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不曾见到张兰,宋吕氏还以为她是病了,让人请了大夫看诊,得出的结果是郁结于心,需要好生休养。
宋吕氏倒是有心去看看张兰,可每次要去的时候,宋家姐妹几个都能找到点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渐渐的倒是真的没时间过去看上一眼。
姐妹几个暗暗得意,她们就是要张兰认清自己的地位,他们宋家可以把张兰当贵宾对待,却不允许她搅乱宋家的宁和,哪怕是宋阳亏欠张捕头的,也不能牺牲宋阳的终身幸福,甚至是整个宋家的前程作为弥补。
而张兰这三日,不但恨透了宋家姐妹,更是将宋吕氏也一并恨上了,认为宋吕氏之前对她的好都是虚假的,心里打定了主意要报复宋家人,并且一定要让宋阳娶她为妻。
“三小姐真是蕙质兰心,早就听闻三小姐做的一手好菜,便是宫里的御厨也比不得,今日倒是凑巧遇到了,不知可否让张兰偷师一回?”张兰打听清楚宋三月独自来厨房做点心,便打着要煮粥的借口来到厨房。
宋三月虽然不喜欢张兰,可性子软绵的她倒是做不来拒人千里之外的事。
纠结的眉心都拧成了八字,宋三月这才勉为其难的点头道:“你若想看便看吧,我这边还忙着,就不陪你说话了。”
“三小姐人真好,我可真是有福气。”张兰虚伪的笑道。
宋三月笑笑没回话,认真的做着糕点。
瑞王妃一大早便来了宋家,打趣说这几日没吃到宋三月做的点心,胃口都不好了,宋三月立马就来到厨房,准备做几样点心送过去,倒是真的赶时间。
张兰无心于厨艺,自是不会用心学,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偶尔会搭上几句话,眼底的恶毒之色难以遮掩。
待宋三月做好点心后,张兰便上前要帮忙,“食盒这么重,还是我来帮三小姐拿吧,夫人那边的路我也熟,不会送错地方的。”
因为宋三月不好意思说是给未来婆婆做的,自也不会说出瑞王妃的身份,张兰便不知这食盒的重要性,哪里是她一个寄居的客人有资格碰触的。
“不必了,我自己来便好。”宋三月不肯松手。
“三小姐莫不是怕我下毒?”张兰用力的拽着食盒不松手,嘲讽道:“我就是有那个心思,也要有毒药才成,倒是二小姐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在屋子里刺绣,整日的摆弄药材,倒是有这个本事。”
“你胡说什么?我二姐是女医,将来是可以做官的,她才不会害人!”宋三月气的瞪着眼睛,却说不出骂人的话。
“救人和杀人本来就是一念之间,你又不是二小姐,怎就知道二小姐没有杀人的心思?”张兰冷笑一声,忽地靠近宋三月耳边,阴森森的道:“其实杀人很简单的,只要拿把刀子往这里一捅,就能要了人的性命。三小姐哪天要是恨了谁,就可以按照我说的做,保证心里头畅快!哈哈。”
张兰压低声音笑着,笑声阴冷的可怕。
宋三月小脸惨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手自然也松开了。
可张兰却也在这个时候松手,食盒顿时掉落在地,刚刚出锅的点心洒落一地。
看着宋三月心疼的表情,张兰却是轻笑出声,一手提着裙摆,抬脚便将一块糕点碾碎,啧声道:“真是可惜了,三小姐可是花费了好一番功夫,可也要那人有吃这些东西的命,天生就是贱骨头,装什么尊贵的夫人,哼!”
“你!”宋三月气的胸口一鼓一鼓的,尽管刚才被张兰吓得不轻,可这会还是忍不住要生气。
从来不动粗的宋三月,环视了厨房一圈,离她最近又不会伤到人的便是用剩下的半瓢水。
大步上前,抓起水瓢朝张兰泼洒过去,宋三月气道:“我要你道歉,否则就给我滚出宋家!”
外面候着的厨子和烧火丫头,听到厨房里的动静便赶了进来,正好看到屋里的这一幕,一个个不禁愕然。
在众人心中,三小姐的脾气是最好的,除了府里来贵客的时候亲自下厨时,是不允许他们在厨房的,其他时候过来从不摆主子的谱,还会教他们一些新鲜的菜式,有时还会和厨师探讨几句。
而张兰入府的时间不算久,可不少下人都从张兰的暗示中明白,将来她必定是宋阳屋里的人,至于是妻是妾谁也不好说,且张兰也是个会笼络人心的。
最主要的是张兰有个舍己为人的兄长,又是个命苦的姑娘,不少人都因此对她有好感,又同情。
此刻宋三月怒指张兰,而张兰一身是水又委屈的可怜模样,大家心里的天平已经有所倾斜了。
“三小姐,是我不好,是我笨手笨脚的帮了倒忙,你不要生气,我这就清理干净,立马做一份新的,三小姐不要赶我走好不好?离开宋家,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呜呜……”张兰掩面哭泣,一副孤立无援的悲惨模样。
宋三月一听更加恼怒,脑子也有些转不过来,却非常坚持的道:“道歉,我要你道歉!”
“三小姐不要生气了,张姑娘也是无心之失,奴婢们这就收拾妥当。”为首的厨娘自认为在宋三月面前说得上话,便替张兰说了句好话,朝感激的望着她的长老递了个眼色,让张兰快些认个错。
张兰会意的点点头,脸上挂着泪珠儿,来到宋三月面前弯下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却极尽委屈的道:“都是我的错,三小姐要打要罚,张兰都认了,还请三小姐不要赶我出去,张兰求三小姐了。”
“张兰,今儿就算是打杀了你,我也是占个理字,可我却只让你道歉认错,你却这般的不诚心,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宋三月双手握拳,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带着几分薄怒的道。
原本宋三月是不打算为难张兰的,可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却让宋三月清醒过来。
这段时间一直被宫里的嬷嬷调教,宋三月也明白了不少身为当家主母要懂的道理,比如震慑人心。
张兰刚才做的事可大可小,万一被人听到,而她却是轻拿轻放,那么就给宋家招灾了。
“三小姐消消气,张姑娘前些日子还病着,这会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让她改了便是,何必这般较真儿,要是让贵客知晓三小姐这般的小题大做,怕是会对三小姐的声誉不太好。”厨娘是穷苦人家出身,自是更同情弱者,再者对泥腿子出身的宋家也不见得多尊重。
当然,这和宋家待下人宽厚也是有关的,有时候会忘记他们是主子,对下面的人有生杀大权。
宋三月被厨娘气的脸色涨红,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原本是想要看看宋三月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所以才一直猫在屋脊上没有下来的周安旭,此刻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他周安旭捧在手心的女人,竟然被一个心机婊和一个奴才给欺负了,简直是找死!
“娘的,谁特么的给你的胆子敢和主子这么说话?”周安旭刚落到地面,直接一脚将厨娘给踹飞出去。
下人们刚想围住周安旭,待看清来人后,立马吓得跪在地上请安。
“奴才们给小王爷请安。”
“哼!你们还知道我是小王爷,看着本小王爷的准小王妃被欺负,你们一个个的怎么不来帮忙?要不是你们是宋府的奴才,小爷定一人赏你们五十大板发卖出去,不能护主的奴才留着何用!”周安旭怒火不减,自带皇家威仪的他,吓得下人们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心疼的握着指尖发凉的宋三月,周安旭将她拥入怀中,冷冷的扫了一眼张兰,喝道:“还不快准备椅子和热茶过来,顺便把你们大少爷请过来,小爷倒是看看他带回来的野女人欺负了小爷的女人,他要怎么给小爷个交代!”
下人不敢耽误,忙跑出去找人。
虽然这里是宋府,可周安旭的身份摆在那,他要是真耍横,宋家可没一个人的身份能压得住。
扶着宋三月坐下,周安旭又扫了一眼面色惶然的张兰,不由得冷笑道:“这会知道怕了?欺负小爷的女人,辱骂小爷的母妃时,你不是说的很有劲儿吗?”
“民女不知贵客是王妃,借民女十个胆子也不敢辱骂皇亲国戚啊,小王爷明鉴!”张兰慌神,她在宋家这么久,竟不知宋三月是王爷的未婚妻。
也是张兰自以为是,对宋家的了解还是来源于张捕头的话,进京之后也没有细打听,只当一个农户发家的小官家里,就算是有婚事也不过是嫁给身份匹配的,将来她嫁给宋阳后,还是能碾压宋家姐妹。
如若不然,张兰绝对不敢惹宋三月,这个软柿子可是带刺的,她哄着还来不及的。
“一边跪着去,就凭你的身份还不配和小爷说话。”周安旭一甩袖子,便去安抚宋三月,前后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若换做以往,看到周安旭这样丰神俊朗的男子,又是如此的身份高贵,张兰或许还会生出点别的心思,可现在只想着该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
皇家人最是不看重人命,而她唯一的保命符便是宋阳,可有周安旭在场,她的设计宋三月的计划必然被拆穿,宋阳会救自己吗?
张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眼中的焦急之色出卖了她的心思,到底还是经历的太少,见到大人物便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