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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比斗

杨念闻言,愕然望去,只见有两人迎面走来,年纪稍长的身着玄衣,另一个跟在后面的穿着青衣。

这两人杨念俱都认识,刚才那说话的玄衣人名为霍通,而那青衣人叫做王立

那霍通乃是与杨念张麟同期拜入紫瑛门的弟子,乃是家族弟子,资质也不错,虽未入得内门,却常常自诩为外院同期弟子的第一人。

谁知那张麟一入门就被长老看重,直接被收为内门弟子,如今更成了真传弟子。一介贫寒弟子,居然能如此超越自己,每想起此事,犹如打脸,让他恨恨不已。

霍通虽然嫉恨张麟,拿他自是毫无办法。

但他不知从哪晓得杨念与张麟是结伴而来,两人也似乎相识,就把杨念当作了张麟替身,把胸中一口恶气都发泄在杨念身上。他每次见到杨念必要欺辱一番,若能让那杨念自己受不了,离开紫瑛门,那才大快人心。

不过霍通也是有心机的,他吃不准张麟是否会为杨念出头,故从不亲自出手,只是利用自己的一些小弟。

霍通是家族出身的弟子,据说家有位长辈乃是门中高层。他平时散些灵石,自有人会拍马跟随,这王立就是这么一人。他虽不知霍通为何厌恶这杨念,但是在他看来却是能讨好霍通的捷径。

他立时跟着嘲弄道:“废物就是废物,修炼了三年还是锻身末修,不是废物还能是什么!这样的废物居然还有脸来院府,可是来退派的吗?听说你还欠了房租,修武修到连房租也付不起,我看你还是上吊死了算了。”

这王立口舌恶毒,为讨主子开心,肆无忌惮,实为恶奴典型,杨念前身老实木讷,忍气吞声,更是助长了王立恶霸气焰。

此时若是碰到前身杨念,必是颤颤兢兢,但如今的杨念却是不惧。

他站在原地,淡然道:“王师弟你待怎样?”

王立比杨念小些,叫他师弟也不为过。

王立听了却觉受到奇耻大辱,怒道:“锻身末修见到淬血上修,怎不行礼,以下犯上,看打!”

不等杨念反应,便是一拳,直取面门。

这一拳极为莽撞,可见此人丝毫未把杨念当作敌手看待。

杨念神色一动,心中正有些想法待要验证。

只见王立一拳袭来,杨念也不架招,眼看拳头触及自己时,方间不容发地避开。

王立得势不让人,一套中品武技伏虎拳打的风生水起,杨念似乎完全没有反击之力,只是一味避让,在旁人眼中,杨念显然已被对方完全压制了。

只有杨念自己知道,在灵识笼罩下,王立体内灵气流动被自己一览无遗,王立还未出招,杨念就预判到他的招式,是以能够提前避开王立的攻击。

杨念发现自己有灵识时,就曾假想过这种情况,此时更是得到了验证。

这就是体境修士与气境修士一大区别。

体境修士无法做到周身灵气外放,故无法阻挡灵识窥视体内灵气运转。

不过气境修士面对体境修士无需做这等偷窥取巧之事,靠修为碾压就是。

正当杨念利用王立磨练自己灵识斗战之法时,霍通突然一把抓住王立肩膀,王立顿时动弹不得。

只听霍通沉声道:“杨念,你可是已经进阶淬血期了。”

杨念心中微沉。

他一边与王立交手,一边时刻关注着霍通,故也预知了霍通的出手。

不过,这霍通乃是筑脉修士,这一抓出手如电,他若抓向自己,就算能够提前预知,也不确定能否及时避开。

此人若是要向自己出手,确实是个强敌。

只听王立怪叫道:“淬血!不可能!你居然进阶了!你这个废物也能进阶?”

杨念道:“我正是进了淬血阶,王立你是否还要动手呢!”

王立气急败坏道:“打,为什么不打!你不过刚刚进阶淬血,凭什么和我进阶大半年老手的相比。”

杨念淡淡道:“门中严禁私斗,王师弟可要想明白了。”

王立脸色一变,紫瑛门门规森严,若在他处也就罢了,此处就院府附近,周围修士众多,众目睽睽之下,要真被扣上一个私斗的帽子,轻则责罚,重则逐出门派。

此时却听霍通冷然道:“杨念,你莫要血口喷人。同门之间互相切磋,也是常有之事,何来私斗一说?”

修武自然要与人交手,同门好友间互相切磋,增进技艺,自然不犯门规。

杨念道:“你我虽说同门,却无交情,我又为何要与你切磋?你若要强行与我交手,和私斗又有何差别?”

霍通听了大皱眉头,这杨念说话滴水不漏,很是难缠,和平日大是不同,他若一口咬定私斗,在这院府附近,却让自己无法下手。

王立看到周围有不少修士向他们望来,有些已经停下脚步,驻足围观之势,不由得有些慌张了,低声道:“师兄,这里人多眼杂,不如下次再来找他晦气。”

正当霍通犹豫间,只听杨念话锋一转,悠然道:“不过,王师弟若是要提出与我来一场比斗,我也亦无不可。”

比斗?

霍通眼色一厉。

大多玄门正派,为防弟子内耗,都禁止弟子私下内斗,紫瑛门极重门派凝聚力,对弟子间私斗尤其严厉。

然修武之人又如何能避免斗争,弟子之间亦有各种矛盾,若无适当途径解决,反会造成隐患,故各大门派都以比斗的形式,使弟子间的竞争门规化。

所谓比斗,需公开进行,并要有高阶弟子作为仲裁,提出比斗之人,还需押上对方能够接受的斗资。

公开与仲裁是为了尽量让比斗公正,同时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后一个条件是为了防止比斗过于泛滥,使人提出比斗之前三思而行,想想斗败后的代价。

比斗之上,还有一种决斗,那是压上全部身家性命的争斗,不死不休。

决斗需得门派高层同意后方能进行,除非是极端情况,一般门派不会轻易允许。

霍通奇道:“你想比斗?”

杨念淡然道:“杨某刚刚进阶淬血不久,修为尚未巩固,本不想与人交手。不过对方若能出得起令杨某人心动的斗资,杨某也愿冒险一搏。”

王立嘲笑道:“我看你是缺灵石缺疯了,居然想靠比斗赚钱。你说吧,想我押上多少灵石?”

杨念摇摇头道:“我听说王师弟身上有一块灵晶,若是你肯押上此物,我便与你一斗,其余之物免谈。”

王立脸色大变:“放屁!你居然敢觊觎我的灵晶,你想都别想,梦都不要做了!”

灵晶与灵石不同,灵石只是含有一道灵气的矿石,而灵晶却纯粹由灵气凝结的晶体。

灵石可由矿石中挖出,灵晶只会在灵脉中凝结。

市价上,一灵晶可兑换一百石,那是因为一灵晶的灵气量相当于一百灵石,但前者灵气的纯度要远远超过后者。因此,实际上一百灵石是万万换不到一块灵晶的,得需二百,或二百五,灵晶稀缺时涨到三百也有可能。

一般体境弟子灵石够用就已经不错了,灵晶那是专供气境正门弟子的,据说气境刚入门的清气阶弟子,也就三块灵晶的月利。

那王立的资质不比杨念好多少,能早一步进阶淬血,全靠他家里砸锅卖铁换来的灵晶之功。此时,杨念要他把灵晶拿出来作为斗资,如何不让他又惊又怒。

杨念悠然道:“当然,王立你若怕输,此事就到此为止也无妨。”

杨念虽然说的平淡,但是怕输两字却是咬了重音,周围修士是听得一清二楚。

王立一张脸红的像猪肝,怒道:“你放屁,我怎么怕输了,我怎么会输给你这个废渣!”

两人尚未交手,但一个气定神闲,另一个暴跳如雷,其气度在围观者眼中高下立分。

霍通在旁看了,也直皱眉头,他低声喝道:“师弟稍安勿躁。”

他又冷冷盯着杨念道:“你这比斗却不公平,我师弟要赌上灵晶,你输了却无所损失?”

杨念失笑道:“是王立先要与我相斗,我不愿私斗,才提出比斗之法。按门规,挑战一方需出的斗资,另一方只消答应或不答应即可。”

王立脸色已经极差,他本想仗势欺人,欺侮杨念一番,同时又可讨得霍通欢喜,哪想到会陷入这进退两难之局。他并不觉得会输给杨念,但又没有魄力把灵晶拿出来比斗。

杨念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好笑。

他心中早有计较,接着又道:“门规虽如此规定,但我也不愿占你便宜,也愿付出相应斗资。”

王立立刻嘲笑道:“就凭你一穷二白,拿得出什么好物来?”

杨念一字一顿道:“我若输了,便自动退出本门。”

此言一出,无论霍王两人,还是周围围观之人都露出惊容。

须知紫瑛门弟子都极有门派归属感,退门之举,恐怕仅次于失去生命。

霍通眼中精芒大盛,厉声道:“此言当真?”

杨念道:“既入斗局,何来虚言?”

霍通喝道:“王师弟!”

王立脸色一变,迟疑道:“师兄,这灵晶可是小弟我全部的家当。”

霍通不满道:“若连一个刚进阶淬血的都斗不过,要你何用?”

接着他语气放缓道:“有我在,还怕差你的灵晶吗?”

王立听了心一松,霍通乃是家族弟子,虽未入得内门,身价之厚,外院中数一数二,自也有家族赐下的灵晶,且不止一枚。

他立刻叫道:“杨念,你这废物今日贪我灵晶,我却要叫你永远滚出紫瑛门。”

就在他要动手时,谁知杨念又道:“慢来!”

王立道:“你可是要反悔,你若肯低头认错,饶你一次也未尝不可。”

不知为何,王立总觉得今日的杨念与平时有些不同,若他真肯服软,自己也不愿再去惹他。

杨念怎会反悔,他自看到王立后,心中就开始图谋那块灵晶。

他以退门为饵,就是知道或王立不愿意赌上灵晶,霍通却绝不会放过逼他退门的机会,自会迫使王立比斗。

只是比斗之前,还有一事需解决。

只听杨念道:“依照门规,比斗之时,还需一位高阶修士作为仲裁。”

霍通笑道:“此事可由霍某来做。”

杨念看他一眼道:“霍兄与王立一路而来,自荐仲裁,不怕旁人说你有失公正吗? ”

霍通冷然一笑,环顾周围一圈修士道:“哪一位兄台愿替我做这仲裁,我便让与他!”

周围修士本来就是坐观好戏,此时都纷纷摇头。他们中不乏修为不弱与霍通之人,只是早看清了形势,谁要是此时出头,定是要交恶此人了。

杨念只是孤家寡人的淬血小修,霍通是筑脉阶家族弟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霍通轻笑道:“既是如此,霍某就当仁不让了。”

王立此时也是面露得色,霍通做这仲裁,自己已是胜了大半。

杨念心中微皱眉头,他也料想到此节,只是无可奈何。

不过,他乃心智坚定之人,知道霍通即使做了仲裁,也只能做些偏帮,若是两人相持不下,很可能被霍通判定落败。

倘若自己彻底击垮王立,或是让他开口认输,便是仲裁也无话好说。毕竟周围有如此多的围观弟子,霍通绝不敢任意妄为,这也是他要此时此地提出比斗的缘故。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个大咧咧的声音响起:“这仲裁最好还是院府执事来做,霍通你下去,这次就让我来勉为其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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