“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不是去见二皇子了吗?怎么会受伤?”宋星辰急忙问道。
“大哥去面见皇上,求娶公主,并说他心悦于公主,皇上说大哥有辱斯文、败坏公主清誉,便让人打了大哥五十大板。”宋睦神色凝重的道:“若非二皇子及时赶到,让执行的宫人放水,只怕大哥以后就是残废了。”
宋星辰惊的说不出话来,她倒是想过皇帝会不同意这门婚事,但没想到皇帝会这么狠心,竟然想要了宋阳的命。
宋月亮更是气的不行,“大哥怎么就那么傻,皇家的公主哪是那么好娶的,这下冲动的得罪了皇帝,仕途不保倒是小事,万一丢了性命可怎么办!”
“不行,必须让阳儿放弃了这个念头,我不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哪怕阳儿这辈子不娶亲都成,我只要他好好的。”宋吕氏哭的不能自已,因为心疼儿子,对周瑾便多了几分不喜。
公主又怎样?在宋吕氏心中,会害了他儿子的人,都不是好人,更不是好儿媳妇的人选。
宋星辰朝宋睦递了个眼色,兄妹两人来到院中空旷的地方说话。
“二哥,你和我说句实话,皇上是真的想要置大哥于死地吗?皇上当真不肯给大哥机会?”宋星辰低声询问道。
“我并未见到皇上,但皇上震怒属实,也的确是皇上亲自下旨,杖责大哥五十大板。”宋睦脸色阴沉,眸光里有着寒意,也带着几分心寒。
伴君如伴虎,宋睦到今日才算是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饶是皇帝的心腹又如何?只要不让皇帝满意,随时可以要了你的性命。
宋星辰沉默了片刻后,仍旧不死心的问道:“二哥,是谁给你的消息,让你去接大哥回家?你又是在哪里接到大哥的?二皇子是什么时候去帮大哥的?”
“你问这些做什么?”宋睦还在恼火中,语气不免有些生硬。
“二哥你仔细想想再回答我。”宋星辰并不生气,语气柔和的道。
宋睦狐疑的看着宋星辰,但还是回道:“是御书房当值的小太监,我进宫去接大哥的时候,大哥刚刚挨了二十个板子,二皇子就在御书房前监刑……”
说到这里,宋睦停住了话音,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抬头看着宋星辰,见她微微勾起唇角,宋睦便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星辰,你猜皇上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把公主嫁给大哥啊?”宋睦虽然有这样的猜测,但还是不敢笃定,毕竟皇上的口谕可是够狠的。
莫说宋阳一个文官,便是宋睦这样的武将,真的挨了五十大板,也得扒层皮。
“皇帝的心思,咱们这些人哪里能猜到呢。”宋星辰莞尔一笑,靠近宋睦问道:“二哥,为了大哥的幸福,要你交出兵权回家种地去,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宋睦想也不想的道。
“你就不怕二嫂不同意?”宋星辰揶揄道:“做将军夫人,还是做个农家妇,那可是天壤之别。”
“你二嫂要是知道,定是第一个赞同的,每次我要去带兵打仗,你二嫂都嘀咕,要是能回老家种地去就好了。”宋睦挠着后脑勺,嘿嘿的笑道。
“那就好办了。”宋星辰终于放下心来。
虽然宋星辰知道宋睦一定会同意,可亲耳听到宋睦这般说,才能叫宋星辰安心,她不希望一个哥哥幸福了,另外一个哥哥的家庭却因此而不幸。
好在宋家如今的家业,即便宋睦不做将军了,也不会委屈了杭鸢,否则宋星辰都不好意思说支持宋阳娶周瑾的话了。
不过宋星辰并不认为宋睦想要解甲归田是件容易的事,毕竟朝廷需要武将,而宋睦没有根基,却有着忠君爱国的热血,正是朝廷愿意培养的武将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