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沿着盘山路缓缓的开下来,山路曲折绵长,驾驶坐上裴义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最近,有没有向李恩厚汇报工作?"李森试探着问。
"李先生那边,似乎有所察觉。他一直在问我你们的约会是不是正常!"没想到裴义回答这么爽快。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不知道!"
"你不是都看到了每次约会的情形了,为什么没如实汇报?"
"因为不了解实情,所以,不能胡乱猜测!"
又是看似滴水不漏的回答,但是:"那么,你不是说李恩厚有所察觉吗?他察觉了什么?又是怎么察觉的?"
"因为你的情绪一直不好,不像一个热恋中的人,所以,李先生很奇怪。估计段先生对这件事也会有所察觉,他也曾向李先生提起过,现在,段先生也在关注此事!"
"什么时候的事?"
"这几天!"
"停车!"李森突然大叫,裴义忙踩刹车,车停在山路上。
段家也在关注此事,那么,段子文——
李森走下车来,向后望去,不一会儿就看到段子文的车开过来了,然后,看到段子文拿着电话快步走了过来。
现在的段子文已经完全不是山顶上时的神采奕奕了,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落魄公子。
他几步迈到李森的面前,把电话都快举到李森的鼻子上了:"我刚刚接到家里的电话,他们在调查我的事情,怎么回事?你对你爸爸说了什么?"丹凤眼圆瞪着,更见犀利!
"我没有说什么,是他们自己察觉的!你爸爸从来不在你身边安插眼线吗?"
段子文的气焰立刻被浇灭了。
李森继续问:"他们会怎么调查?又会调查出什么?调查出的话,会有什么结果?"
这句话仿佛提醒了段子文,他茫然四顾,仿佛自语一般:"他们会去找Ken的,Ken!"
段子文突然大难临头一般。
Ken?这是那天在段子文家中遇到的那个人。
"和Ken有什么关系?"李森很奇怪。
段子文顾不上回答,回身上车,车转眼之间消失在路的尽头。
李森又习惯性的打开论坛,郎天慎,他在做什么?他会怎么过圣诞节呢?
网站上没有任何有关他的消息,没在工作,没有活动,也没有出行,无声无息。
李森反而很欣慰:看来,他在休息。
他一年当中休息的天数屈指可数,拍戏,粉丝见面会,广告活动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现在,他和家人在一起吗?他会收到圣诞礼物吗?他会给家人准备礼物吗?他们会当着彼此的面拆封吗?看到礼物时,他们会故作惊喜表情吗?
他,会在这个美好的夜晚,想起我吗?
李森叹了口气,又拿起电话,拨通了段子文的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
美国。段氏庆典。
段氏集团每年年末都会举行盛大的庆典活动,今年的段氏海外业务部的圣诞庆典在纽约的维尔森饭店举行。
海外漂泊多年,李森最怕的就是节日了,每当别的孩子在父母的身边撒着娇要礼物的时候,李森都会一个人面对着一大堆昂贵的礼物,不知从哪个开始拆封,也不想去拆这些礼物,她只是默默的把袜子挂在床头,然后跪在床头虔诚的祈祷,希望明早醒来,圣诞老人会把妈妈送回来。
如今长大了,她不再做这样的幻想,今天,她邀裴义做圣诞Party伴侣,裴义身着礼服,很绅士的为李森打开车门,李森一身淡橘色简身小礼服下车,挽着裴义的胳膊走上红毯。
同样害怕过这个圣诞节的是段子文。
段子文站在红毯的尽头欢迎客人,强做出的笑容让他的脸看起来很别扭。
李森走上前,段子文机械的伸出手,他这几天经历了什么,怎么会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十岁!
典礼大厅的装饰充满了节日气氛,食物也是圣诞必备的火鸡、树干蛋糕、杏仁布丁、姜饼。
庆典开始,先是业绩总结,段志城的发言人春风满面,赞美了北美地区的业绩——段子文出师大捷!
简单的业绩总结之后,圣诞狂欢开始了,段氏旗下的娱乐公司派来的知名DJ和实力派歌手将气氛推向了高潮,但李森对这热闹的气氛完全无感,她冷眼观察着在忙着应酬的段子文:段家调查出什么了?段子文的背后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她会不会今天也在这里呢?那个叫Ken的文弱书生,今天来了吗?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李森四处张望,那个金发的?虽然时不时的与段子文帖耳热聊,但,仅此而已,没有默契,没有投合;那个身材娇小的?她说话时一直盯着段子文看,但,只有顺从没有交流,这是下级对上级的表情,所以,这个,也不是;还有那个搔首弄姿的,段子文看向她的目光简直就是在盯着一个同性,这个,也不是——
在李森对大厅里的这些女人一一排除的时候,在她的身后,不远处,也有一双眼睛在冷冷的观察着她,他盯着李森的背影看了半天,然后,穿过狂欢的人群,走到李森的身边:"你就是李森?"声音冰冷,充满敌意。
李森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她一回头,一张脸也冰冷,就这样冷冷的又来了一句:"我是Ken,我们见过,在子文的家中!"
"是的,我记得!"李森略微紧张。
裴义站在李森的身后紧张的观望着。
"我们可以谈谈吗?"Ken指了指后面的休息室。
他和自己有什么可谈的呢?李森望向远处的段子文,段子文正在和几个客人谈得火热。
"我们,有什么需要谈的吗?"李森试探着问,这时,她看到段子文的目光无意中落到了自己这边,然后,一下子定住了。
"可以吗?"这个男人还在坚持。
段子文明显的紧张了,他抛下客人向这边走来,但半路又被另一拨客人叫住了。
他为何如此紧张,这里有什么秘密?
"好吧,我很愿意和你谈谈!"
李森起身,跟随他去休息室。裴义紧紧跟随,Ken用一双警觉的眼睛紧盯着裴义。
"这是我的贴身保镖!我在他面前没有秘密,你不必回避他,他也有严格的职业操守,你不必担心。"
Ken才放松下来。
"你是子文的女人吗?"一进休息室,Ken就迫不及待的问。
"那么,你是什么人?"李森反问。近处看这个人,面色更加苍白。
"你不必在意我是什么人,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你和段子文,是不可能的,他不会给你什么承诺的,你不如早早放手!"
李森盯着这张惨淡的脸:"我还没想过放手!你——是段子文的朋友?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而且,你这样关心他,他知道吗?"
"你很爱段子文吗?你是因为爱他才向他家人告密的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他了吗?"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
但这时,这个人突然单膝跪下:"请你放开他,你的出现让他很痛苦,请你放手!"
李森绝对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个举动,一时愣在那里。裴义也提高了警惕。
"请你——放手!"Ken继续请求。
李森镇定了一下自己:"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你是谁?我必须知道你是谁!"
"我,我是——"
这时,门突然打开,段子文出现在门口!
裴义站到了李森的前面守护。
"Ken,站起来,你在做什么?"段子文上来想把Ken拉起来。
"不,子文,你的痛苦都是因为她而起,我在请求她放手,她放手了,你父亲就不会逼迫你了,你就解脱了!"声音几乎嘶哑了。
"站起来,Ken!"段子文用力拉扯着Ken.
但Ken不肯起来:"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了解你,不管我们俩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我要帮你解脱!"
"这一切都不是你所想象的,Ken,"段子文摇晃着他的肩膀,"这些都交给我,我会处理的!"
"但我只看到了你的痛苦,你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子文,我也想替你分担!"
段子文劝不动Ken,于是就过来对李森说:"抱歉,你先出去一下,我回头再和你解释!"
休息室的门关上了,站在门外的李森如同刚刚做了一场梦一样,她眼前是欢腾的人群,她的身后——这一幕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李森小姐,有什么要我做的吗?"是裴义的声音。
"我们回去吧,马上!"
李森感觉自己的声音都陌生了,裴义在前面开路,他们快速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将这一切的浮华都甩在了后面。
李森感觉头有些发晕,他就这样晕晕的回了家,晕晕的进了书房,晕晕的坐在那里,苦思冥想,直到段子文来访。
薛姐姐进来叫李森:"段先生在客厅等你,好像很急!"
"让他等在那里!"
李森继续枯坐书房,如同入定了一般,她要将这件事情想清楚,段子文的约会是在父亲的逼迫下才去的,第一次约会时的低劣表现是故意做出来的,他不想相亲,原来是因为这个男人!
李森敲了一下自己后知后觉的脑袋。
他曾经说什么来着:你在我这里是找不到什么女人的!
他不想相亲,就是因为这个人,碰巧自己也不想相亲,所以,段子文从中看到了机会,他在这方面和自己的想法一样,都想将对方作为一个幌子,以应付双方家长的压力。
段子文与自己的约会是明修栈道,是给段伯父看的,他已经达到目的了,自己已经成为他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幌子,在自己的遮蔽下,他完全可以暗渡陈仓——哪里出了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