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潮镇东南部,‘拍潮奇景’最高处北部。
所谓‘拍潮’,就是指在每一年特定的一段时间,大陆西南部海洋会涌起一阵大浪,这阵浪潮会一直冲到大陆的的岸边,在大陆近海的地方形成数丈高的巨浪。
这种景观在远古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每当拍潮出现的时候,临海沿线的所有土地都会被海水覆盖。
后来,在大陆南部生活牧云族以及摘叶族先人们为了应对拍潮,耗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沿着大陆的岸边修建了两道绵延数百里的堤坝,这两道堤坝相互交叉,一方面减弱了拍潮带来的冲击力,另一方面又将涌上来的大潮引到堤坝的最深处。然后,他们又在那里布置了近千道法阵,阻止被引过来的海水漫过堤坝。
正是有了这些防御设施的存在,先人们遏制住了‘拍潮’对大陆的侵蚀,并且为后人留下了壮观的‘拍潮奇景’。
枯水河在当年的时候,也会从这个位置流入南海。
当‘拍潮’最鼎盛的时候,在两条大坝交汇处会掀起近百丈的接天巨浪。那里,也就是‘拍潮奇景’的最高点。
“当初牧云族鼎盛的时候,部族的势力几乎覆盖了西南沿海的所有土地。拍潮镇当时就建在这里。”牧云望一眼远处大坝隐约的影子,感叹着物是人非。
“按照你的说法,那拍潮镇为什么跑到北边去了?”阳葵咬一口刚刚华为仁在一旁的小摊上买来的肉包子。
“至少移动了一百多里吧!”她的半个身体依旧留在马车的车厢中,上半身探出车帘,趴在牧云和华为仁身后,看着自己面前的地图,含糊不清的说。
“因为枯水河改道。”华为仁一只手松开缰绳,回身在阳葵盯着的地图上点了一个位置,那个位置正是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拍潮镇的实际意义其实和守草金帐的落日帐相似,这里也是一个商人聚集的地方,落日帐的物资和摘叶族的物资都会先运输到这里,再转移到别的地方,比如临渊阁或者是踏风族。因此,枯水河一旦改道,拍潮镇也就会随着枯水河迁移。”
“改道?枯水河经常会改道么?”阳葵好奇的问。
“在本座年轻的时候,枯水河还没有改道,如果硬要说时间的话。”牧云想了想:“可能是六七十年前吧。”
“五十五年前。”华为仁肯定的说。
“哦?你怎么知道?”牧云问。数十年对于普通的修道者来说差不多是一生的时间,但是对于牧云来说似乎只发生在咫尺之间,牧云现在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还有多长的寿命。
但是枯水河改道这件事情对于牧云来说不过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因此他没有刻意放在心上。
“牧云先生记得当年在守草金帐—王帐的那场战斗么?”华为仁反问道。
“你是说封连城?”牧云略作思索,在记忆的深处挖掘出一个独臂的老头,单手持一把长刀,有着万夫不当之勇。
“牧云先生和在他战斗到最后的时候,封连城用出一招‘劈山’,牧云先生站在地面硬生生抗下这一刀。虽然牧云先生没有收到致命的伤害,但是那一刀的刀劲却没有消散,一直蔓延到草原的深处,硬生生的拦断了枯水河的河道,后来枯水才改道的。”
“这么说,枯水河改道因为本座的缘故?”牧云惊讶不已,没想到当年居然还有这样一回事。
“什么,什么?是在说牧云先生当年大开杀戒的事情么?”阳葵来了兴致,翘起耳朵。
“牧云先生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打开杀戒过。”华为仁笑道:“牧云先生所杀的,只是各个部族、势力的顶尖高手,因此几乎与所有的势力结仇,所以他们才会这样仇恨牧云先生,并且声称牧云先生是魔头。”华为仁笑道。
“哎?是这样么?”阳葵惊讶的问牧云。
牧云耸耸肩:“他说的好听而已,其他的人我也杀了不少,那些蠢货想着为自己的宗主啊、族长之类的报仇,我嫌烦,就顺手杀了。”
阳葵吐吐舌头,对着牧云做了一个鬼脸。
“封连城是一个很强的人。”牧云没有吝惜他的赞叹:“当时那个老头应该由神道中阶的修为,和当时的本座旗鼓相当。所以那场战斗可以称的上是一场恶战了。”
“其实封连城在壮年的时候已经达到了神道高阶,只是后来一直都没有突破更高的层次,到了晚年的时候年老力衰,境界跌落,但是仍然有着神道中阶,位列众生巅峰。”华为仁笑笑说:“不过即使是有着神道高阶的感悟,也没有战胜刚入神道牧云先生,成为先生封魔的一层阶梯。”
“感悟能有什么用?”牧云冷哼一声:“天赋远远比努力更有价值,一个在神道中阶、高阶徘徊了数十载的人,有什么能力和当年突破境界行云流水的本座相提并论?但即使是这样,他仍然是想要阻拦本座,那么化为一推枯骨也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说不定,封老人家就是过去送死的呢。”华为仁幽幽的说:“即使知道自己是必死,仍然会去选择坦然的面对死亡,这样既是符合自己的江湖名望,也是甘愿成为牧云先生这样一个江湖晚辈成长的阶梯。”
牧云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华为仁,他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年轻的华为仁能说出这样的话。
华为仁意识到自己刚刚失言了,摆摆手尴尬的说:“这些都是我哥哥跟我说的,他是有大智慧的人。”
牧云轻笑一声,不再去探究华为仁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闭上眼,仔细的回想着当时的那场战斗。在封连城使用‘劈山’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筋脉紧碎,伤痕累累,而牧云也收了重伤,自己的一条手臂差点被封连城砍断。那场战斗的结局本应该是平手,但是封连城却仍然挣扎着掠上高空,耗尽全身的精力劈下这一刀,而牧云其实没有有硬抗这一刀,他成功的躲闪了过去。而耗尽全部精力封连城则是直接化为了灰尘,飘散在茫茫草原。
也许当时的封连城和自己在封神台下时的心境是类似的,都已经做好用自己一世威名来成就杀死自己的那个人吧。
“好!决定了!”阳葵突然大喊一声。
“你决定什么了?”牧云被她吓了一大跳:“好好的,突然喊什么?”
“我决定去‘拍潮奇景’那里看看。”阳葵坚定的说。
“不去。”牧云的回答坚定果断:“我之前不就已经和你说过不去了么。”
“但是你之前没说过你和枯水河有这么多渊源啊。”阳葵眨眨眼,睫毛翻飞跳跃:“好不容易有机会故地重游我们当让要去看看啦,而且也可以顺便祭奠一下那个被牧云先生打败的人啊。”
牧云捂着额头,无奈至极。
“你若是说枯水河是故地,那还勉勉强强的说的过去。但是你说这里是‘故地’那也未免太过强词夺理,而且我为什么要去祭奠一个手下败将啊!”
“唉…你怎么可以这样。”阳葵一脸嫌弃。
“本座怎么了?”牧云不管阳葵继续吵闹:“本座再说一遍,如果你想要看拍潮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就登我们登上听潮崖,你就可以随便看了,懂不懂?”
“不要。”阳葵固执的扭过头,干脆就不继续看牧云。
牧云再一次感受到阵阵的头痛。
“有什么关系呢?”华为仁挠挠头:“我们就过去看一眼也没有关系吧。”
“我们不是出来游玩的,是逃命的!”牧云摇摇头,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不能让她这么任性,这只会害了我们以及她自己!”
“不不我知道是逃命的,我也不是说谁任性什么的。”华为仁无奈的摊摊手:“我们的马车好像坏了……”
“什么?怎么能这么巧?”牧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华为仁。
“我说的是真的。”华为仁眼神躲闪,面露尴尬:“之前我在码头的时候就跟着你们了,后来听说你们需要找一辆马车,我就马上去找了。然后我就被那个卖马车的人给骗了,这辆马车的车轴好像不太好用了……总之,你不觉得稍微有一点颠簸么?”
听华为仁这么一说,牧云似乎真的感觉马车比之前颠簸了许多,他探头往下面一看,发现马车的车轴上有一道两寸宽的裂痕。随着马车的前行,车轴发出了吱吱的声音,似乎随时会断裂。
真的是受罪,牧云扶额,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种活宝。
还一次遇到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