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瞪着眼睛直摇头,和古瑞架着她把她塞进座下,方跳下马车。其他六人已齐刷刷跪倒地下,和古瑞的脚刚挨着地面,“嗖”一声,从空中划过一道黑影,和古瑞惨叫一声,摔到在地。和古瑞惨叫连连,一边左右躲着长鞭,一边向乞颜烈争辩道:“叔父,我也是想弥补咱们的损失,望月楼那老鸨有钱,我想……”
“你个蠢货……”乞颜烈怒斥一声,手腕抖动,长鞭带着风声又向和古瑞扫了过来,一鞭快过一鞭,“你还狡辩,我义子费多大劲才把你从牢里捞出来,你这边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又出事惹事?”
“叔父,我出去做了伪装,没人认出来。”和古瑞委屈地说。
“你……气死我了……”乞颜烈挥鞭子甩了出去,“你跑到望月楼那种地方,是嫌没有人知道你出来了,你个蠢货,你要害死我义子了。”
“叔父,你心里只有你那个义子,”和古瑞不服气地站起身,也不在躲避鞭子,怒气冲冲地道,“一口一个你的义子,好像这天下只有他,所有的功劳都是他一个人干的,叔父,你别忘了,我才和你血脉相连,他不过是个被你收养的汉人。”
乞颜烈被气得差点吐血,他捂住胸口剧烈的咳着,心里无限悲哀。不错,和古瑞是他一族血脉,但是,这样一个混人如何与宁骑城相比,论武艺、智谋、意志,他连宁骑城的皮毛都不如。若不是他养大,又把他养母挟持在身边,这样一个强大的汉人,他们如何能对付得了。
乞颜烈知道和古瑞没有坏心眼,只不过太蠢,便叹口气道:“和古瑞,不让你出门,是不想刑部的人再把你抓进大牢。”乞颜烈抬起头,看见那几个人都还跪着,便向他们招招手,道,“都起来吧,明日你们护送和古瑞回阿尔可吧。”
“叔父,我不回去。”和古瑞突然跪下来,犟着脖子叫道,“我要将功补过,我知道叔父要抢鑫福通,算我一个,怕死便不是和古瑞。”
“闭嘴……”乞颜烈怒喝一声,又剧烈的咳起来,他一只手扶着胸口,气得说不出话,半天才嘶哑着嗓音道:“你闭嘴,你个蠢货,我乞颜烈如何会有你这样一个后代,真是气死我了,你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吗?”乞颜烈对身后的几个大汉吩咐道,“把他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放他出来。”
走过来几个大汉按住和古瑞,和古瑞挣扎着,十分不服气。
“帮主,”宽脸汉子突然上前一步,道,“刚才和古瑞从望月楼带回一个姑娘,如何处置?”
“什么?你如何不早说?”乞颜烈一听此言,脸色都变了,“那还能留吗?拉出去埋了。”
乞颜烈大步跑到马车前,宽脸汉子和另两人提前一步上了马车,里面哪还有人影,只见地板上扔着一卷绳索,乞颜烈怒不可遏地抓住宽脸汉子的衣领问道:“人呢?”
宽脸汉子一惊,脸上瞬间变了颜色:“这……明明在车上啊……”
另一个汉子说道:“她一个女子,即便跑也不会跑多远,咱们快去追吧。”
乞颜烈气得心口剧痛,刚才只顾教训和古瑞了,根本没有留意马车,再加上大门也没有上锁,他回头向身后一招手,吩咐道:“你们骑马沿着这条路追,找到后不要留下活口,快去吧。”
十几个人纷纷向马厩跑去,不一会儿,十几匹快马从马车前驶过,出了大门分成两队,向左右两个方向驶去。
院子里,剩下的人跟着乞颜烈向里面走去,火把一离开,院子里暗了下来。
宽脸汉子走到马车前,准备拉着马去马厩。一想到刚才那位姑娘,他便很奇怪,宽脸汉子围着马车转了一圈,两匹马不安分地踏着地面。这时她发现车辕旁多出一块黑影,月光正照在头上,他慢慢走近,看见那个黑影在瑟瑟发抖。
“出来,快出来。”宽脸汉子说着弯腰钻进车下,一把抓住那个人的衣衫欲从车底下拉出来。
“求你放了我吧。”夏木哀求道。
“原来你躲在这里?跟我走……”宽脸汉子正要强行拉走夏木,突然从身后暗影里窜出一个黑影,一脚踹到他太阳穴,宽脸汉子鼻孔里哼了一声,便一头倒到地上。
夏木惊慌地抬起头,脸上又惊又喜。萧天示意她不要出声,接着暗影里又跑出两人,明筝和盘阳一把拉住夏木,四人飞快地跑到围墙边的暗影里。
萧天看着三人道:“盘阳,你和明筝护送夏木回去,小心不要撞到蒙古人马队,绕道走。”
“萧大哥,你呢?”明筝不放心地问。
“刚才在墙头上听到和古瑞说,他们要抢鑫福通,不知道他们又在密谋什么,我过去探查清楚。”萧天抬头环视整个院子,又说道,“这个院子很大,藏身的地方很多,你们放心吧。”
盘阳和明筝点点头,萧天手扶围墙搭成人梯,回头对三人道:“你们动作快点。”盘阳和明筝身上都有功夫,只有夏木不通武功,此时看见要从萧天身上上去,早已有些头重脚轻站立不住。
盘阳上前架住夏木从萧天身上踏了几步上到墙头,明筝也踏着萧天的背上到墙头。萧天见三人站立到墙头上,便放心地离开围墙,潜入黑夜里……
和古瑞被绑了双手,一脸委屈地慢腾腾地向后院走着,押他的两个人不时催他,和古瑞回头张望:“急什么,我要见我叔父,我有话说。”
不多时,乞颜烈领着众人大步走来,看见半道上的和古瑞,怒斥几个押送的汉子道:“你们磨磨唧唧干什么?”
“叔父,你听我说,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和古瑞哭丧着脸道,“我想立功赎罪。”
“立功?”乞颜烈冷冷地看着他,鼻孔里哼了一声,“就因为你今天的胆大妄为,已打乱了我所有部署。”乞颜烈走进他,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今夜找不到你绑来的那个女人,明天就必须送你出城,如果让刑部的人找到你,麻烦便大了。你要知道,这是大明的京城不是你撒欢的草原。”
“那个女人……跑了……”和古瑞很惊讶。
乞颜烈气得一脚踹到和古瑞腿上,气呼呼地领着众人向后院的几间厢房走去。乞颜烈直接走进正中的堂屋,身后的人呼啦啦跟着走进来。早已有人上前点燃灯烛,堂上明亮起来,众人逐一落座。
“帮主,咱黑鹰帮五大金刚都已到齐,你有何吩咐,尽管讲来。”其中一个黑脸大汉说道,他是五大金刚中最年长的,叫庆格尔泰。
“不瞒众位,”乞颜烈叹口气,脸色依然难看,他被侄儿和古瑞气得焦躁不安,连说话都气喘,“是,是这样,前些日子接到关外咱们瓦刺部落首领也先口信,让咱们在京师为大军入关做准备。但是出师不利,花费巨资交易的弓箭遁甲被刑部缴获,据暗桩来报,这批军火被兵部的人接收,拉到了北大营,真是岂有此理。再去抢回来,也不太可能,北大营是大明精锐所在。”乞颜烈叹口气,接着说道,“也先在关外,急需这些军火,咱们身为瓦刺人,定要为部族出一份力。我此次招你们进京,便是为这事,不得不冒险抢王振的藏宝地,抢来银两再行交易军火。”
“帮主,没啥说的,干吧。”五大金刚之首的查干巴拉急不可待地问道,他虽身形瘦小,却看上去精明强干。
“让这个畜生一搅合,恐怕要提前了。”乞颜烈站起身,在座前踱了几步,果断地说道,“那便定在二日后,我义子会暗中探明钱庄的虚实,找到藏银地,咱们攻进去,速战速决。你们回去后各自准备,咱黑鹰帮也不是吃素的。”
“帮主,你那个义子,可靠吗?听说是个汉人?”查干巴拉问道。
“你们不可小看他,说出他的大号怕吓住你们。”乞颜烈压低声音道,“宁骑城听说过吗?”
“是……那个锦衣卫指挥使?”查干巴拉瞪着眼睛,绷住了嘴巴。
“他会探明鑫福通藏银地,你们还有疑虑吗?”乞颜烈问道。
几个人点点头,不再疑虑。
“帮主,放心。”五大金刚排行老二的赛罕得意地道,“火蒺藜我准备了十个,哈哈哈。”
“好,”乞颜烈终于露出了笑脸,“赛罕,这次可是展示你手艺的时候了,哈哈。”
众人一起跟着笑起来,突然庆格尔泰站起身道:“我听见马蹄声,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走,出去看看。”乞颜烈率众人向前院走去。
这时,大门已打开,几匹马奔进来,其中一匹直接行到乞颜烈面前,一个人翻身下马道:“帮主,在外面逮到一个可疑之人。”
“哦?那个女人找到没有?”乞颜烈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回帮主,我们这一队没发现那个女人。”
在门外两个人扭住一个带斗笠的男人,那个男人不停扭动身体,一边大叫:“放了我,我什么也没偷。”
“想偷东西?”乞颜烈一把打掉那人的斗笠,借着身后火把的亮光,看见眼前的男人只有一只臂膀,甚是眼熟,片刻后他想起来:“是你?咱俩还真是冤家路窄,上次让你跑了,这次你可是撞到枪口上。”
被绑的独臂男人也认出乞颜烈,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说,你在这里想干什么?”
“说实话,你能放了我吗?”陈四低着头,嘴角挤出一丝狡黠的笑。
“你说。”
“偷马。”
乞颜烈一听,一脚踹到陈四的胸口,对身后的人道:“拉出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