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的说,以我们的身份,都是在家里都是等人侍奉的主儿,听到这种口气,多少都有些不爽,加上近来的种种遭遇,大家都很敏感。他这种迫不及待想要把我们往山里推的态度就格外不招人待见。
光头一直都是心直口快的,当时就不乐意了,“你当这是扛山炮撵土驴赶上就能成的事儿?!里边儿那祖宗可都成精了!还今个儿晚上,你这是惦记它晚饭没着落怎么着?”
他这话是有点儿过火的,对面怎么说也是个中校,面子总归要给一点,所以六大爷当场就变脸了,“三哥!”
“咋,这还怕人说了?行,不说行,老子也不去了,谁爱去谁去。”
施立伟的神情有些阴郁,毕竟做了这么久的人上人,手下的人供奉惯了,这么直接的数落,让他有点儿暗火。
“这位同志,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
光头歪了歪头,目光里满是鄙夷,“我闹情绪?你那是没见过老子闹情绪的时候。”
二大爷给六大爷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意会。
“老六你扯我干啥?出去?行,走,弄得老子想在这儿待似的。”
我原本以为二大爷要跟施立伟道歉之类,但是他的态度却没有想象的谦卑,“施团长,我想,有几点你需要明确一下。”
施立伟这会儿已经快压制不住自己胸口的火气了,“说。”
“第一,你是徽军,而我们是鲁区的,大家现在是跨省合作。第二,我们并不是义务兵,所以这些也不是我们分内的事。”
碍于情面,二大爷的话都只说了半句,后面半句只要施立伟不是傻子就能接上。
施立伟:“同志,大家都是祖国的儿女,照耀着党的光辉,所属管辖军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民族大义。”
我差点儿就笑出声儿来,他别是真气傻了吧,在我们一帮吃黑饭的盗墓贼面前讲什么红旗精神?
但是这话听到陈亦可耳朵里就变了味儿了,明显是听出了更多的信息,“施团长,我还是建议您给张参谋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我们老家的情况。”
说巧也是真巧,话音才落,施立伟别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摸出来一听,张剑晨打来的。
“老张?”施立伟对着电话呼了一声儿,“嗯,到了。”一边儿说还一边儿看了看我们。
这个时候的我也同样在看着他,尤其是他贴在耳朵上的那部手机,居然还是部九宫格按键的老古董,不知道是因为老东西耐用还是他个人怀旧。
“什么?!行,我知道了。”
老式手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通话音量大,我在边儿上听到一耳朵,好像是说到了鬼市,加上施立伟现在看我那古怪的眼神儿,没跑了,八成是知道了鬼市这个黑窝窝易主的事儿了。
“时间紧迫,我再强调一次。”话就说了半截儿,人却转身就走。
没多大会儿,六大爷就带着光头进来了,后者还是有点儿气,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骂什么。
因为身份的关系,老刘半天没能说上话,这会儿施立伟走了,话语权就回到了他手里,“我也听说了,山东那边儿的鬼市,是你们家的了?”
这话是对着我问的,他听说的,明显还有更多。
我应付着点点头。
接下来,我们也没有在老刘的帐篷里多留,不远的地方,有预备好的空帐篷,既然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就得先把东西安置好。
“还最高指挥官,我呸!这种棒槌,不是走关系就是靠钱买的主儿。”光头余气未消,也不怕隔壁帐篷的人听到,大声嚷嚷。
陈亦可总是什么都懂一些,“大爷,这可不是七十年那会儿,部队买官儿,难。”
“有啥难的?那省长县长都能花钱使,一个团长就弄不下来了?”
陈亦可无奈的撇撇嘴,没有跟他辩论哪个更高价的意思。
六大爷:“花没花钱也轮不着咱管,先想想怎么对付里边儿的东西吧。”
说到这个,帐篷里一下子就没了动静儿,实实在在的问题,难住了一众人等。
太岁这东西在民间流传的很广,老早以前,大家封建,都把它归类于山鬼精怪之类,什么太岁现,大凶临这种话不胜繁多,但是随着科学知识的普及,大家看待它的眼光就有了变化,开始从生物学上真正的了解它。
和老刘说的一样,太岁,又名肉灵芝,就是传说中秦始皇苦苦找寻的长生不老之药。宫廷药师对它的功效定义为“久食,轻身不老,延年神仙”。因为确实有着滋补功效,吃久了,延年益寿这话倒也没错。现代药典的解释就要更加的贴合实际,太岁性平,苦,具有补脾润肺,补肾益肝等价值。
后来,有了医药细胞学,大家又对这种神奇植物进行了细致的剖析,定类为,大型粘菌复合体,神奇之处就在于,就算是显微镜下,也看不到它的细胞结构。因为内部结构不可查,科学理论也就到此为止,太岁,可以一直成长而不衰落,也就成了一个无人可解的谜团。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之前老刘递过来的化验单上似乎有着细胞分析这一项,明明说细胞在显微镜下不可查,怎么还会有细胞分析呢?当时就是着急了解形势,没有在意,现在倒是想要回去多看两眼。
不过,人说久活成精,眼下的这一只,长了这么多年,这么大的个儿,都能流毒血,细胞发生异变,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归根到本质,它还是一株植物,哪怕现在已经不同寻常,那也摆脱不了出身,不能使用枪炮,对付粽子小鬼儿那一套估计也不好使,这让我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生化武器。你有毒,我就找个更毒的,以毒攻毒嘛!
我把想法一说,六大爷连声附和,“哎?你还别说,我觉着四儿这路子对头!”
没兴奋两秒,陈亦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上哪儿去找更毒的?”
这个问题从字面儿上好解,毒物有的是,有政府机关做背景,医药大学之列的也不是白建的。但是追究深层含义,其实说的是合适的,能治它又不会出乱子的,那就是另一回儿事儿了。
思维还没往前推动两步,王修谨又开口降了降温,“他们都化验了,能用药物处理,就不用我们来了。”
这回可算是把刚刚燃起的火苗儿彻底扑灭了。
光头急了,“那你说怎么办!”
王修谨相当耿直:“不知道。”
二大爷摸出手机,打了个不知道去往何方的电话,“和尚放在你铺子里的那瓶儿药还有多少?”
“我给你个地址,邮过来。”
而后就挂了电话。
出于好奇,我问了一句打给谁的。
二大爷淡淡回应,你柳叔。
是那个西街的药店老板。这段日子,他出现的次数有点过多了。
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瞒过快递公司的,东西隔天就到了,二大爷一个人下了山,开车去取。
等他回来的时候,大家刚好开饭,吃的是大锅饭,但却不是千篇一律的白菜炖粉条儿,部队条件好了,还能混个三菜一汤,加上身份特殊,还有额外照顾,饭后水果都给备齐了。
我端着铁饭碗一边扒饭一边儿打量着桌子上的玻璃罐子,有点儿像是水果罐头的容器,里面装了小半罐儿绿油油的膏体,我觉得相当眼熟。
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二大爷说了,这东西还是大和尚留在他店里的,难不成,跟之前大和尚给我那罐儿“神药”有关系?起码样子差不多啊。
在部队里吃饭,洗筷子刷碗这种活儿是没人代劳的,优良传统,还是得延续的。
急匆匆的收拾完,围坐在桌子旁边儿,二大爷才简单的透露了一点儿。
眼前的这瓶膏药,确实是大和尚的搞出来的,用的东西就是制“灵药”的残渣,也不知道按什么比例配的,变成了完全不同于前者的毒药。
上回我们去班超墓的时候,老柳给我的那瓶儿药就是这东西稀释出来的,当时的场景里有我,那群光是闻味儿就忙不迭逃命的毒蟾蜍,我还记忆尤新。
听完他的讲述,我眼珠子都直了,稀释成水儿都那么毒,这混实的膏体,得厉害成什么样儿?
也别管什么合适不合适,二大爷这应该是要走一力破万法的路子了。
说真的,我倒是打心眼儿里相信这回儿是妥了,这种大宝贝都掏出来了,再不好使,那就开火吧团长。
下午,我们一行人就去找了趟老刘,跟他聊了一下,想要进山去看看情况,老刘却建议说先把药交上去做一下细胞实验,结果却被我们一口否决,怎么说这也是大和尚的遗物,拥有独立的知识产权,怎么可能交上去。见我们不肯,他倒也没有多话。而后跟我们说,这地儿现在归施立伟管,所有的行动都得找他批准。
得,想避还避不开了。